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话里有话?”不然提什么宫里?
花三郎顿了顿,忽然轻声失笑,“我哪里是话里有话,你明明知道的,我是心里有人。”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偏偏让人感觉意有所指。

尤其,他那边灿若星辰的眸子还瞄了赵平安一眼,这算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旁边背过身子,但耳朵却竖起的秋香简直幸福得都要晕倒了。

她就说嘛,花三郎必定是喜欢公主的!

以他那模样和声音,说什么话都像情话,何况这种情话中的情话。

可赵平安却在美色面前还保持着理智:花三这是撩妹的节奏。

他在追求她!

但不得不说,他的手法了得,比某些直男让人尴尬的硬撩不知高明多少倍,很难有姑娘不拜倒在他的长衫之下。

不能了无痕迹,可也不能痕迹太深。这个度,拿捏得极好。

可惜对于失忆人氏,特别是带着使命而来的失忆人氏来说,对外界很戒备,对所有前世重要的人都很提防,所以赵平安只怕一时半会儿很难被他打动。

只是这话,太难接了。

“花三啊……”想了想,赵平安露出浅浅的笑容。

她这次没有退,反而迎上半步,和花三郎更为接近,近到衣袂都好像连到一起似的,“那你能不能和你的心里人,说说你的心里话呢?那个毒镖,你真的没有半点线索?”

她的眼神晶亮,明明是妩媚的语气和神情,像是对男人撒娇,问的却又是正经和要紧的事,令人无法轻视,甚至无法调笑,倒逼得花三郎的身子不自禁后仰了些许角度。

这下子,轮到花三郎觉得这话有点接不住。

他来,不是和她说毒的。

可很明显的,她在意的只是那种毒,不是他。

恰巧此时,蒋尚宫带着几个宫女从远处款款走来,看到赵平安和花三郎“亲密”地站在一处,低声说着什么,不禁顿住脚步,脸色微变。

花三郎暗松一口气:终于有人破这个谈话的僵局了。

“蒋尚宫,这么晚了,怎么来花园?”赵平安绕过花三郎,笑眯眯的问道。

她那样平心静气,神情坦然,根本没有被人撞破和外臣“勾勾搭搭”的尴尬和紧张。

反而,很是嚣张。

仿佛在说:本宫爱怎样就怎样,咋滴?

再想起手下回报上来的,大长公主下午闹的那一场,说的那些话,蒋尚宫分外着恼。

可惜对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她就是再觉得刺眼,也不能说什么。

对此,赵平安心里明镜似的。

以势压人确实很LOW,在大事上也不管什么用。

但,就是痛快呀。

既然她身处乱局之中,在谁那也落不得好,倒不如就先让自己爽好了。

“确实是晚了些。”蒋尚宫努力甩掉自身的挫败感,看了眼花三郎,“穆三公子,您从慈寿宫出来有一阵子了吧,怎么才走到这儿?”

“探望了太皇太后,特意再来看看大长公主。”花三郎也很磊落大方。

“穆三公子,这时辰,可快闭宫了。”全东京的人都称穆耀为花三郎,只有蒋尚宫一本正经的另有别称,严肃到古板,规矩到令为发指。

只是,真的如此么?

赵平安憋了蒋尚宫那站得笔直的身姿一眼。

“有劳蒋尚宫提醒。”花三郎温和的道,半点不生气的样子,又转头对着赵平安深施一礼,“大长公主,我改日再来拜见。我听说最近宫里对您有所疏忽,还请您多多保重。”

神补刀,不错。

赵平安弯了唇角和眼晴,看起来分外可爱,“放心放心,了不起受点委屈,要出大事哪那么容易呢。”

蒋尚宫听这话,不仅是如芒在背,简直像踩在针尖上了。

消息传得太快了,连才回京的花三郎都已经听说,怪不得刚才叶贵妃把她找出,不顾她的尊严,把她数落了好大一顿。

她也没想到手下人如此愚蠢,做出这么低级的克扣事件来。

克扣就算了,还让人家逮到把柄,当着穆大将军和未来皇上的把底都揭了。

整件事如此巧法,要没有大长公主的手笔就怪了!现在此事还被嚷嚷到全东京城尽人皆知,以后就得把大长公主供起来,才能抵消影响。

叶贵妃,未来的叶太后,可是想母仪天下的。不管事实如何,名声却要好听。

可偏偏那位后宫最大的女人早就要针对大长公主,这下子相当于投鼠忌器,以后凡事要收敛,能不责怪她么。

可是,她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大长公主说放心,我就放心了。”花三郎又施一礼,转身潇洒离开,留下一地跟着他飘啊飘的心思。

剩下赵平安和蒋尚宫大眼瞪小眼。

不得已,蒋尚宫低下头说,“我是来给大长公主陪个不是。是我的不好,御下不严,开罪了大长公主,请您大人大量,给我,和底下人一个改过的机会。”

“哎哟,道德绑架啊。”赵平安慢慢走到蒋尚宫面前,“给人道歉,态度还这么倨傲。若本宫不接受,就是不明白事理了。啧啧啧,外头怎么说?这公主刁蛮的……”

“属下不敢。”她是尚宫,有品级的,而且还不低。

“算了算了,以后小心侍候便是。说到底,就算是女官,也是我们赵家的官对啵?”既然被定位为刁蛮公主,那就不讲理呗。

“秋香,咱们回吧。”赵平安伸手搭在秋香的小臂上,根本不理会蒋尚宫。

这种轻视,才是这种自以为在宫里资格老,有脸面,有功劳的人最受不了的吧?

对啊,她故意的。

“过两天让剪刀和石头出趟宫,最近被折腾得不开胃,素签沙糖,麻饮细粉,间道糖荔枝,金丝党梅……这些小吃都来点。”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场的人都听到。

她从来不是“典型”类的公主,之前皇兄在的时候就经常往外跑,像大唐的公主们那样纵马长街。民间的东西也尽往宫里头带,所有人都习惯了。

而且前面她扔下这么重的话,谁又敢阻拦呢?何况太监出宫办事,只要手续齐全,也断没有禁止的道理。

她下午闹那一场,这不现在就看到效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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