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见如晴身边只有一个粗役婆子及一个小丫头,便从自己身边拨了沉香给如晴,专门侍候如晴的生活起居。
又过了数日,又把胡妈妈也跟着调了过去,由胡妈妈专业指导如晴身为闺阁千金的行为举止规范等等女儿家的教养,并顺带**沉香和玲珑两个丫头。
这沉香十岁左右的年纪,是家生子,做事老成,虽年纪幼小,但侍候起人来,分外有一套。沉香自小由胡妈妈**,自有一套侍候人的法子,反倒是玲珑,来到松鹤院,颇有些水土不服。因为,沉香做事太俐落了,太老成了,她每天跟在如晴身边,几乎找不着活儿干。但是人家沉香却能自己找出许多的活儿来。
“按着姑娘每日里起床的时辰,咱们就得事先把热水弄好,等姑娘醒了后便进屋子里侍候。可不能每次都由姑娘醒着了,再手忙脚乱打水。”
沉香是个非常合格的小老师,一边示范,便一边教玲珑做事,玲珑一边表示受教一边表示自己还真的要多多学习,争取日后定能超越沉香,做如晴身边一等大丫头。
“姑娘在就寝前,咱们就得把姑娘明日里要穿的衣服准备妥当。等清晨姑娘醒来之前,便先拿去烤暖和,再给姑娘穿上。给姑娘穿上衣服,再拿热水给姑娘洗脸梳洗。今日你的水打的有些冷了,下次弄热一些。”
玲珑先前还是不解,沉香又耐心解释,“热水打热些,最好以有些烫手为佳。待姑娘穿好衣服后,自然便冷热适合。”
玲珑重重地点头,表示她很虚心,很认真地在学习。
玲珑在为着能坐上头等丫头的目标而努力,而如晴,也为着能在新单位里混个人样,而努力着,奋斗着。
老太太的父亲原是礼部尚书,这依食住行用言行举止方方面面都有严格的迟寸标榜,如晴刚开始学得很是辛苦,她不敢像如美那样,可以随意挥霍她的任性与骄纵,也没如善一学就会的本领,不说笑不露齿、食不言语、坐姿端正这方面的要求,单说在吃饭时便有十二大忌讳,虽说在现代她也被灌输了不少用餐时的规矩,但放在老太太这儿,还远远不够的。
先前用餐留下的坏习惯,一时间改不过来,在李氏那,也没有人刻意教她,纠正她,先前没格外注意,现在想改却也有些困难了,以至于手都被打肿了。
不过老太太虽严厉,但如晴却恨不起她来。因为老太太深谱给一个大棒,再给一颗糖吃的原理,如晴打也被打了,也挨了训,过后老太太又拉她到怀里,苦口婆心教育几句,再让夏林家的拿了药水给她红肿的小手儿涂抹。
“你要记住,虽然你出身不高,父亲官位也低,但咱家怎么也算是书香门弟,不求大富大贵,但身为姑娘的闺阁教养却是万万马虎不得的。姑娘在闺阁时千人疼万人宠,可一旦嫁了人,那便矮上一截,俗话说得好,在家过狮子笼,在婆家过的便是蚤子笼。你在娘家就算做错了事,大不了受点罚,挨点骂便揭过去了,但在婆家若是出了一差二错,那便是连娘家也都要受到责怪的。懂吗?晴丫头?”
如晴乘乘地点头,很是诚恳地望着老太太,认真地道:“谢谢祖母,祖母教训的是,孙女知道错了。”
老太太定定望着她,知道她是真心受教,这才满意地笑了,把如晴搂在自己怀中,道:“你是个懂事的,和你大姐姐一般明事理,祖母很是欣慰。大道理我也不多说了,这女孩儿的闺阁礼仪呀,学好了,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你可得用心得学,明白吗?”
如晴狠狠地点头,老太太一番心意,她如何不知呢?凡是闺阁里的姑娘,都得学习一切礼仪知识,不是学出来拿去四处炫耀,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能找个好婆家。
回到自己的房间,如晴拿了字贴开始描摹着,方老太太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身为官宦千金,方家也算是书香门弟世家,姑娘们也不能无学无术让外人嘲笑,是以习字女红仍必须得涉及。不说精益求精,至少得拿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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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严寒来袭,齐州城已被一片银妆笼罩,知礼三兄弟仍是风雪无阻上胡夫子的课,而如善也是好学认真,天天早起晚睡的,方敬澜时常在兄弟姐妹面前当场夸如善好学,惹得如美不屑地微哼着。
如晴也暗自叫苦,这天气寒冷,缩在被窝里多舒服呀,可偏偏---是谁说古代闺阁千金日子舒坦来着?她铁定打他嘴巴去。
正月来临,这天,天光晴好,许久不见的太阳露了出来,映射着白雪晃晃的地面,格外的舒坦,方府粗役婆子开始打扫着府里各个角落走廊上的积雪,如晴沉香玲珑主仆三人踩着足下积雪,迎着下人们晨扫发生的刷刷声,来到了前厅。
今天不但是个好天气,还是个好日子。方老太太的亲闺女,方敬澜的同父异母妹子,方敬宣从婆家回来省亲。并带了自己的一对儿子,及娘家亲戚的侄儿。
比起五品官儿的兄长,方敬宣嫁得算是不错的,公公赵文章是京城从二品户部侍郎,夫婿越子昂是户部正七品给事中。给事中虽官儿小,但权利却大,皇帝交给各个衙门办理的工作由六科每五天注销一次,如果有脱拉或者办事不力的,六科可以向皇帝报告。六科还可以参与官员的拔擢、参加御前会议、审理有罪的官员,最为重要的是六科有封还皇帝敕书的权力,即如果对皇帝的旨意认为不妥,可以退回,不予执行。六科给事中与十三道监察御史统称“科道”,属于言官范畴。若知礼若知礼也走言官或文官路子,也是极有帮助的。是以,方敬宣此次回来,可是受到隆重的接待。
方老太太率着李氏如真等人,齐齐在大门外迎接,等把姑奶奶迎进大厅后,这才通知各个小辈们,然后,齐齐来到正厅,接见这位姑姑。
等如晴来到前厅时,厅里已集满了好多的人,京城里的官宦之家气派就是不一样,如晴还未踏进正厅,便有股压抑而沉啸的气氛迎面扑来。
除了方家各个主子身前的得脸的婆子丫头外,还有好些穿着体面却又陌生的婆子丫环,神气活现地立在厅外抱厦处,见着如晴,好奇地瞥了眼,看着如晴的衣着,略略回避了下,等如晴经过后,又立马挺直了肩背。
如晴踏入正厅,便见屋子里欢声笑语,老太太中气十足的爽郎笑声,直破屋顶。可以想像,老太太是打从内心高兴的。
老太太见着如晴,朝她招了招手,笑道:“晴丫头呀,你总算来了,快过来,见过你姑姑。宣儿,来见见你这侄女,是咱家最有名的懒丫头歉笨丫头。”
如晴红着脸儿,朝一个身着深金栗色竖领对襟褙子,内着湖蓝镶三指宽浅蓝缎绒面滚边袄,头梳天鸾髻,斜插一支小凤钗,鬓带一朵玫瑰花钿,镏金嵌莲花金簪插于脑后,赤橙镏金大凤杈插于正中,白色狐狸皮镶玉珠串抹额,衬得人比花娇,鲜亮风骚。
如晴朝方敬宣行过李,嘴里喊道:“给姑姑请安。”
方敬宣虽少有回娘家,但时常与老太太通信,知道眼前的小姑娘便是她那兄长最小的庶女,刚开始倒也未过多在意,但见如晴生得唇红齿白,粉妆玉琢,红扑扑的脸颊如上了水果汁的水嫩,不若如善由内而外的冰雪聪明劲儿,也无如美的端庄自恃,自有一股纯真娇憨,甚是喜气,不由拉了如晴好一阵猛瞧,遂笑了起来,道:“多么可爱的侄女,今年多大了?”
如晴伸出十根小短手指,一手伸张,另一手三指弯曲,很是认真地道:“七岁,七岁了。”忽然发现自己比的不是七的数字,又马上缩去一个手指头,其娇敢的动作惹得老太太也跟着大笑不已,指着如晴笑骂道:“你个没用的,平时教你数数,倒还能勉强应付,怎么今儿个,在你姑妈面前,却连七和八都分不清了。”
如晴咬着手指头,一脸郁闷,大抵是当小孩子当久了,智商也退化了吧。
方敬宣听她声音也是纯真稚气,里里外外透着股灵气与憨直,很是喜欢,她没有女儿,统共生了两个调皮儿子,见兄长的庶女这般喜气,不由喜欢起来,捏了捏如晴粉嫩嫩的脸蛋儿,接连夸了几句,撸了手腕上的镯子递给如晴,“来,这是姑姑给侄女的见面礼。不值几个钱,可别嫌弃。”想了想,又从身上摸了把玉锁亲自戴到如晴脖子上,然后仔细端详,“小丫头生得真是水灵,配上这玉锁,还相形得益呢。”
如晴又露出她招牌的腼腆笑容,谢过姑姑的赏赐后,接过玉镯,垫了垫份量,跟在老太太身边两个多月,识别凡品真品的目光也有质的飞跃长进,见这镯子,色泽透亮,精良细腻的质地,纯净怡人的色泽,体如凝脂,精光内蕴,质厚温润,脉理紧密,居然是和田玉,并且还是和田玉里的上等玉。这方敬宣居然送给自己,却是贵重了。
为了表示自己对姑姑的感激,如晴很是喜滋滋地收下,并对方敬宣又是一番讨好的感激。
蓦地,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嗤笑声,如晴望了过去,是一个面生的半大哥儿,正用好笑又讥讽地目光瞟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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