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我想的不够周到,阿桑姐弟俩来府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我应该早点考虑到这方面的。”
沈夫人叫儿子来,也是想问问他的意见。

“你觉得,咱们请哪位先生比较好?”

临州城里有名的先生不少,但擅长各有不同,并不是名声越显赫的先生就越适合,沈夫人想寻一个在教导学生方面,严谨负责一些,又不是太苛刻的。

毕竟程域年纪还小,她担心适应不来。

“纳兰先生如何?”

沈洵安考虑了片刻,“纳兰先生挺好,但谢家早就请了他去教导府中的公子,同时教导两家,怕是忙不过来。”

就算忙的过来,有比较就有轻怠,这话显然是不满意。

沈夫人,“说的也是,那你怎么想?”

“我想请清河先生来教导阿域。”

沈夫人一惊,“清河先生不是早就不教学生了?”

“我去请先生,应当是可以的。”

沈洵安道,言语间十分自信。

沈夫人深深看了他一眼,“也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不是她不交给别人,而是想要请动清河先生,唯有自家儿子出马。

因为自家儿子,便是清河先生最后一个学生,也是他最满意的学生。

从这一点上看,程家姐弟也算是入了儿子的眼,沈夫人又欣慰又有一种莫名的古怪感,好似儿子就要被什么人抢走了一般。

这件事也一齐定下之后,就没什么正事了,母子俩又说了一些琐事,一同吃了晚膳,这才各自歇下。

*

次日。

沈洵安再次拉了程桑出府,这次不一样的是,还多带了个程域。

三人先是在谢家酒楼与谢舟汇合,然后沈洵安直接将找曲班子的事,甩给了谢舟,自己带着程桑、程域去了东街尾。

被莫名叫出来,又被甩了一担子事的谢舟,愤愤不平骂了句,“重妹轻友!”

东街尾,这是一条老街。

路上来往的行人不多,但都穿的十分讲究,结伴的百姓路过,谈话间也是温声细语,丝毫听不到寻常粗俗的市井俚语。

程桑感觉很是奇特,就好像这里居住的不是一些百姓,而是一群有大学问的学子。

看出她的疑惑,沈洵安解释。

“这一片住着许多教书先生,百姓们如此行事,也是受到先生们的熏陶。”

“原来如此。”

在出门前,程桑就知道了沈洵安带她们姐弟出来的目地,如今看到这一幕,心中更是期待。

她清楚,能让沈家公子亲自上门来请的先生,必定不是一般人。

马车一直没停,沿着街道缓缓行驶,直到到了街道尽头,再无路可走,沈洵安带着两人下了马车。

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座简单的府邸,粗粗看去,整座府邸与街道两旁的其他府邸毫无区别,也看不出有什么特色。

直到沈洵安带着姐弟两人进了府,程桑才看出不同。

一走进门,显露眼前的便是大片大片的竹林,没有普通府邸前院的宽敞开阔,有的只是一条从竹林中蔓延而出的小道。

竹林里,随处可见的蜿蜒小道,以及小道附近的凉亭石桌石椅。

更吸引人眼球的是,每条小道分叉口的青竹上,都挂着各式各样的诗词。

“食饱窗间新睡后,脚轻林下独行时。”

“茅舍竹篱边,雀噪晚枝时节。”

“晚坐松檐下,宵眠竹阁间。”

“”

“先生大才。”

饶是程桑并不是很懂这些诗中的意境,却也能看出来,都是好诗。

而这样的诗句,竟然随处可见。

自己的先生被人夸赞,沈洵安露出一抹笑容,“先生是很有学问,等阿域跟着先生学习,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程桑摸摸弟弟的头,郑重道了句,“多谢。”

越是了解这位先生的才学,她就越清楚,想要给弟弟请这样一个先生,代价不俗。

沈家对她姐弟俩,真的是恩重如山。

穿过竹林,三人终于来到了清河先生的住处,一个小厮迎了上来,“沈公子,先生已经在等你们了。”

三人跟着小厮入内,在竹楼里见到了传说中的先生。

清河先生是个老人,年纪已过六十,第一眼看到他,所有人注意到的都会是他花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

可若仔细瞧上一会,便能注意到他睿智的双眼,以及周身隐隐的大儒气度。

沈洵安行学生礼,“先生,洵安来看你了。”

清河先生笑意浅浅,“坐。”

让三人坐下,命小厮奉了茶,清河先生将视线放在了程域身上。

“这便是你给我带来的学生吧。”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沈洵安无奈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昨天送上拜帖时,沈洵安只道明日上门拜访,并未说要为程域求学的事,可先生就凭一句话便猜到了。

“不是我明智,而是我就这么一点本事,除了让我教学生,我也想不出你有什么其他来意。”

特别是,还是带人上门。

至于为什么肯定是程域,不是程桑,这个就更简单了。

年纪不对。

而且,程桑眼里只有惊叹和喜意,没有求学之心。

反而她身边那个小小少年,打一进门,就一直盯着他看,眼神炙热又真诚。

沈洵安看了程域一眼,拱手追问,“那先生可否收下他?”

“这个嘛,收是可以收,不过有个考验。”

清河先生摸着胡子,没看沈洵安,而是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给了程域,温声道。

“我这有一本列国志,你等会带回去,不需看懂只需背诵,三天后,你若是能背下,我便收你做学生,如何?”

程域年纪虽小,却也知道,他的答案可能会影响他的一生,很是郑重的接过,点了点头。

“好!”

清河先生满意的笑了,“那好,那你三日后再来。”

事件简单的,超乎程桑想象,进门不过一刻钟,事情便解决了。

仔细一想,程桑知道,这一切都是清河先生看在沈洵安的面子上,要是换个人,绝不会如此简单。

心中感激,也为弟弟的事放下了心,程桑难得出口相邀。

“义兄,要不然我请你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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