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转头,看到了姜肃明在落泪,他才想起,“年丰米铺”是黄晟家的招牌。
想必姜肃明是触景伤情,想起了死去的黄晟,又想到自己的处境,才落泪的。
周启点了点头,留姜肃明一人在外,进了铺子。
姜肃明默默的看着周启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招牌,握着独轮车把的双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他轻轻擦去了眼泪,眼神中露出浓浓的怨毒。
他心中有说不完的话,无处诉说。
他从前的桀骜,从前自豪,再也找不到,他再回忆起从前那个姜肃明,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他悔恨,悔恨不该招惹周启,他恨,是那种刻骨铭心的恨。
他这些日子以来,很少言语,只是在乖乖地做条狗。
但他除了恨,又能如何呢?
唯有在心中无数遍的咒骂周启,诅咒他不得好死。
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服,他回头去看,见是一个以纱遮面的女子,她的整个身体,裹在厚大的斗篷中。
姜肃明有些慌,他看到了周启在明月国树敌,不知道会不会是周启的敌人,他毕竟现在的身份,是周启的仆从。如果对方是对着周启来的,他也会跟着倒霉。
“我......”
姜肃明刚要开口,那女人便捂住了他的嘴巴,说道:“你最好识相一点,跟我来。”
姜肃明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如果有点骨气,也不会忍受屈辱,在周启身边做条狗。
他像是被施了法术一样,放下独轮车,乖乖地跟着那个神秘女人到了铺子拐角内。
“你是周启的仆从?”
那女人冷声问道。
“是!”姜肃明乖乖地回答。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那女人掀开了斗篷,显出一身皮甲,腰间还挂着两把弯刀。
那弯刀的刀把和刀鞘上,有着极为鲜明的纹路,纹路上还镶嵌着一些宝石。
姜肃明看到了这两把弯刀,吓得哆嗦起来。
“女侠别杀我,我跟周启不是一伙的,他把我阉了,还逼迫我做他的奴仆,我对他恨之入骨,女侠你要相信我啊!”
两把弯刀,是哈吉标志性的武器,在整个明月国中,有名有气的人,除了她用两把弯刀。
哈吉听到姜肃明带着哭腔的声音,有点诧异,没想到这么顺利,找到了周启身边可以利用的人。
“你若敢骗我,我就用这两把刀,把你剁成碎块喂狗。”哈吉阴狠地说道。
“我对天发誓,我要是骗女侠,我不得好死,我......我全家都不得好死!”
哈吉点了点头,掏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姜肃明。
“这是蒙汗药,今天三更,我在这里等你,你把刚刚跟周启一起的那个女子带来。如果做不到,我保证会找机会剁了你。”
哈吉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姜肃明拿着小布袋,双手哆嗦个不停。
这个女人是个狠角色,姜肃明不敢赌,他怕死,只要能活着,他可以连尊严都不要。此时,他早已经将曾经对周月的爱恋,转化为怨恨。
既然周月姐弟如此对他,他为了保命,献出周月,也没什么可内疚的。
打定了主意,他转回到独轮车旁,只是他的双腿仍旧有些发抖。
周启和周月走了出来,里面的伙计扛着两袋米,放在了独轮车上面。
周启看到了姜肃明失神的模样,还以为他仍然是触景伤情引起的,也就没在意。
回到了月神殿中,周启和周月忙活起来,周启用石头搭了一个灶台,周月用买来的厨具准备饭菜。
姜肃明默默不语地跟着打下手,常常在周月喊他的时候走神。
周月不像周启,她性格温顺,不会骂人,况且她也觉得姜肃明是个可怜之人,也就不跟他生气。
第一顿饭,在手忙脚乱的情况下,终于做好了。
周启把余成宇等人喊起来吃饭,还背了酒,余成宇等人连连称谢。
周月去给泽萝送饭,跟泽萝一起在房间里吃。
隔壁房间中,很快传来划拳喊声,极为热闹。
泽萝吃着饭,吃着吃着就哭了。
周月放下碗筷,赶忙来安慰。
“你怎么哭了?”周月抚摸着泽萝的发丝,像是一个大姐姐在安慰小妹妹。
其实,泽萝还要比她大一岁,但泽萝感觉,周月比自己更加成熟一些。
泽萝擦掉了眼泪,哽咽着说道:“我泽萝何德何能,让公主多日来这般照顾我。”
周月仍在抚摸着泽萝的头发,柔声道:“我们都已经是好姐妹了,你何必这样跟我客套,显得生分了。快吃吧,一会饭菜都凉了。”
泽萝擦了眼泪,吃了几口,忍不住称赞起来:“殿下这手艺了得,这肉煮的真香!煮的是驴肉吧?跟我们明月国煮出来的颜色都不一样,我们这里的煮肉是白色的。”
周月笑着道:“这是我们中原的做法,卤肉。因为这里没有中原的卤料,我就用了你们本地的料卤的,也没有我们中原的酱油,不过我加了糖色。这个味道不是正宗的中原卤肉的味道,等以后你去大平国,我给你做正宗的。”
泽萝心中憧憬起来,嘴角露出了微笑。
“殿下你真不像个公主,公主怎么能有这么好的厨艺。不过吃了公主做的菜,我便有了一种尝遍大平美食的愿望。”
“好啊!有机会我会带你游遍大平的山山水水,尝遍大平的各地美食。”
泽萝和周月对视一笑,各自吃起饭来。
泽萝没有吃过米饭,吃起来特别香,一边吃着,一边夸着。
这边,余成宇和陈旭林几人划拳划的不亦乐乎,酒喝的也极为痛快。
周启也被这气氛所感染,大声说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有了这人间美味,我们定要喝个痛快,老余,来来,我也跟你划几拳。”
余成宇难得见周启豪爽的时候,也不跟周启客气,二人你来我往,划起拳来。
周启跟几人打成一片,酒过三巡,除了姜肃明,他们都放开了喝。
这让他又回想起来曾经在自己的府里,跟那帮死去的护卫相处的日子。
姜肃明却在一旁闷声不语,别人找他喝酒,他也不喝,也就没人理他了。
一直喝到了晚上,因为无需防备什么,一个个也都喝的尽兴,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
酒喝的足,睡觉也香。
姜肃明躺在床上却一直没睡,到了两更时分,便悄悄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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