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虽是还早,等着进城人已经排起了长长队伍。
安容两家一向低调,但此时车上却是护佑着两府少主,安武和林克浩略一商量,便由安武出面,持了安府腰牌,径直去了城门守官那里。
却不防城守那儿正有人吵吵嚷嚷,却是一个一身绫罗男子,正气哼哼和城守争吵不休:
“排这么长队伍,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进城?竟然连容家亲戚也敢拦,真是岂有此理!”
那城守心里腻味,面上却也不敢表现出来,想要命人赶出去,又怕对方真是容家亲戚——容大人现边关,听说不日就将班师回朝,立下这不世功勋,容家地位必然上一层楼,只得陪了笑脸道:
“并不是非要把你拦下,只是我们也是职责所,不然你看这样可好?只要您能出示一下容府腰牌,我们马上放您进去。”
“腰牌——”那男子一愣,竟是愈发光火,“什么腰牌?竟然敢跟我们要腰牌?我可跟你说,容大人可是我表哥!容大人边关为国为民,你们竟然这般难为他亲戚,要是将来容大人晓得此事——”
安武不禁皱眉,暗道容家公子虽是小小年纪,便有那般雍容气度,这自称是容大人表弟人,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竟是这般胡搅蛮缠。
安武本不是爱管闲事之人,只是此时城门口人流众多,若任其闹下去,必然有损容府清誉,到时不论是容大人还是容公子,怕是面上都不好看。
少主有那容公子照看,安家实是已亏负容家良多,便是今后,还需要仰仗容公子……
稍一思量,安武便上前一步,递上安府腰牌,那城守正自气怒,脸上便有些不大好看,伸手取过腰牌,嘴里嘟哝着:
“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不成,怎么这——”
却看清腰牌上“安”字时,赶紧起身,满脸堆笑道:
“啊呀,原来是安公爷府上,卑职李信见过将军。”
“安公爷府上?”那男子也笑嘻嘻凑过来,“原来将军是安公爷府上,我们是容公爷家亲戚——”
安武斜了那人一眼,那男子吓了一跳,笑容顿时僵脸上,心里也是暗暗打鼓。
“免礼吧。”安武摆手,随手指了那男子道,“让他们也进城吧。”
李信连连称是,那男子也顿时喜笑颜开,小跑着到队伍中几辆马车前:
“妹妹,走了,我们进城。我早就说过,就凭我们是容家亲戚,谁敢拦我们路?”
“大哥——”车里女子声音娇媚中又有几分得意,“我省得了,咱们须些进城拜见姑母才是。”
男子翻身上了马,忙忙跟安武等人后面。
车中女子似是有些奇怪,微微掀开车帘,露出纤纤十指:
“大哥,前面又是哪家?怎么咱们要跟他们后面?”
“你说那家呀?”男子神情很是戒惧,忙又压低了声音道,“那人是安公爷府上。我跟你说呀妹子,容家名号就是好使,我一说是容家亲戚,那安家人马上说,请我们和他们一块儿进城呢。”
“是吗?”车内女子收回了手,声音矜持。
一行人很进了城,林克浩和李昉等人和安武告辞,便打马往容府而来。
基于楚昭叮嘱,必须绝对保证霁云安全无虞,即便是容府中,太傅回来之前,也绝不可懈怠。
虽是霁云一再说,自己会小心,让楚昭把侍卫和容府铁卫带走一些,送到爹爹身边,却被楚昭断然拒绝——
开什么玩笑,太傅有多爱惜云儿,自己可是清楚不过,若是把侍卫再带回去,不定太傅还得怎样担心呢,只有保证云儿绝对安全,太傅才能心无旁骛战场打仗。便是自己,云儿上次失踪都已经差点儿被吓掉了大半条命,要是再来一次,还让不让人活了。
商量结果,反正前线战事已停,祈梁国已正式递交国书,请求议和,便让林克浩以容文翰名义先期回府报告平安——林克浩本就有容文翰手令,要进容府自是容易。
本来林克浩意思是还要霁云扮作自己兄弟,楚昭思来想去觉得不妥——云儿大小姐身份,迟早要公布,即便是容府中,一直和林克浩一帮大老爷们一起,传出去怕是不太好听,要是再经常和李奇一块儿出入安府,也招人耳目。
后决定,还是和霁云先前所言,和李昉一块儿到李家去,十一十二还是跟着霁云贴身护卫,再有林克浩等人严加保护,霁云安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一众人很走到一个岔路口,左拐通往安家,容家则需往右。
“林将军,”安武一勒马头,冲林克浩一拱手,“安武告辞,咱们就此别过。”
又靠近马车,低声道:
“容公子,我家少主,还要多多劳烦公子,公子若有何差遣,只管派人去安府唤我,安武定万死不辞。”
“安将军莫要客气,我回府稍作安顿,便会和李伯伯一同前往。”霁云也低声道。
“安将军,请。”林克浩也一拱手,护佑着三辆马车径直往容府而去。
那自称容家亲戚男子本也想上前招呼,哪知前方车队疏忽分成两半,竟是迅速离开,只留下一地尘土飞扬。
男子有些悻悻然,但又一想对方可是安家人,只得又把心里不舒服压了下去。
待看到林克浩等人方向竟也是往容府而去,又有些惊异。
有李昉带路,半刻钟后,一行人便来至容府门前。
看到门外忽然来了这么一队人马,大门守卫家丁吓了一跳。
林克浩很飞身下马,递上了容文翰手令:
“下林克浩,乃容帅手下骁骑将军,今奉大帅钧令回京,烦请通禀。”
那家丁愣了片刻,旋即喜极而泣:“这么说是我们爷要回来了?各位将军你们先等着,小这就去禀告老夫人。”
竟是一溜小跑往内宅而去:
“禀告老夫人,大喜事啊,爷派人回府了,咱们爷就要,回来了——”
很,容府里一片欢腾。
容府内宅中,敞亮房间里,一个白发如银老夫人正歪软榻上小憩,紧挨着床绣墩上,坐着一个梳着堕云髻简简单单插了根根凤钗女子,女子看年龄应该二十五六上下,容貌端庄秀气,只是斜挑眉梢显出几许威严。
听得前面一片闹闹哄哄,老夫人睁开眼来,侧着耳朵听了片刻,忽然就坐了起来:
“溪娘,去去,我听见翰儿回来了——”
说着,就四处寻找自己拐杖。
“姑母——”溪娘忙伸手扶住,温言道,“姑母先躺着,侄女儿先去瞧瞧看是何事?”
心里却暗暗纳罕,容府不比别家,虽是百年公侯之门,历代家主却是都治府严谨,家里奴仆从不敢有什么逾矩之举,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这般喧闹?
好歹劝老夫人又躺下,刚起身走到前面回廊,迎面便瞧见一个管家娘子,正脚不沾地跑过来,不由皱紧了眉头:
“王妈妈,你也是府里老人了,怎么也这般沉不住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哟,小姐,大喜呀!”王妈妈知道溪娘重规矩,忙站住脚,嘴却是怎么也合不拢。
溪娘愣了一下,旋即想到,难道真是表哥回来了?这般想着,顿时动容:
“到底什么事?”
“小姐去回禀老夫人——”王妈妈喜得眉开眼笑,“咱们爷派人回府报平安了!”
“妈妈说是真?”王妈妈此言一出,便是一向冷静如溪娘也不禁大喜,好歹宫中多年,才不致失了仪态,“果然是一件大喜事,我这就去禀告姑母。”
“我就说是我翰儿回来了——”老太太声音却已身后响起,溪娘回头,却是丫鬟凤儿正推了老太太过来。忙俯身道:
“姑母,果然是大喜,不过表哥还要再等些时日才能回府——”
表哥虽不是姑母亲子,两人之间母子情分却是丝毫不逊于别家。表哥这么一走就是三年有余,也怪不得姑母日日挂念。
“哎哟,我好溪娘,我都听见了,你还要瞒姑母吗?”老太太却是不依,“,我们一块儿去接接。”
说着,径直让丫鬟赶紧推着自己走。
府门外,得到消息大管家容福赶紧到府门外恭候。
李昉上前见过容福,看见李昉回来了,容福眼圈就红了:
“好孩子,跟着咱们爷去军营中,辛苦你了!咱们爷平平安安,就是阖府大喜事!”
听见外面扰攘之声,霁云知道,这是到府里了,想要起身下来,身子却是重逾千斤——
小时候这里生活记忆早已是荡然无存,却惟有上辈子被方家陷害后,爹爹救了自己来画面,不时脑海中回荡——
那时府里老夫人已是不了,大管家却还是容福,自己百般伤害爹爹时,容福跪一边,不住磕头流泪……
“公子——”林克浩声音外面响起,霁云这才回神,要从车上下来,十一十二忙上前扶住。
远远瞧着容福不由一愣,暗暗纳闷,这林小将军听说可是爷爱将,那车里人是谁呀?怎么瞧着林将军那般小心翼翼?
霁云也觉得不妥,忙推开林克浩手,和李昉站到一处。
容福顿时就是一愣,心说这孩子是谁呀?怎么跟爷小时候那般相像?正要上前询问,一个男子声音忽然响起:
“哎呀,妹子,怎么这么多人来接我们啊?”
众人回头看去,却又是几辆马车。
容福忙看了看林克浩,林克浩摇头。
容福正要问,那男子已经一叠连声道:
“去回禀我姑母,就说她奉化娘家侄儿王子尧来了。”
“你们从奉化而来?”容福愣了一下,忙问道。
“当然。”王子尧忙点头。
“稍候。”容福上上下下打量了王子尧几眼,老夫人娘家确是奉化,“我这就让人通禀。”
说着回身,笑吟吟冲林克浩到:
“林将军,请进,老夫人已经等得急了。”
眼看着一群人呼啦啦走了个干净,那王子尧愣了片刻,忙叫道:
“哎,不是来接我们吗?怎么把我们撂这儿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网线老是出问题,这几天都是码好后拿着优盘跑别人家发,好几天没回大家留言了,真是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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