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薄又以左槐为由,开始捉拿与左槐有关的墨者。
这左槐在濮阳也算是墨者行会中的一个头目人物,与他有关的墨者那可真是不少啊!
牵扯的人可是越来越多。
然而,儒生们也都坚信这就是左槐他们所为。
这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墨者行会中确实出现过一些刺客组织。
对此儒生们是非常愤怒,虽说姬定从未将自己归于儒生,但他是第一个做到让君主以仁政治国,这可是孔孟都未有做到的,在濮阳儒生们的心中,姬定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图腾存在。
就这一根独苗,你们墨家也要赶尽杀绝。
而儒生们的愤怒,等于是给擎薄他们提供了舆论上的支持,如今的读书人肯定是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平民是很难混到这个阶层的,擎薄才敢肆无忌惮的捉拿墨者。
当然,这也激起了墨者的愤怒,但是他们的实力不如儒生,好在子让在濮阳,故此不少墨者希望子让出面帮他们伸冤。
其实就算他们不求,子让也绝不会放任不管。
“殷大夫,之前是你让老夫去劝说左槐他们,且他们也都答应了,相信他们是不会违背对老夫的承诺。”子让沉眉盯着殷顺且,极为严肃地说道。
一向和蔼慈祥的他,今日露出这般表情,可见他是非常生气,这事做得可真是太欺负人了。
殷顺且也很是内疚,忙道:“老先生请息怒,我也相信左槐是无辜的,并且我也向君上说明了这一点,但是这国有国法,目前来说,左槐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官府带左槐回去问话,也是应该的,这我不好多说什么。”
子让道:“但目前抓得可不仅仅是左槐。”
最初逮捕左槐时,他并没有立刻站出来,可见他也知道,左槐确实嫌疑最大,但紧接着又开始捉拿墨者,这他可就坐不住了。
殷顺且讪讪道:“他们也只是因为与左槐关系密切,才被带回去问话,这...这其实也合规矩。”
子让皱了皱眉,过得好一会儿,他才道:“殷大夫,倘若你们真有证据证明这是左槐所为,那老夫也绝不多言,但若是你们想要屈打成招,栽赃陷害,老夫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殷顺且自然知道这不是一句玩笑话,这老头是真的有能力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急忙点头道:“我保证,若左槐真是清白的,绝不会让他蒙受不白之冤。”
然而,殷顺且不知道的是,那牢房里面都已经开打了。
富术也没有想到,他们下手会这么快,当他来到牢房时,左槐都已经被吊起来,打得是一身鞭痕,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墨者也被打得是不像人样。
“是谁让你们用刑的?”
富术又惊又怒地问道。
“是我。”
只见擎薄从旁边的休息室走出来。
富术当即质问道:“擎薄,你这是想屈打成招吗?”
擎薄道:“你可别冤枉人,我可是再三审问,可他们什么都不承认,这不打又怎么破案。”
富术道:“可如今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所为。”
擎薄呵呵道:“这以前不都是这么审案的吗?为何富大夫这回偏偏有意见,难道富大夫是想包庇他,以此来讨好墨者。”
如今审案用刑,那是合法手段,毕竟如今调查证据是很难的,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富术怒斥道:“你少在此血口喷人,君上让我们一块审理此案,我难道连过问的资格都没有吗?”
“当然有。”
擎薄点点头,又吩咐身边的小吏,“快将犯人们的供词给富大夫看。”
“是。”
那小吏很快便将一份供词给富术呈上。
擎薄笑道:“你自己看,他们是如此态度,我除了用刑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富术瞧了眼擎薄,又拿起供词大概看了看,上面尽是左槐他们的谩骂之言,他不禁皱了皱眉,又去到左槐面前,道:“左槐,若你是无辜的,就应该好好配合我们调查,如此才可避免皮肉之苦。”
“呸!”
左槐直接一口血水吐在富术脸上,“你们这些奸人,设计冤枉我,我告诉你,我左槐光明磊落,宁死不屈,你们休想得逞,哈哈哈!”
说到后面,他竟疯狂地大笑起来。
富术差点没有吐出来,赶紧拿出手帕抹去脸上得血水,心里也是怒不可遏,这一番好心,却当成了狼心狗肺,真是岂有此理。
在一旁看笑话的擎薄,不禁乐呵呵道:“如今富大夫应该知道我为何要用刑了吧。”
富术虽然心中生气,但他知道此时还是该以大局为重,在没有查到证据之前,一定要保护好左槐,道:“不管怎样,在没有确实的证据,我不赞成用刑。”
擎薄道:“你有你的方法,我有我的方法,你无权干预我。”
富术道:“倘若不小心出了人命,你负责吗?”
擎薄呵呵道:“我负责就我负责。”
“你...!”
富术没有料到擎薄会这么强硬,但很快他便想明白过来,擎薄后面可是站着无数的儒生,即便打死左槐,也没有人会怪他的。
一时间,富术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只能坐在这里跟擎薄耗着,避免他真的下黑手。
......
而子让与殷顺且谈过之后,立刻也派人去寻找证据。
墨者也是先入为主,他们认为这就是周济在设计陷害左槐,故此他们开始着手调查周济。
而他们调查的第一个关键,就是为什么五个刺客,在周济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行刺,五个刺客竟然无一生还,而周济却安然无恙。
姬舒在得知此事后,觉得这么下去的话,只能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学生以为这绝不是周济在故弄玄虚,因为这并不利于他的变法,而且以他的本事,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做,他也能够压制住墨者。”
子让问道:“那你以为这是何人所为?”
姬舒道:“学生昨夜想了整整一夜,这极有可能是绁错等人所为。”
子让递去两道疑惑的目光。
姬舒道:“恩师之前调解过左槐与周济的矛盾,那应该也有所了解,其实周济最初提出私刑需要报备,针对的是那些世家大族,但也不知为什么,传到左槐他们那里,却变成针对墨家,以至于闹出这误会来。
没过去多久,这下湾村就出事了,那显然是一个陷阱。而当时左槐正在气头上,他不可能想得细致,还先破坏下湾村的耕地,引诱周济前往,明显就是有人想让左槐当这个替死鬼,而以目前局势来看,继续闹下去,对绁错他们其实最为有利的。”
子让思忖半响,问道:“那你以为这事该如何应对?”
姬舒道:“目前他们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左槐所为,而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左槐所为,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必须给予他们压力,否则的话,左槐在他们手里,只怕是难逃一死啊!”
子让沉眉不语。
姬舒偷偷瞄了眼子让,道:“学生知道的老师的顾虑,若是老师亲自出面的话,这事只会越来越大,甚至可能会引起卫、宋两国之间的矛盾,学生愿意为老师出面。”
子让听罢,突然瞧向姬舒。
姬舒微微一怔,微微低头,不太敢直视老师的双眼。
过得好一会儿,子让点点头道:“就由你去办吧。”
姬舒道:“是。”
“为师老了。”子让感慨道。
.....
卫侯虽然身处宫中,但并不是说他对外面的事,是一无所知,恰恰相反,他是了如指掌,眼看这事情越闹越大,他也感到非常不安。
但是他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去制止,毕竟他是要严明法令,如果他因为外界的因素,比如说子让,而停止调查,那他还怎么严明法令,可他心里又有些担心。
于是,他将姬定找来,询问对策。
“虽说如今得到了儒生的拥护,但若是不加以制止,导致牵扯的人越来越多,这局势恐怕难以控制,这也让寡人心里不安啊!”
“君上之所以感到不安,那是因为君上对司法疏于掌控,以至于现在无所适从。”姬定缓缓言道。
“先生所言极是啊!”卫侯是连连点头,又问道:“不知先生可有良药?”
姬定道:“如今外面人心惶惶,治安受到极大的威胁,君上可借机设刑狱司,将司法权收回来。”
“刑狱司?”
“是。”
姬定道:“目前绝大多数国家都是政法合一,简单来说,就是县公亦掌刑狱,而出任者县公多半也都是世袭制,君上若设刑狱司,专管刑狱,等于是将政法分离,如此便可将司法权拿回来。”
卫侯闻言,不禁眼中一亮。
姬定瞟了眼卫侯,继续道:“这还只是其一,其二,君上亦可借此招揽人才,扩充兵马,若没有足够强大的硬实力,也是难以威慑那些世家大族的。”
卫侯急急问道:“先生此话怎讲?”
姬定道:“武剑馆创立的初衷,乃是因为有着许多流浪剑客,这些人个个都是武艺高强,若设刑狱司,必然就要增派人员,二者乃是天作之合,君上何不借刑狱司将这些人招致麾下。”
卫侯摇摇头道:“先生想得可真是太简单了,那些剑客若是愿意去官署当一个役夫,也不至于到处流浪。”
姬定笑道:“这很简单,君上只需要提高刑狱司官吏的地位和待遇,便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君上可将刑狱司追捕罪犯的吏,命名为锦衣卫。”
“锦衣卫?”卫侯疑惑道:“此名有何讲究?”
姬定笑道:“卫,自然就是保卫的意思。而锦衣,顾名思义,就是漂亮的衣服,毕竟君上也不能给他们爵位,就只能用其它的办法去吸引他们,那么一件漂亮的官服,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一份丰厚的酬金,以及一个光明的前途,这足以吸引他们为君上效力。”
卫侯问道:“这光明的前途从何谈起?”
姬定为笑道:“凭借锦衣卫作为跳板,可以成为我们卫国的将领。”
卫侯听得目光急闪,如此一来,不但可能控制司法,甚至还能以此牢牢控制住军队,可真是一举数得。但人都是贪心的,他安耐住心中的欣喜,问道:“这可要不少钱啊!”
姬定道:“君上何不换个思路去理解,这是一个要钱的活,但这也是要钱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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