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澈吻得很凶残,跟之前的唇瓣厮磨、浅尝辄止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在沈知离回过神之前,苏沉澈已经用舌头尝遍了她口中每一个位置,甚至试图跟她唇舌交缠……

……他在做什么。

沈知离两眼呆滞,神游太虚。

见沈知离没反抗,苏沉澈吻的更欢,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一眨不眨望着近在咫尺的沈知离,舌尖蹭了蹭沈知离的唇瓣,再勾住她的舌缠绵……

飘荡在空中的三魂六魄瞬间归位,沈知离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让我杀了他吧!

沈知离曲手臂,转瞬被苏沉澈用手压住,抬膝盖,苏沉澈的腿已经早一步定住她的。

这一刻,沈知离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人真正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比较起来她那点力气根本完全不够看,整个人被苏沉澈牢牢锁在怀里,根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任由他亲吻。

他紧紧紧紧的抱着她,就像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挣扎间解开她的发,满头如瀑乌发滑落,也半掩住苏沉澈的神情,只能感受到那激烈到不顾一切的情绪,热烈而渴求的激吻,和苏沉澈身体里散发出的浓烈的悲恸,所有的感官此时也只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她被强吻,这个行凶的人却比她还要受伤的样子!

到底是苏沉澈疯了!还是她疯了!

但……被人完全掌控的滋味沈知离一点点都不喜欢。

在一个喘息的间隙里,她猛然咬住苏沉澈的唇,咸腥温热的液体顺着牙齿涌入沈知离口中,又隐约带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苦涩。

苏沉澈终于松开了唇,却没有松开沈知离。

他伏在沈知离的肩头,重复着呢喃道:“知离,你不要我了么?”

依然是悲伤的口吻。

沈知离有刹那的心软,但口中不属于她的血液提醒了她刚才曾被怎样对待,沈知离的愤怒在下一个瞬间爆发:“要你个头!你知道你刚才做的这个叫做什么吗!你信不信我把你带到官府治罪,让你蹲一辈子的牢底!别人不愿意,你就用强,炫耀你力气大是不是!你这种行为简直是禽兽,不,禽兽都不如!禽兽那是没有脑子,你的脑子长来干什么用的,挂在脖子上好看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长脑子……”

苏沉澈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凝视着沈知离的眼睛。

沈知离一怔:“你瞪我干什么……”

苏沉澈垂眸,低声下气:“知离,你骂我罢,想怎么骂怎么骂,如果不够,打我也行,我绝对不还手。”

沈知离愣:“……你有病么?”

苏沉澈放开沈知离,一手按着额退了一步,另一手攥住沈知离的袖口:“刚才是我的错,只要你不丢下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那双剔透的琥珀色眼睛里写满了恳求。

他是拿准了她吃软不吃硬么?

沈知离抿了一下唇,正欲开口,一阵嘈杂声打断了她。

“宫主!宫主!你刚才都看见了吧!泉澈公子同这个假扮成小厮的女子私通!正准备逃跑!”

“对对,这次人证物证俱在!看他还如何抵赖!”

沈知离转头,四下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多人。

走在最前头的是……纪明月。

那一袭鹅黄的长裙直直拖到地面,随着头上插着的金凤步摇摇曳生姿,宛如一朵绽开的嫩黄鸢尾。

沈知离瞬间僵硬。

也就是说刚才她被强吻那一幕这十多个人都看见了!

然而更让她僵硬的是……她看见了纪明月身后站着的筱叶公子。

筱叶公子垂着头,并不和她对视,神色间却是陌生的疏离。

有一种可能呼之欲出。

纪明月仿佛根本没有看见沈知离,直直走向苏沉澈,站定在他面前,缓慢道:“解释。

还有……那东西呢!”

苏沉澈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很是好看,他耸肩摊手:“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至于那东西,的确在我这里,不过,它原本就不属于你,我带走也……”

不等苏沉澈的话说完,纪明月一把掐住苏沉澈的脖子,神色霎时阴沉下来:“你想走?”

苏沉澈风轻云淡点头,似乎那只死死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没有任何影响。

纪明月的声音里可以听到剧烈的磨牙声:“你说会留在这里永远陪着我的!”

苏沉澈低声道:“那是戏词,怎能当真?”

他一笑,“我也陪你够久了。”

纪明月:“那为什么不能继续陪下去!”

苏沉澈宛然一笑:“我的知离生气了,再玩下去她就不要我了,我怎么还能继续下去?”

纪明月的手霍然松开,一转便朝着沈知离的位置抓去。

苏沉澈一个闪身挡在纪明月面前,仍旧是笑,只是笑容里掺了几分危险的味道:“你对我下手可以,但是别动她。”

纪明月阴沉道:“来人,把那个女子给我抓住!”

得令,蹬蹬几声,不知从哪里蹿出两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一左一右便要架起沈知离。

沈知离从袖口处翻出两包毒粉的时间里,苏沉澈抬腿干脆利落的踹翻两个大汉。

纪明月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你当真要跟我对着干?”

苏沉澈笑:“我只做我觉得对的事情,还望宫主高抬贵手……”

纪明月怒极反笑:“那我今天还就非要杀了她!”

说着,一根粗长的白练从她的袖口处猛灌而出,“嗖”一声缠向毫无防备的沈知离。

苏沉澈“撕拉”一声用剑劈开白练,纪明月反手又是一道白练,沈知离丢下金子,转身就跑。

可惜没跑出两步,白练勾住沈知离的脚踝,用力一拉,沈知离摔倒在地,膝盖手肘血流如注,脚踝上亦被勾出了一道血口,刚想掏出特制的伤药,只见又一道白练朝她抽来……

纪明月盯着苏沉澈,冷笑:“她这种体质我见过,只要缠住你,不时偷袭她,没过多久,她自己就会失血过多而亡。”

苏沉澈的眉染了几分焦躁,神色蓦然一凛:“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么?”

纪明月嗤笑:“那就看谁撑得更久罢!”

苏沉澈的眸一冷,反握住剑柄,做了一个很奇异的起手式。

纪明月见状,眼睛突然一直。

然而下一刻,那柄剑直直朝着纪明月刺来,恍惚间仿佛幻化做无数柄剑,寒光凛凛,纪明月一时失神,反应过来想用白练阻挡时,苏沉澈的剑锋已经抵在了她的胸膛:“让我们走。”

纪明月死死看着苏沉澈的剑,一言不发。

苏沉澈的剑捅进半寸,笑得薄凉:“放我们走。”

“你先放了谷主!”

苏沉澈转头,只见绯红衫子的筱叶公子手握一柄长剑抵在沈知离脖颈,魅惑的细长眼眸凶狠瞪着苏沉澈。

纪明月没有转头,反而握住剑身,血从她的指缝间流了下来,染红了一身鹅黄的裙装。

她的声音有些喑哑,还带着一丝涩然:“杀了她,筱叶,不用管我,杀了那个女人!”

筱叶公子:“可是宫主……”

“且慢。”

急切之色转瞬即逝,苏沉澈抽出半截的剑身,血丝溅在他身上,衬着面冠如玉的容颜极是妖艳。

他徐徐抬眸,道:“纪宫主,或者说纪怜雅,你认得这剑法罢……这是家父苏慎言自创的得意剑法,全天下知道的也不超过五个人。”

“你曾经和他很亲密过。”

纪明月爆吼出声:“够了,我不想听到和他有关的事情!”

苏沉澈沉默了一下道:“他喜欢你。”

纪明月张了张口,突然大笑出声:“信口雌黄!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他的心里只有你死去的母亲!妄我一片深情尽负,十六岁的年纪不顾名节跟着他走了三年只为求他分半点真心给我,可他呢,上一刻还在温柔缱绻的说要教我弹琴,下一刻就告诉我可以走了,他已经帮我安排好了婆家……这种人、这种人……”

那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时候。

一切都尚未开始,尚未发生。

那一年,纪明月还不叫纪明月,而那个扭转了她一生的男人也还未出现。

她是天之骄女纪怜雅,出身名门、容貌绝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负跋扈到不可一世。

女扮男装她乔装出府游玩,路上屡屡出言不逊,惹怒地头蛇,夜晚带了几十大汉将她和侍女堵在小巷,而酩酊大醉的苏慎言刚从胭脂巷中翻墙而出,脚跟一转,落在了她的面前。

璀璀璨璨的桃花眼明媚眨动,他冲她微笑,眸光极致的温柔却又极致薄凉。

他说:“小姑娘,要我救你么?”

那一道飘逸至极的淡紫身影就这么藏进了她的心里。

像是一场注定而来的劫数。

一经相遇,无法逃脱。

他救了她,他教她逛青楼,带她上酒馆,陪她逛庙会看祭祀,见各种形形色色人,给她说各种各样的故事,她听得如痴如醉。

然后,理所当然的,她爱上了他。

及笄之际父母做主替她定了一门亲事,推拒不得,她做了一个让她这一生都后悔的决定……

她要和他在一起。

甚至一身狼狈不堪坐在苏慎言府邸里吃着凉掉的饭菜时,她都觉得自己距离幸福那么近……

可惜,到底水中花镜中月。

也是,她于苏慎言,不过是个可以拿来取乐的黄毛丫头,又怎么会真的爱上她,是她幼稚,以为温柔就是喜欢,以为迁就就是爱护……却没想到苏慎言早已过尽千帆,他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过,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小丫头。

苏沉澈没有打断她的话,只是淡淡道:“如果我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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