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监狱,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熊熊燃烧的火海里,俨若阿鼻地狱。
天快亮时,大火才全数浇灭。

十名身着特制迷彩服的士兵,仔仔细细清点了三遍,这才汇报道:“将军,一共一百二十三具尸体。除了有三具,烧得严重变形的尸首,无法确认性别,其他的,都是男性。”

闻言,陆宸狭长的黑眸,瞬间危险眯缝起来。

监狱内,死囚共有七十八名,其余的,全是看守的士兵。

除开盛雅,还少了两人。

陆宸再次命令特种兵,谨慎再找找,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直到一名特种兵,发现了端倪:“将军,你看,这是什么?!”

陆宸听见呼声,领着两名特种兵,快步上前。

顺着特种兵手指的方向,陆宸上前一脚踹开垮落而下,虚虚掩掩盖住密道入口的砖块,那一刻,陆宸眼底的光,更冷更暗了

**

以往,进出帝城来说,是件特别容易的事儿。

可,沦落到亡命天涯的地步,却异常艰难。

飞机,火车,汽车,轮船,平日最方便最常见的交通工具,对于如今的盛雅来说,却奢靡得不切实际。

马亦很花了些功夫,与开黑船的老板,消磨了半天,最后还往他裤兜里塞了三千块钱,老板才勉勉强强地答应,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嘴角叼着一根廉价的香烟,神情轻蔑、满脸倨傲地斜睨着马亦与盛雅,不屑地哼道:“偷渡,在s帝国,可是死罪。但凡被警察逮住,情况恶劣者,当场就能予以枪决。我答应帮你们离开,可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你们万万不能给我出岔子,倘若出什么意外,大家都没好下场。”

“我知道。”马亦连连点头。自从被盛青霖选中成为盛雅的秘密护卫开始,马亦早在盛雅十五岁时,与学校的校花发生口角,他失手将那校花杀死之后,他的双手,便不再干净,染满又臭又腥的鲜血。

他的性子,早在那些杀戮的锤炼下,变得又冷又毒。

可,此刻,面对皮肤黑黝,满身都是粗气的男人,他却勾起了讨好的笑容。

“会游泳吗?!”老板斜睨着马亦。

马亦点头:“会。”

“你马子呢?!”老板冷冷瞄了眼站在旁边,脸色不怎么好的女人。

马亦看了看盛雅:“也会。”

“憋气功夫怎样?!”老板又问。

这下马亦蹙眉了。

“开船前,会有专人上船前来检查。”老板开口解释道,“在驶出港口的五百米之内,你们都必须潜伏在船底,等到驶至安全地带,才能把你们拉上船。”

**

马亦将憋气憋得快要窒息过去的女人,抱上夹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小姐,你还好吗?!”马亦轻轻拍了拍意识不清的女人,神情满是担忧。

盛雅缓过气的时候,剧烈咳嗽起来。

检查队的人,在船上多耽搁了整整十分钟,里里外外搜查了好几遍,这才慢慢悠悠下船。

那时,盛雅已经差点窒息冒出水面,大口大口呼气了。

可是,想到自己惨死的孩子,以及父母,她当时狠狠掐住自己的腿,硬生生阻止了自己的行为。

为此,她喝了好几口水。

好在马亦发现她的异常,嘴对嘴度了几口气给她,否则,她肯定早就憋死,或者呛死了。

这,是条渔船。

获得批准,可以去到s帝国最南边100海里的地方打渔。

帝城,并不是沿海城市。

要出国,必须乘坐渔船,行驶100公里的大江,这才能进入海口。

出海的这一路,都不太平。

入秋了,白天烈日高照;夜间,却寒冷如冰。天气不好的时候,还会遇到暴雨。

盛雅淋的第三场雨,虚弱的身体,亮起了红灯:高烧,一直不退。

马亦瞅着她都烧糊涂了,心急如焚。

他们被渔船老板安置在条件最恶劣的仓库内,那里是专门对方捕鱼工具,以及捕获的海鱼的。

现在他们去捕鱼的途中,仓库内虽然没有鱼,但是那里日积月累放置海鱼,里面的味道,异常难闻刺鼻。

而且,下暴雨的时候,仓库的顶板有裂缝,还会漏大雨进来。

马亦觉得:盛雅之所以会生病,除了淋了雨,还跟那些气味有关。

毕竟她是千金小姐,从小到大,都没在如此恶劣的环境内带过。

他去找到老板,想要换个稍稍好点的地方。

谁知老板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都逃命了,怎么还挑三拣四?!”

老板重重呼出一口烟雾,怕打在马亦的脸上:“你应该感激,我能腾出仓库让你们暂时呆着,但凡无情点儿,让你们一直坐在甲板上,风吹日晒的,更难受。”

“我家小姐生病了,老板,求你发发善心,让她住在一个干净点的地方”马亦从来没有如此低声下气求过人。

老板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你这话怎么说的,嫌我的船脏,是不是?!既然嫌弃,那你就不要坐啊,现在就赶紧从船上跳下去。”

盛雅稍稍有点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看见马亦的身影,她心里猛然“咯噔一下”。她刚刚又做梦了,梦到自己被无数的男人,压在肮脏的地板上,没日没夜地强要。疼痛,从下面,蔓延是全身每一个肌肤。

她甚至都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她哭叫得嗓子都哑了,却没有人理她,更没有人救她。

她找到马亦的时候,马亦正跪在夹板上。

皮肤黑黝的老板,一脸看猴戏的模样:“狗东西,乖乖叫两声,叫得本大爷开心,就给你们食物吃,给你们水喝”

“汪汪汪”

盛雅听见马亦竟然学狗叫,被刺激的双目一片通红。

“你疯了!!!”盛雅扑过去,一把拽起马亦,“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马亦手里却拿着半瓶的矿泉水,递到盛雅的面前:“你刚刚做梦,一直想喝水”

两天没喝水了,马亦的嘴唇,起了严重的皮,干裂得都出血了。

盛雅听了这话,眼底的红光,色泽更深了:“为了区区半瓶水,你连自己的自尊都不要了吗?!”

“”马亦张了张嘴,想说:他的自尊,跟她的命比起来,不值一文。可是他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其实,杀光渔船上的所有人,很轻松,也很简单。

马亦没有出手,是因为:他不会开船;更不会在茫茫大海辨别方向。如若遇到狂风暴雨,他没有那么好的经验,可以操控船只,让它平安驶出风暴。

盛雅却突然很想哭。

不明缘由的。

眼泪在眼眶蓄积,她强忍着没有滚落。

“你还生着病,先回去躺着,我一会儿拿到食物,给你送去。”马亦把手里的半瓶水,放在盛雅的手里。

盛雅却使性子,一下重重摔在夹板上:“我不稀罕这些。”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马亦僵硬站在夹板上,望着被掀翻在夹板上的水,眸色冷幽。

老板,以及四名水手,瞧见这一幕,静默片刻后,起哄道:“这女人,就是欠收拾,痛痛快快揍她一顿,看她还敢不敢如此猖狂。”

“欸,小子,还没搞定她吧?!怪不得你马子眼睛都长头顶上,连正眼都不看你一下。是个男人的话,今天晚上,就上了她。”

“制服女人最强有力的手段,就是睡服她。把她睡了,看她还怎么跟你使脸色”

老板以及水手们,自问是替马亦鸣不平。

谁知,马亦却阴沉着脸,朝着他们走去。

“你要干什么?!”老板看着马亦的脸,黑沉得仿若凝上了冰霜,不由得被吓了跳。

虽然,船上,他是老大。

马亦带着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是他们五个男人的对手?!

然而,马亦一巴掌狠狠抽他脸上:“闭上你的脏嘴,胆敢再侮辱我家小姐,我必定让你死不瞑目。”

“”老板都有些懵了。

抬起手,捂着火辣辣的脸,满目错愕地瞪着马亦半晌,这才勃然大怒地狂吼道:“奶奶个熊,你居然敢打我?!活得不耐烦了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海里喂”鱼。

老板的话,还没说完,马亦一个漂亮的后旋踢,狠毒的,一脚把老板给踹飞在夹板上。

他肥胖的身体,痛苦地扭动着。

四名水手见了,抄起棍子就要去揍人。

马亦却一脚把冲在最前的男人,一脚踹飞至老板身旁。

“再惹我,信不信我让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马亦满目阴鸷。

一时之间,渔船上所有的人,都被他浑身散发的阴冷杀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

顺利登上北岛东面的港口时,马亦并没有犹豫,手里的钢刀,刀起刀落,站在夹板上,低头哈腰送他们下船的五个男人,纷纷瞪大眼睛地看着彼此脖颈上,突然急切喷喷出如柱鲜血的伤口,最后死不瞑目。

马亦将栓在木桩上的船绳松开。

那艘渔船,便随着海浪,越飘越远。

“小姐,我们下一步,怎么办?!”马亦问。

盛雅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艘船,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她这才低低地说:“都逃来这里,我们还能怎么办?!”

**

见死不救,是盛雅预料到的。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但凡她没有一点利用价值,那个男人,竟然连面都吝啬得不肯见她。

“呵!”盛雅不禁冷笑出声。其实,她有价值的时候,那男人又何曾愿意见她的面。

他的担忧,她何尝不懂。

金源看见盛雅那诡异的笑意,瞬间眯缝起眼眸:“盛小姐的这笑?!”

“我没有利用价值,所以连应付都省了是吧。”盛雅笑得风情万种,漾在嘴角的笑意,明媚又灿烂,但是说喉咙里蹦出的话,却阴狠至极,“你去转告你主子,他可以选择对我避而不见,甚至可以袖手旁观,没关系,我若死,他也别想活。”

“盛雅!!”金源脸色都黑沉下来,“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是!”盛雅的回答,言简意赅,毫不含糊。

金源拽成拳头的手,指节都泛白了:“活得不耐烦了?!”

“我想活,可是你们又何曾给过我活的机会?!”谈到这里,盛雅的脸,也阴郁垮塌下去,连最后虚假的嘲讽笑意,都不见了踪影。

“你什么意思?!”金源问。

“郁商,明明在你们手里。”盛雅直直地望着金源,“可是,为什么他好端端出现在帝城,随后又不见了踪迹。这原因,你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盛雅想要弄死郁商,是那贪得无厌的狗东西,自从答应帮她忙,污蔑时念卿开始,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加码加价。直到,霍寒景厌弃时念卿,跟她离婚的时候,那无赖竟然打来电话威胁她:“盛小姐,听说你马上就要心想事成,当上总统夫人了,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都不好好感激我?!”

“不是给了你七百万定金了吗?!余下的一千万美金,我一分不少,会打到你的卡上。”

郁商那时却讥诮:“一千万的尾款,总统夫人是打发乞丐呢。”

她当时都怒了:“郁商,我们说好的,一共一千七百万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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