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如实回了叶老太爷。
叶老太爷被生噎住,好半天对房忠道:“这就翘尾巴了?”

房忠也很惊讶:“可能是这几日太忙了,需要休息吧。”

“我亲自去会会她。”叶老太爷道。

房忠拦着他:“您这样去说什么呢?四小姐的脾气也不好,回头您话说不清楚没占到便宜,还会生闷气。”

叶老太爷下意识坐回去,又猛然瞪向房忠:“你什么意思?让我忌惮她?”

“没有没有,我就随口一说。”

“你真是越来越没数了,胳膊肘往外拐。”叶老太爷气呼呼地喝茶,但却没有去。

一等,等到下午叶老太爷午休起来,叶文初才来正院。

叶老太爷板着脸看着她,问道:“听说你一上午都在睡觉?”

“夜里失眠,所以上午补觉。”叶文初问道,“祖父您有事找我?”

叶老太爷生闷气,但看叶文初根本没有要给他解释的意思,他就忍着没问。

过了一会儿,他自己没绷住,问道:“那你夜里干什么去了?”

叶文初看着老太爷,没懂他的意思。

是想我推拿?

“我给您按摩。”叶文初走过去,立在叶老太爷的身后,给他按压肩膀脖子。

叶老太爷动了动嘴,没阻止。

“听说你请了茉莉奶奶来坐诊顺安康?这事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叶老太爷问她。

“你不要以为自己立功了,你就有特权。刘兆平和徐锐他们可都还没办法解决。”

“我正骨了。”叶文初用手肘圈住叶老太爷脖子。

房忠看着叶老太爷瞠目吊眉的样子,忍着笑去掸鞋底的灰。

叶老太爷:“……”

嘎嘣响了两声。

叶文初接着捏肩膀。

叶老太爷肩膀脖子舒服了,但心里却堵上了。

房忠摸胡子,手心底下是翘着的嘴角。

“你刚掸鞋底,就去摸嘴?”叶老太爷训房忠。

房忠清咳两声掩饰尴尬:“我用右手掸得灰。”

他怀疑叶老太爷拿他出气。

“不讲究!”叶老太爷道。

果然是受气了,我方才就是这么说。最后我成了出气筒了,房忠哭笑不得。

“祖父,刘兆平和徐锐的事,是死局。”忽然,叶文初开口道。

叶老太爷一怔。

“除非朝廷不削藩,不打仗,他们也不需要大量的钱,我们还可能再安稳几年。”叶文初道,“但这不可能。”

房忠也惊讶地抬头望着叶文初。

“你既知道了,那可想过,有什么办法解这个局?”叶老太爷问她。

叶文初沉声道:“没有,至少现在没有。”

如果要钱,只是要钱那就给,如果是要命,那就拼了。

叶老太爷微微颔首,道:“还不知道朝廷来的是什么人,见机行事吧。”

就算他们把陈王和刘兆平杀了,保住了叶氏家业,可要是朝廷来的人也贪叶氏呢?

只能见机行事。

“正要告诉你,刘兆平明晚在将军府开办宴席。”叶老太爷道,“你准备一下我带你去。”

本来以为叶文初会感谢,至少也要表露欣喜,可她没有,就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叶老太爷:“……”

不吃饭也饱了。

“祖父,”叶文初对叶老太爷道,“去宴会的话,我要去备几身新衣服。”

叶老太爷道:“这种事不用和我说。”

叶文初走到前面,冲着叶老太爷伸出手来,含笑道:“买新衣服,要钱。”

“?”叶老太爷发达后,从来没有人,这么直白的和他要钱花。

子孙个个都怕他,如叶俊当年快饿死了,也不敢来和他讨一个馒头充饥。

叶老太爷毕生的惊愕,都积攒在这一刻消耗了。

“胭脂水粉头花配饰衣服鞋袜,祖父给我两千两,我省着点应该够用。”叶文初说着,冲着叶老太爷露出乖巧的笑容。

叶老太爷的视线落在房忠身上。

房忠也愣着呢。

“你不是有钱吗?勒索了张婆子六千两。”叶老太爷拍开她的手。

叶文初又把手伸回来,笑眯眯道:“我去宴会是陪您的,理应您出钱为我添置行头。”

叶老太爷头晕目眩的,冲着房忠道:“愣着干什么,拿两千两给她。”

“烦死了!”

“哦哦,好!”房忠一转身,膝盖磕着椅子腿,他都忍了,取了两千两给叶文初。

四小姐真敢啊!

叶文初拿着钱,冲着叶老太爷笑着道:“谢谢祖父,我去顺安康工作了。”

说着,步伐轻盈地走了。

待她步声远了,叶老太爷揪着个纸团丢脚边,骂道:“她来讨债的?”

房忠这会儿已经回神了,没忍住笑了起来:“四小姐像是算好的,匣子就只有两千两了,多了,还真没有。”

“她又不知道,怎么算?你就捧吧!”

“没钱,那你再放点啊,我要用钱你现下蛋?”

叶老太爷气呼呼地坐正。

口中还念叨着:“和我横!树倒了看她跟谁要钱花。”

房忠笑着道:“树再倒,也少不了四小姐裙子和头花啊。”

“你话越来越多了。”叶老太爷瞪他。

房忠笑着应是。

“说起来,大老爷二老爷的事,还是让他们做?”房忠道。

家业肯定要分的,一直不让叶松他们沾手,并不现实。

“要不,我去提醒他们,在院子里跪两个时辰?”房忠问道。

叶老太爷道:“再去敲打一下老三,问他想去考学,还是去学做买卖。”

房忠笑着应是:“这就去。”

八角心事重重地蹲在门口。

看见叶文初来,跟着她小声问道:“小姐,老太爷没说什么吧?”

“祖父给了我两千两,晚上我们去逛街。”叶文初摆了摆两千两银票,前世她是穷学生、穷医生,这一世直接是富三代。

站在钱堆上,空气果然更舒畅。

八角冲着叶文初竖起个大拇指:“小姐厉害,连老太爷的钱都能弄到手。不过,您要去买什么?”

“首饰。”

八角以为叶文初要买首饰装扮自己,就没有多想,接着问她:“小姐,您今天突然说徐锐生病,三日内必死,是真的吗?”

“生病是假,死是真!”

八角惊讶地捂着嘴,大悟道:“您、准备杀他?”

叶文初颔首,她说的话是假,可徐锐说的不假。

他不但要杀她,还要覆灭叶府。

先将徐锐除了,至于刘兆平陈王等等的削藩大势,她们人微言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总之,谁都不能抢她的钱。

“要、要怎么杀?”八角问道,“下毒吗?”

叶文初丢了一颗小石子,在湖面的荷叶上:“看徐锐想怎么死。”

小姐这么说,就表示她心里有打算了,八角松了口气。

“你去找马玲,就说我找她有事。”叶文初吩咐八角,“我先去药行。”

马玲等她很久没等着,回衙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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