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几分花花草草的点缀,尽管还没有开好,但矗立在夜色里的花苞朵,也给这冰凉增添了几分人情味。
停车场里已经有两辆车,都是陆家的。
楼西洲进去时,元素素正蹲在地上啜泣,哭的声音也不大,可那份悲伤比嚎啕大哭更要痛彻心扉。
陆离半蹲,把母亲抱在怀里,旁边还有他的父亲,自己司机。
陆家其他人没有来,也就他们几个。
陆宇山看到了他,打声招呼。陆离抬头,瞄了他一眼。
楼西洲把手里的菊花放过去,陆城的容颜依旧如此,微笑,温润
他蹲下,抱了抱元素素。
她眼睛红肿,脸上都是泪水,止不住的掉眼泪,这两年她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她抬头,看了眼楼西洲——
又往远处看了一眼,楼西洲知道她看的是花尽,想着她怎么没有来。
楼西洲指腹擦她的眼泪,“伯母,花尽她刚刚醒来,还——不能下地走路。”
元素素没有出声。
她没有强求。
花尽确实一直在昏迷当中。
楼西洲把她扶起,“晚上天凉,伯母回家休息,我和陆离在这儿呆一会儿。”
元素素深吸几口气,也慢慢的止住了哭声,只是还不能说话,太过于悲伤,大脑缺氧。
陆宇山过来,把她搂住,看着他和陆离,“你们那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回到家都受了伤,都住了个把月的院,身上到处都是伤口,究竟怎么了?”
楼西洲没回。
陆离薄唇抿着,一时也没开口。
只是把手往口袋里收了收——然而就是这个小动作,让元素素看到了。
她一直奇怪儿子一直戴手套是做什么——这时她去扯陆离的手。
“妈,你……”
“别动!”
“不是,妈——”
他不敢太用力阻止,元素素又一心想看,手套被扯了下来,元素素一下子就看到了他断掉的小手指。
从最后那一节里,拦腰而断。
断口处都还是红色。
一股血涌上了元素素的头,她两眼一花,陆离赶紧一搂,往起一抱!
“我先送我妈去车上。”出去。
司机也跟上。
陆宇山捂着嘴巴咳嗽,这一幕也确实刺激到了他。
怪不得——
那时候在医院陆离整只手都包的非常严实,不知道是哪儿收了伤,他只说是破了口子,缝了针,出院后,他就一直戴着手套。
从来没说是断指。
“西洲。”陆宇山欣赏他,声音也慈祥,“是不能说吗?”
楼西洲沉默了片刻,“伯父,倒也不是不能说,而是在这个地方,不合适。”
“好,那就说点合适的。城儿到底是怎么死的,当着他的面,总能说吧。”
又是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
陆城是怎么死的。
自私一点的说,花尽有责任。因为她和陆城谈恋爱,所以导致李四恼羞成怒杀了陆城来重新控制她。
大度一点的说,她没有任何责任,她和谁谈恋爱都是她的自由,错的是李四,是他不择手段。
可——
若是说出来,陆家二老怎么可能维持理智,必然失去判断力,儿子谈个女朋友,却因女朋友而死。
这口气,谁能平。
更何况——当初二老还极力反对他们在一起。
这更让人崩溃。
“伯父。”楼西洲语气恭敬,“我和陆离会新联系警方,这件事还有待调查。”
陆宇山好歹是商场里混出来的人,他心中是有疑点的。
“是不是和花尽有关,所以让你说出真相很为难?”
长辈的话不能不回答,他不能无视。
只道,“抱歉。”
“西洲……”陆宇山眉头一皱,已经不满,此时陆离来了。
陆宇山郑重的,“不管是不是和花尽有关,我是城儿的父亲,我都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我相信你是黑白能分清的人,不会盲目的包庇。”
“没道理我大儿子死了,小儿子也因为她落个残疾,那不是——太欺负人了。”
陆宇山丢下一句,走了。
…………
墓园里。
两人并排而站。
都看着陆城,看着他的音容样貌。
都没有说话,微风吹着,树叶摇摆着,只有陆城在笑,那么有耐心。
两个人站了二十来分钟——
“你说如果他活着,我们现在是什么样子?”陆离突然道。
楼西洲没有作声。
“他肯定是我们当中最早结婚的人。”这声音突如其来,两人一回头,韩佐就在两米之外,手里那着一瓶酒和酒杯,以及一本书。
他过来,把书本放在墓碑前,陆城生前很爱看书。
“他呀——”韩佐笑笑,“肯定和花尽结婚生子,过着让我们都羡慕的日子。他一定不会参加我们的聚会,除了上班一定就是回家配老婆孩子,闲来无事弹弹琴,画个画,拿他的文房四宝来吊打我们,闲散又招女人喜欢。”
他有三个杯子。
倒酒。
给楼西洲和陆离。
他的第一杯敬陆城,洒在墓碑上。
“他的老婆一定比柳如美,一定藏在家里不让我们看。”韩佐失笑——
就因为美,所以谈恋爱一年,都没有见过他女朋友长什么样,藏着。
小气鬼。
碰杯。
他看向楼西洲,“喝么?”
楼西洲顿了一秒,“当然。”抿了一口,辛辣直窜味蕾。
陆离黑眸很深,一言不发。
后来三个人都坐了下来,喝着酒,说着话,过去,未来。
还有一个夹在他们中间的名字,花尽。
走时,陆城依旧在笑,浅浅淡淡,如玉般温暖。
都喝了酒,楼西洲只不过半杯,已经是微醺状。
他走在最后面。
走到墓园门口时,他突然停下。
两秒后,才迈腿,步伐未停。
他们一走,从角落里走出来一个女人,一身黑色的衣服,长发飘飘,脸色苍白。
她进去,到墓碑前,缓缓的蹲下,手指在他的照片上轻轻的抚摸。
陆城——
陆城——
心中在一遍遍的呼唤。
酒驾终归是不好。
但陆离酒量不错,一杯酒对他来说,无非就是烧了烧胃,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他送他们回去。
先送楼西洲去医院。
路上韩佐问着酒后的话,“老楼,你说陆城要是活着,他们结了婚,你打算把花尽怎么弄?”
楼西洲眸光幽暗,透着几分迷离,他看着夜色,声音很沉,如醉如痴,“拉着她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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