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楚青若焦急的等待着曹秀莲被捕的消息中,飞快的度过。转眼百日的吊唁期过去了,天上也开始下起了细细的初雪。
楚文轩依旧对府里的事情不闻不问,天天在翠竹苑里诗画寄情。现在楚府已经彻底成了大姑奶奶当家,原先的碧芳苑成了大姑奶奶带着她的一双儿女居住的院落。庆幸的是她的儿子倒是个本分的,与那章赟宝大不相同,终日里只知道念书,倒也安分。
这日,楚青若正在自己的屋子里赏雪,忽听到一声痛呼,忍不住走了出去一看究竟。
只见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扑倒在了雪地里,一身蓝烟色分月裙在雪地里粘上了点点污渍,一张清纯绝艳的小脸从雪地里抬了起来,湿漉漉的眼睛像一只小麋鹿一般四处不安的张望着。
周妈妈走了过去把她扶起来,一边拍打着她身上的雪,一边问她:“是表小姐吗?可有摔疼了?”
原来她就是大姑奶奶的那个傻女儿,公孙秀莒。
楚青若只觉得有些讶异,实在没有办法把大姑奶奶那张煮熟了的狗头嘴脸,和眼前这只小麋鹿联系到一起去。
笑着走了过去,楚青若拉着她的手问她:“莒姐儿可有摔疼了吗?”
“我不叫莒姐儿,我叫阿莒。”小麋鹿认真的回答她。
楚青若失笑:“好,那,阿莒告诉姐姐,可有摔疼了?”
小麋鹿摇摇头,楚青若又被她逗笑了。
“大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我娘说,你是我的表姐,表姐是什么?好吃吗?”
“表姐就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院门口又匆匆跑来一个少年,稚气未脱,惊慌失措。
“妹妹,快过来,娘说了不能打扰到表姐。”来的人是小麋鹿的哥哥公孙临东,东哥儿。
见到楚青若看过来,一脸紧张的站直了身体,恭恭敬敬的给楚青若行了个礼。然后跑了过来拉起阿莒慌慌张张地跑了。
楚青若兴会淋漓的笑,这大姑奶奶是个浑不楞的,两个孩子倒是好的。
不一会儿门房差人送来了拜帖,是陆亦清来了。楚青若赶紧着人将他请了进来。
陆亦清进了院子,把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交给了德顺,又抖了抖头上的雪跨进屋来,周妈妈过来看过了茶,领着德顺下去歇息。
陆亦清拿起她桌上新写的诗看了一下,夸奖了一番,又坐下拿起茶盏喝了两口,才开口说道:“若儿最近可有去过傅将军府?”
楚青若说有啊,前几天才去过呢。
“那闷葫芦现在如何?”
楚青若促狭的笑问他:“兄长今日来就是为了文远好不好?”
陆亦清大为尴尬:“小妹休要取笑我。兄长这是无计可施,特来向小妹讨救兵来了。”
两人自从前一段日子在众人的提议下,义结金兰之后便以兄妹相称。陆亦清想到自此他就是傅凌云那混蛋的大舅哥了,心里就无比的痛快,越发的疼爱这个义妹,
傅少将军对此却是深恶痛绝,对韩灵儿这个带头提议的人也是一番“严惩”,罚她单独与连枫出去采买过年要用的东西。看着韩灵儿一记记眼刀飞过来才舒畅了心情。
秋末的时候,陆亦清听闻皇帝有意给他和金阳王那奇葩的郡主赐婚,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实在无法消化这个消息,想去问父皇却又被他的母妃拦住,叫他稍安勿躁,父皇自有父皇的考量。
一向云淡风轻的陆亦清再也无法淡定,考量,还要什么考量,那金阳郡主是什么样的人,父皇不是早就有所耳闻吗?为何还要做出这样的盘算?
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见连枫匆匆跑来,站在门口问过楚青若好之后,无奈的对陆亦清说:“殿下,我们家少爷叫我来同你说一声,你差不多该回宫去了,马上府上要宵禁了,晚了你就进不去了。”
陆亦清哭笑不得,怒道:“我,我这才刚到!你叫他看看现在什么时辰,才过午时没多久就宵禁,这,这,太不像话了,你去告诉他,今晚我不回去了,就在这住下了。”
连枫无奈,这两个幼稚的人这辈子怕是治不好了,可怜自己被他们连累的跑来跑去。
楚青若失笑:“兄长莫与他计较,来,喝茶,我们接着说。”
打发了连枫,喝了口茶,把那日在宫里听到的传言,掐去一些不可说的,拣了重点说与楚青若听,说完表示实在不行,他也学着傅凌云那混蛋上战场打仗去。
楚青若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下,对他说:“兄长万万不可,圣上英明睿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计划,再说这圣旨还未颁下,兄长切不可捕风捉影乱了方寸。”
陆亦清万分无奈。
楚青若见他这般苦恼,也是心生同情。于是开口安慰他道:“兄长莫要苦恼,圣上英明圣武,这般的做法定有其他的谋划!兄长何不静观其变,何必庸人自扰?”
陆亦清细想一下,叹了口气:“我是关己则乱啊!”
“呯嗙”随着第一声炮竹响,皇都城里家家户户争先恐后的放起了炮竹,在满城的炮竹声中,过年了。
今日是年三十,由于还在孝期,楚府今年的年关显得特别的冷清。只是一家人简单的做了几桌席面,阖府上下同吃,算是过年三十了。
楚文轩那一桌只有大姑奶奶、楚文轩和他那两个怀着身子的姨娘。楚青若则是和东哥儿、莒姐儿坐在一个席面上,周妈妈和严妈妈,韩灵儿和康子则坐在同一桌。孝期里不能饮酒,桌上用了茶水替代。
作为一家之主的楚文轩拿着杯子说了几句之后,宣布开席。
大家正吃着东西的时候,突然听到坐在楚文轩右侧的慧姨娘突然说话了:
“大姑奶奶,如今老太太的后事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姑奶奶这段时日也是费心操劳了。您看若是哪日您要回去了,万望姑奶奶一定要知会我们姐俩一声,我们好亲自为您打点行装,以表我们的心意。”
另一位芳姨娘点头应道:“那是那是,大姑奶这段时日可是操劳忙碌坏了,您若是回转,我们定要亲历亲为为您打点,不然哪里过意的去!”
大姑奶奶闻言放下了筷子,皮笑肉不笑的用帕子假意擦着嘴:“不劳二位姨奶奶费心了,两位姨奶奶怀着身子,不宜过于操劳。
虽说我已出嫁,可现如今啊,我们楚家已然是没有了主母主事,我呀,就再讨讨人嫌,替我这老实八交的弟弟再管一阵子家,等两位姨奶奶生产了,这个家里扶起一位当家主母了,我才能安心的回家。就请两位姨奶奶多担待。”
楚文轩急忙说:“大姐姐说的是哪里话,这段日子多亏了大姐姐操劳,这也是你的家,讨什么人嫌?哪个敢妄议主子,叫我知道了,发买了他(她)!”
慧姨娘心下暗恨,却只得强颜欢笑端起杯子敬向大姑奶奶:“大姑奶奶不急着走才好呢,我刚才还在担心,我们姐俩都怀着身子,大姑奶奶真坚持要走,我们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留您呢!”说着顺便偷偷用手拐碰了一碰旁边的芳姨娘。
芳姨娘正在啃鸡腿,被她敲了一下,鸡腿一下子从手里滑了出去,飞到了桌子中间的汤里,溅的满桌子都是汤水。
众人连忙起身闪躲,芳姨娘忙不迭的嘴里道着歉,手里尽拿了块抹布去给大姑奶奶擦一副,惹来大姑奶奶一阵嫌弃。
许是芳姨娘那蠢笨的模样实在好笑,楚文轩和慧姨娘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时间气氛缓和了许多。慧姨娘也放下了筷子,拿了帕子给楚文轩擦拭衣服。席间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倒有了几分过年的味道。
吃过了饭,大家开始守岁。东哥儿和莒姐儿一同上前向楚文轩和两位姨奶奶拜过了年,一人得了几个大红荷包的压岁钱,欢天喜地的出去玩耍了。
楚青若借口自己已经及笄,不在需要长辈给压岁钱为由,行过了礼领着结湘苑的一众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回到了院子一众人关上了院门反倒轻松了起来。
韩灵儿带头起哄说要姑娘领着大家玩游戏,一众人皆响应说今日里守岁不分大小,就一起玩玩热闹一下。
楚青若无奈,披上了斗篷来到了院子里与他们一起玩耍。在康子的提议下,一起许了彩头,大家玩起了斗草。
斗草,就是两人持草相对。每人各持一草或花茎的一端,并使双方的草花茎相沟,然后用力互相拉,谁的草花茎断了,谁就是输家。
众人纷纷拔了草花来比,两两一组,以晋级的方式相斗。韩灵儿和康子都是手底下有功夫的,其他人自然敌他们不过,纷纷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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