不知是谁点了首《友情岁月》粤语歌,一群男生勾肩搭背大合唱,尽管并不标准,也不影响他们充沛的情感。
闺蜜凑过来,在白禾耳边悄悄说:“白禾,我听那边男生讲,等下班长会来跟你告白。”
白禾放下酒吧,惊悚地望向她。
闺蜜知道白禾是个社恐少女,于是拍拍她的肩,煞有介事地说:“消息先放给你了,提前想好怎么应对,千万别一紧张就答应了。”
白禾这种“已读乱答”的i人性格,街上遇到陌生人问路,她帮人家指了方向,还要跟人家说谢谢,搞得别人也是一头雾水。
酒吧包厢里闪烁着玫红间深蓝的光,音响里传来浑厚的重低音,鼓噪着耳膜。
白禾心乱如麻。
班长人好,平时很关照她,俩人关系处得还不错,经常一块儿讨论自转公转的地理题。
怎么拒绝,才能不影响双方面的关系。
她有点烦躁。
闺蜜见白禾不唱歌了,一个人愁眉紧锁,就知道她又开始内耗了:“说你有喜欢的人呗。”
“他会问我是谁。”
“那你就告诉他是谁…”
白禾连忙捂住闺蜜的嘴,谨慎地看看周围人,让她赶紧噤声。
几个男生一边摇骰子,一边跟女孩们聊起了刚结束的高考——
“我跟祁浪一个教室,不愧是学神啊!最后一门英语居然提前交卷,我直接一个大写的服气。”
“对那位爷来说,不是常规操作吗?再说人家港城来的,英语跟咱们不是一个水平线。”
“高考都提前交,这是多有自信啊?”
“肯定等不及去二中那边接他的校花女朋友了。”
“不是去酒店吧?今晚不得有一番酣战哈哈哈。”
几个男生聊着聊着就坏笑了起来,话题转到了他们最感兴趣的方向…
白禾压根不想听他们讲荤段子,手机扫了电视墙上的二维码,点了首《你的酒馆对我打了烊》,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唱着。
对面沙发上的班长陈得,一直在看她。
玫红色艳光下,她的皮肤冷白,如年糕般磁实。
五官不算绝顶美艳,却带着一股沉静的东方神秘气质,像盛开在高海拔的格桑花,安静,瑰丽。
陈得和她组过学习搭子,相处了一段时间,循序渐进地发现了这姑娘自有其诱人之处。
今晚表白成功率百分之八十,对于白禾来说,让别人舒服,比让自己舒服更重要。
她宁可内耗,也不愿拒绝别人的请求。
陈得甚至想好了说辞,哪怕她婉拒,只要他不依不饶地多纠缠几次,让她看在朋友的份上,给他一个机会。
白禾说不定真的会答应。
……
白禾神经高度紧张,假装唱歌,余光瞥见陈得朝她走了过来。
她赶紧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路过陈得身边,他追问了一句:“去哪儿啊?白禾。”
“修、修空调。”
陈得张了嘴:“啊?”
“不是,我是说洗手间。”
白禾脸颊红透了,逃一般地跑出了包厢,还怕不保险,穿过光线暗沉的走廊,来到了酒吧寂静无人的后花园,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傻x啊!修什么空调!
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有人给她发了消息。
每每看到那个数字浮出手机屏幕,白禾的心都禁不住会哆嗦一下,雀跃如巢中小鸟,吱吱喳喳,是属于她一个人的隐秘欢愉。
7:“在哪里聚?”
lily:“群里有地址啊。”
7:“消息太多,懒得翻。”
她乖乖给他发了定位消息,拇指在屏幕上犹豫着,纠结着,打出一行字——
lily:“要过来吗?不是去约会了?”
等了很久,祁浪一直没有回。
他就是这样,看到了会回,但大多数时候手机开静音,能不能联系到全看缘分,他也不在乎会不会错过重要消息…
可能对于他来说,天塌下来都不如他美美睡一觉重要。
真没劲儿,白禾也曾经牟足劲儿想冷着他,不要秒回消息了,断几个小时再回。
但他根本不在乎,不管她晚上回还是隔日回,祁浪都不会介意。
内心戏过于丰富的人只有她。
白禾脑袋靠在秋千铁丝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荡着。
忽然,一双温热的手从后面捂住了白禾的眼睛:“猜猜,爷是谁。”
白禾感知到了少年修长的指骨,根根有力。
“某个毫无创意的无聊星人。”
小时候的游戏乐此不疲玩到了十八岁,没人比他更无聊。
祁浪哼笑着走过来,和她一起坐在了双人的秋千架边。
白禾立刻朝旁边挪了挪屁股,给他让位置,祁浪以为她嫌弃他,偏要跟她贴着坐,把她挤到了秋千角落里。
他的身体带着一股子蓬勃的热力,一靠近,便让白禾感觉呼吸不畅了,不过…她还挺喜欢闻他,盛夏天,他身上也不会有男孩子那种让人受不了的汗臭。
盛夏时节他每天要洗两次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有时候中午太热也会冲凉,身上总带着香氛的淡淡柠檬味儿,清清爽爽。
说话间,有几个模特身材的漂亮女孩走出酒吧,看到祁浪,视线禁不住在他身上逡巡逗留。
他微抬下颌,轻佻地对她们笑,女孩们顿时脸红,推搡着离开。
霓虹灯照着他骨相深刻的脸庞,眼尾挑起来,拉扯着眼下那颗浅淡的痣痕,又帅又痞。
闺蜜曾经评价祁浪那张脸,说他帅得很放荡,骨子里就带着某种让人耽溺的淫靡…
话虽不是好话,但也不算委屈了他。
“祁浪,你又不回消息!”
祁浪修长冷白的手抽出手机看了眼,她短信问他约会的事情。
少年晃着秋千,漫不经心说:“分了。”
白禾不解地望向他:“为什么啊?”
“早就想分了。”祁浪揉了揉微风弄痒的鼻梁,浑不在意说,“她问我考哪儿,我说清华,她说那她也考清华,我又说港大,她说她也报港大。”
“嗯…?”
“忽然觉得这人特没劲,没什么脑子。”
“……”
“祁浪你发神经吗?”
人家不过就是想和他在同一个大学。
如果男友因为这种事和白禾分手,她才真是一口血不知道往哪儿吐呢!
祁浪无视了白禾鄙夷的眼神,从包里摸出一颗松露巧克力,拆了纸壳塞她嘴里:“挺好吃的,尝尝。”
馥郁的甜意瞬间融化在舌尖,她惊喜地说:“真是好吃,还有吗。”
“没了,刚刚路上一个陌生女孩给的,只有两颗,你要喜欢,我再帮你要,加了微信。”
“……”
“不用了!”
他就喜欢看她急红眼的样子,笑吟吟地盯着她。
白禾被他盯得有点儿不自在,低下了头,抠着手指甲边缘的死皮。
他摸了摸她额头渗出来的汗珠:“小百合,一个人坐外面,热不热?”
骤然的触碰令她心尖哆嗦,下意识地偏头躲开:“热啊,但不想进去。”
“怎么?”
“没怎么。”白禾不想说班长陈得告白的事情。
“言译在里面?”
“他肯定跟他们理科班聚啊,你找他有事?”
“你这小跟班,一天到晚寸步不离的,高考结束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飞奔来见你?”
呃…
其实校门口的确见了一面,确定她没有发挥失常,言译才放心地和几个理科班同学离开了。
“他哪里一天到晚跟着我啦,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你找他,给他打电话啊。”
“我不找他。”祁浪眼尾轻轻挑了起来,“对了,小百合,明天去我家。”
“去你家?”
“别叫言译。”
“神秘兮兮的,到底干嘛?”
“有好东西,想跟你试试看。”
“什么啊?”白禾好奇地问,“还不叫言译,他知道了要不高兴。”
祁浪似被她逗笑了,笑得支不起身,白禾戳了他一下。
他压着唇角的笑意,凑近了她耳畔:“有些秘密,只能我们两个知道,明白吗?”
白禾感到他呼吸的热气拍在耳际,痒酥酥的:“不明白。”
祁浪不想再和她多说,站起身,单手插口袋:“去买点东西,陪我。”
白禾听话地跟着祁浪一起去了便利店,进店后想起老爸叮嘱她要买点藤椒鱼的料包,明天老爸要烧鱼慰劳慰家里两位高三毕业生。
她去内侧货架选了鱼料包,想起这两天肚子胀胀的,只怕大姨妈要造访了,转身去货架边拿了两包日用和安睡裤,去柜台边结账。
祁浪似乎已经挑好了,身长玉立地站在柜台前看手机,等她一起结账。
从白禾的角度望过去,明显看到前台小姐姐手机对准他快速闪了几张照片,然后跳转微信,把照片发到闺蜜群。
看到帅哥的常规操作——
分享给姐妹。
她没有揭穿,反正祁浪不会介意。
白禾将商品放到桌上,祁浪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抽离,淡淡道:“一起结。”
说罢,她看到他将什么东西扔了过去,落在她的安睡裤旁。
一盒最大size的杜蕾斯,冰感超薄。
……
走出便利店,祁浪见她买的东西,随口问:“大姨妈来了?”
“还没。”
“就说,还没到日子。”
“……”
白禾拧眉望了他一眼,他和她坦荡对视:“每次言译都给你泡红糖水,拿你当公主一样伺候,我想不记得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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