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在她的脸上兜转了几圈,那目光幽深而紧致,十秒后,他才开口,“你是楼太太,我的面子不能被你给毁了。”
“……”
他抬手摁着她的头,“睡觉。”
花尽哦了声,把他的腰楼紧了些,其实她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腰身。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的沐浴液的味道——他回家洗澡了。
楼西洲伸手把大灯给关了,病房里漆黑无亮光。
过了好大一会儿,女人绵绵的声音响起来,“楼西洲。”
男人闭着眼晴没有开腔。
“把我们的赌约往后延长半个月吧,等我伤好。”
男人依旧没有回,这种沉默对于花尽来说就是拒绝。她隔着衣服在他的胸口咬了口,沉闷闷的道,“没良心的男人。”
然后再没说话,两分钟后,女人又道,“你不能离开,我睡着你也不能走。”
楼西洲捂住了她的嘴,“少说点儿话,死不了人。”
花尽头一倒,从他的胸口滑下来,倒在他的掌心,整张脸都扣在上面。
楼西洲,“……”
……
这一次花尽终于没有再开腔,二十分钟后,睡了去。这一回不是因为药物而睡,是身体的疲惫。等她睡熟后,男人才眼睁,黑夜里看不到他的表情,只隐约感觉得到他深色的双瞳那幽紧的目光,落在女人的脸上,许久都没有眨眼。
好大一会儿后,沉沉的叹声从喉咙里溢出来,终于……抬手抱住了她,把她往怀中一摁。
……
又半个小时,楼西洲出来,关上门,走道里共有四个有。两个保镖,姜磊以及院长纪人豪。他站在门口,如一尊大佛,猝然压了过来。
“楼……楼总。”院长才升起来的那点慵懒,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瑟瑟的看着他。
“辞职吧,我想纪院长也没有脸再待下去,养了一群什么东西。”
纪院长还想求情,楼西洲抬腿就走,挺拓的背影笔直的有些不近人情。
…………
十三层。
楼西洲一走过去,顾沾衣迎面就走了过来,看着他,欲言又止。
那个眼神,委屈,虚弱,痛苦。
楼西洲看了她一眼,直接越过她走向了病房的门口,顾柏达坐在那儿,很疲惫。
“顾伯。”他出声。
顾柏达站起来,腮帮子鼓了鼓,想说什么最后又打住,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花尽是你新欢?”
楼西洲不答反问,“顾少爷怎么样?”
“问题不是很大。”顾柏达有一种幸好的表情,“并没有断,不至于以后不能娶妻生子,但也够他休息个一年半载的。”
“是么?”楼西洲两个字带着异样的腔调,这种声音让顾柏达感觉到了不同。
“西洲你这意思,好像挺失望?”顾柏达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怎么会?”楼西洲的神态是让人无法窥视到的深邃,“没有受到伤害是最好,顾家就这一个儿子,以后还指着他绵续香火。”
顾柏达嗯了一声,随后又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和那花尽是什么关系呢?”
“伯父。”楼西洲的声音慢慢淡淡,“您问出来了,若和我和他没有关系,你是想给顾少出气?”
“西洲。”顾柏达的声音一直都是不温不火,此时也叹了一口,“这个圈子的风气你清楚的很,万事都讲究面子名声和输赢,我儿子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大概都要吃药治疗,而且他并没有对花小姐做什么不是么?”
“顾伯是打定了主意要收拾花尽?”
“不然呢?先前欺负我女儿,这会儿差点要了我儿子的半条命。我不能让一个晚辈欺上了我的头。”顾柏达说完看了眼顾沾衣,神情微重,“你和沾衣是怎么回事,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女人来,西洲,你们楼家向来注重名声,这么多年,负面新闻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可不要在你身上翻船。都到了结婚的年纪,不如你和沾衣……”
“爸。”顾沾衣觉得有些难堪,楼西洲已经不在喜欢她,纵然是喜欢,结婚的时候若是由女方提出来,那多多少少都有些上赶着倒贴和失面。
楼西洲涔薄的唇起,“伯父,您多虑了。我和贵千金从来都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这一点顾小姐比我清楚。在我明知道顾小姐心里没我的情况下,我依然求了婚,但被一口拒绝,毫无回转的余地,这种情况下,我身为男人,只有斩断我们之间的一切。”
顾沾衣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牵绊着,悔恨,难过。
顾柏达没有多大的反应,“既然你喜欢我女儿,那……”
“抱歉,我的自尊不允许我和顾小姐再有牵扯,所以从此,楼氏公关会相继处理之前网络上的一切绯闻。”
这是动真格的了,到了现在,终于动真的了!
顾沾衣死死的捏着自己的手掌,脸色很白,谁的眼睛都不敢看。
顾柏达万万没想到楼西洲会……突然拒绝,并且拒绝的如此干脆。不给顾沾衣面子,更不给他。
“西洲,你……”
“伯父,我来看看顾少爷的伤情,既然你们二位都在外面,那我估计也无法进去。没有大碍,我也就放心。另外还想说一句,生的孩子还是要好好教育为好,别让别人评价,顾家出了一个畜生不如的货色。”
顾柏达和顾沾衣的脸,同时灰了下去。
这话又岂止是不给面子,简直在打顾柏达的脸,当着他的面,辱骂他的儿子,畜生不如。
楼西洲来了又走,给父女两个心头添了不少堵。
顾沾衣靠在墙壁上,看着楼西洲消失的方向,心痛如割。
她问楼西洲为何向她求婚,他说情势所迫。她到现在也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如果不是某些事情促成,他不会求婚。
而她又拒绝了………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
那么是不是说,求婚只是一个由头,他早就不想和她有什么牵扯了?否则怎么能断的这么快。
一个礼拜,才一个礼拜,就算是他喜欢花尽,那又能有多深,那么快,就泯灭了他们十年的相知相识么?
………
这一夜,医院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它发生的无声无息。
顾少爷顾成彦被人隔了命根子,不致命,但从此再也无法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他的手也被划了一道口子。
这件事发生在夜里四点,全世界都进入了深度睡眠当中。
住院部整层楼,有长达五分钟监控损坏,但设备硬件完好,就是看不到。明显这是被人给黑了,里应外合而成。
四点十分,护士站的人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嘶喊声,才跑进去,满地是血,触目惊心。
顾柏达直接晕了过去,顾沾衣如被雷击,只觉天都塌了下来。
直接手术,不知是不是能接上。
…………
隔天,花尽醒来。
楼西洲靠坐在床边,面色有倦容,她抬头,恰好光从他的下巴处穿过来,那下颌线的线条优美流畅,五官在光线的恍惚里,看的不清楚,越是不清楚越是勾人。
她挣扎着坐起来,腿不能动,使不了力气。折腾了一会儿,被早就清醒装睡的男人给提了起来。
“干什么!”声音哑哑的,性感死了。
“你怎么没有抱我睡?”
“………”
花尽看着他的肩膀,视线朝他瞥去,幽幽开口,“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不抱我。”
“行了,大清早的别恶心。”楼西洲把她扶正,给她的后背弄了两个枕头,让她靠着,“我去洗脸,一会儿姜磊会给你送衣服过来。”
他走。
才走了一步突然被她给拽回来,花尽摩擦着他的衣袖,手感不太一样。
“你受伤了?”
“没有。”他缩回手。
“那这是哪儿来的血,都干了。”因为是深色的,有血并看不清,幸好她眼尖。
他冷哼了声,“这不都是被你给弄脏的么?这衣服你给洗么?”
“……我不会洗。”
“……饭不会做,衣服不会洗,你活着挺浪费粮食啊。”他牙根子错了错,进了浴室。
关门,他单手抵在门框上,整张脸庞都在半清半谙里,看不透半分。
………
十分钟后,姜磊来了,带来了衣服。楼西洲也换了一身,同时把先前那套家居服给姜磊,“烧了。”
两个字说的很轻,只有姜磊听到了。
姜磊点头,拿着衣服走了。花尽坐在床上,伸长脖子,“你跟他说什么呢?”
“我让他回去洗衣服,你不是蠢到衣服都不会洗么?”
“………”花尽皱皱鼻子,“我都不能动了,你不能好好说话,哄哄我吗?别人家的总裁,都是心疼的把心爱的人搂在怀里,各种安慰,然后去打一顿欺负她的人,给她出气,你……什么都没有。”倒是在她身边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
楼西洲把衣服甩给她,神情淡漠,“你不是说了么,那是心爱的女人。”
花尽,“………”好,又说错了。
她掀开被子,看了眼腿,“不会留疤吧?”
“会。”
“………”花尽倒抽口气,抬头,“别人家的总裁会说放心宝贝,我一定给你用全世界最好的药,绝不会留疤,而你……”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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