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尽缩回手,双手抱胸,他看着楼西洲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楼西洲单手放进了口袋,墨黑的瞳仁准确无误的攥着她的双眸,“怎么?”
花尽抿唇……
过了两秒钟之后,才开口,“你跟安安说,你乖乖的吃药了?”
“……”
楼西洲好看的唇掠过一丝似笑非笑,“我……乖乖的吃药?”
“有吗?”
楼西洲说有,好像真是承认自己【乖乖】的吃药,说没有……
他顿了一下,“药我确实都在按时吃。”
花尽哦了一声。
“你站在这儿就是问我这个的?”
花尽往他的身后看了一眼,又看着他……眼神深了深,随后转身离开。
楼西洲,“……”
姜磊小心的凑到楼西洲身边,“花小姐好像在生气。”不生气能把苹果削成那样?
不过怎么没有教训总裁。
楼西洲沉默,看不出他的表情来,跟随着花尽的步伐。
…………
花尽没有去病房,在楼西至的病房外站着。楼岳明和如梦、楼安安大概是休息去了,病房外一个人都没有。
她靠在墙壁上,眼神迷迷雾雾冷冷清清。
男人过来,有清列的香味窜入鼻腔,拉住她的手腕,“去睡觉。”
花尽把手抽回来,“你去吧,我在这儿待一会儿。”
楼西洲虚虚的握了握自己空空的掌心,再次拉着花尽,以男人的力量强行把她拽进了病房,关门。
把她安置在门后的拐角,他的身躯抵了过去,让她进退两难、水泄不通。
花尽抬头,他的头往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鼻息相错,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他的五官。
楼西洲的手放在她的肩头,没有用力,只是轻轻的放着,掌心的温暖覆盖着肌肤的冰凉,那沉如佳酿的低音,“在怨我?”
花尽看不到光,他把光都给遮了去,眼前只有他这俊美的脸,还有很多血丝的双眸。
她想起了董成聪说过的话。
他需要好好休息,需要心静。
“没有。”两个字在五秒钟以后泄出来,“好晚了,去睡吧。”
她平静的说这几个字,就好像是……有一个瓶子把她都给装了起来,而他看到的仅仅是一个皮囊。
花尽肩头上的手重了些,她并没有感觉到疼,她袅袅漫漫的看着他,“怎么了?”
楼西洲没说话……
在花尽问完这句话后,他脸上的凝结在一点一点的散开,最后又恢复到柔软。
把她抱过来,在她后脑勺揉了一把,暗沉的两个字从唇中流出,“花尽。”
只有两个字,叫了她的名字,没有下文。
可这两个字到了花尽心里,那么……毫无预兆的搅动了平静,开始泛着旖旎。
…………
医院的大床也很柔软,虽说很大,但是他们占用的地方却很小,不过几十公分。
没有亲吻,没有交流,他还是抱着她,睡去。
花尽一动不动,闭着眼睛……
在很久很久以后,她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难耐的抓着枕头,用力的,五官狰狞。
好像……
有一种濒临窒息前的挣扎。
这种无声的痛苦,很快又消失。
很快又被她调节过来,逐渐恢复平静。
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天色已亮。
楼西洲也没有离开。
她睡在他的胸口,半个身子都在他怀里,他的呼吸清浅均匀——他应该是早就醒了。
空调开的正合适,这么密实的拥抱也没有出汗,刚好是皮肉相贴的温暖。
她没有动。
睁眼……
她原本是想看看外面,没想到看到他的脸,近在咫尺。
“…………”
离的很近,一瞬间在她眼前放大。
“……你干嘛?”
楼西洲眼神低柔,眉目舒展,“你睡觉品相一直这么差?”
“……我怎么了?”
“说梦话。”
“我说了什么?”
他没有正面回答,“不仅说梦话,还打人,莫非你有暴力倾向?”
“………我打你啦?”
“嗯。”
“……哦。”
他挑眉,哦?
接着又问,“八点了,还睡么?”
花尽从他怀里起来,看看时钟已经八点二十,楼西洲的药也被送进来。
“楼西至醒了没有?”她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手间。
进去后才想起楼西洲还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她又退回来。
他已起来。
靠在床上,腿曲起,手腕放在膝盖,姿势看起来很落魄潇洒,双眸又紧闭,肌肉比刚刚紧了不少,无端的给她一种……失落感。
她张嘴。
却又止住。
又什么都没说。
进去。
刷牙,洗脸。
…………
花尽收拾好自己,到了热水,把药掰给他,他看不见不知道她手的方向在哪儿。
她坐在床边,把药塞进他的嘴里。
药的表皮很甜,但就是那么薄薄的一层,入口即化,之后便是药丸本身的苦涩。
苦味蔓延到整个口腔,花尽才慢慢的把水递过去,楼西洲喝了一口。
她又喂进去第二颗——
如法炮制。
第三颗。
楼西洲挑眉,“你知道我每顿要喝多少药么?”
“八颗。”
“你就打算这么让我吃?”
“不愿意啊?”
“………”
楼西洲薄唇微微一抿,随后又若有似无一弯,“花小姐亲自喂药,荣幸之至,是砒霜也吃。”
她并不是第一次喂他药,那一晚摩尔典庆,在套房,她也喂了。
只不过也掺了安眠药。
今天都没有提安眠药的事,好像那会是一个炸弹。
此时有风吹来。
花尽洗完脸后把窗户给打开了,这股风夹着热气,它吹散了房间里的凉爽,扑着肌肤而来。
凉了一夜的肌肤,忽然来点热,竟觉懒洋洋的。
他的发梢从额前一飘……
花尽兀自一笑,便不在这么慢吞吞,把药都放在手心,都喂过去。
水也快速的给了他,吞下。
花尽拍拍他的胸口,“去刷牙。”
楼西洲没动。
从胸口握着她的手指,在手心里一捏,大拇指摩擦着她的手背。
…………
他去刷牙。
花尽站在病房,她看着自己的手,看着被他摸过的那一个地方,有片刻的失神。
门打开。
她侧头。
如梦脸色苍白的站在那儿,“西洲呢?”
“洗手间。”
如梦什么都没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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