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惠安公主的意有所指,穆嬿直接就愣在了那里。
这, 她何德何能,能嫁入忠国公府。
阳陵侯夫人却是难掩激动, 这公主既然特意差人捎话来, 那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尤其想到女儿这些日子经常往谢家去,阳陵侯府就更觉得这许谢家早就看中了女儿。
否则,怎么会这个时候,请两人往府邸去。
见母亲高兴的样子,穆嬿生怕母亲空欢喜一场, 急忙开口道:“母亲,这八字都没一撇呢, 女儿是什么身份, 郡主待人宽厚是一回事, 可若真的说到两家结亲,女儿想都不敢想。您明个儿可千万别在郡主和大长公主殿下面前失了分寸, 否则,只怕闹了笑话出来。”
听着女儿的话, 韦氏到底是敛了敛神, 可不管怎么,她心里还是期待的。
她含泪看着宝贝女儿, 不由有些期盼起明个儿忠国公府一行来。
很快到了第二天, 韦氏和穆嬿天还未亮就起身了, 简单用了些早膳之后,瞅着这时辰,两人便往忠国公府去了。
马车上,韦氏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
自从阳陵侯府没落,这些年她还是第一次往忠国公府去。
看母亲紧张兮兮的样子,穆嬿伸手握了她的手,安抚她道:“母亲,殿下和郡主都是宽厚之人,您用不着紧张。”
可话虽这么说,穆嬿其实心里也忍不住有些紧张。
昨个儿晚上她彻夜未眠,尤其想到惠安公主特意传来的话,她便愈发紧张了。
她何德何能能进了谢家的门呢?
许因为怀着心事,等马车到了谢家门口时,若不是外头驾车的婆子提醒,穆嬿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大门口,早有婆子在等着,见两人来了,忙笑着上前道:“侯夫人,姑娘,殿下和郡主一大早就在等着了,我们进去吧。”
婆子的话更是让两人紧张了起来。
等两人到了鹤安院前,韦氏仰头看着龙飞舞凤的三个字,更是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穆嬿虽之前给凤阳大长公主请过安,也来过这鹤安院,可这一刻,她脚下的步子却极其的虚浮,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进这院子的。
等两人进了屋,恭敬的给凤阳大长公主请安之后,穆嬿便见郡主笑着看着她。
见郡主嘴角的笑意,穆嬿不得不承认的是,看着郡主这般和善,她心中的不安瞬间消散了大半。
谢元姝看着两人拘束的样子,心情却有些复杂。
这些年,阳陵侯府是什么处境,她是知道的。
想着这些,她也不藏着掖着,笑着看着韦氏道:“不瞒侯夫人,今个儿请您过来,其实是因为我着实喜欢嬿姐儿,这不便存了私心,想把嬿姐儿留在府中。”
虽惠安公主昨晚已经递了消息出来,可真正听到郡主说这样的话,韦氏还是忍不住一惊,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半晌之后,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几乎是喜极而泣道:“郡主,嬿姐儿何德何能……”
说着,她再说不下去,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三太太在一旁看着,也不免有些唏嘘。
这些年阳陵侯府这般不容易,韦氏的艰难可想而知。可即便是这样,她能教导处穆嬿这样的女儿,三太太也对她不由生了些敬佩。
她虽有些意外郡主看中了这穆家姑娘,可从方才这穆家姑娘进门,到现在,她瞧着,却是不像那种唯唯诺诺的性子,瞧着倒是沉稳许多。这一点,和少阳倒是互补呢。
这么想着,三太太也开口道:“侯夫人,这两家能结为亲家,可是缘分呢。以后我们也能时常一起打打牌,吃吃茶了。”
三太太这个时候发话,依着韦氏的敏锐,如何能不知,郡主这是想撮合女儿和谢家三房的少爷。
她不由更是意外了。
这她可是听说谢家二房的两位少爷也未定下婚事的。
怎么会直接考虑到三房的婚配。
可她再转念一想,这阖宫内外谁不知道永昭郡主最是宠着这三房的侄子,如此,倒也不算是意外。
想及此,三太太笑着回道:“我家老夫人若得知嬿姐儿能嫁到国公府来,不定多么开心呢。”
凤阳大长公主这个时候开口道:“这依着规矩,也该请了媒人往侯府中去的。只我这女儿到底是被我给宠坏了,竟然如此心急的就想把这亲事定下。我实在拗不过,才差人送了帖子往侯府去。”
听着这话,韦氏如何能不住地,这一切都是托了郡主的福。
她再没忍住,拉了女儿的起身就要朝谢元姝道谢。
谢元姝忙扶了两人起来,笑道:“侯夫人万万使不得。”
直到从鹤安院出来,韦氏都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她含泪看着身侧的女儿,哽咽道:“郡主可是我们穆家的大恩人呢。”
韦氏说着,又认不出擦了擦泪水,谢家既然有主动结亲的心思,那陈家那边,她再无需放在心上。
就凭着皇上尊着凤阳大长公主殿下这姑母,两家结亲的事情,又有谁拦得住。
想到这些,韦氏忍不住又道:“你能嫁到谢家,日后母亲再无需担心皇上的喜怒无常,阳陵侯府再不用这样战战兢兢了。”
谢家既然有结亲的心思,谢元姝当然不会藏着掖着,待韦氏和穆嬿一离开,她就差人放了这消息出去。
她知道这必定会掀起很大的流言蜚语。
可那又如何?
上一世,承平帝对阳陵侯府多少是有恻隐之心,否则也不会把穆嬿指给少阳。而这一世,她相信,不管是碍着什么原因,承平帝不会拦着此事的。
何况,她如今被皇后这样为难,承平帝不可能在阳陵侯府和谢家结亲的事情上,再给母亲没脸。
消息很快传到了定国公府
定国公老夫人闻着这消息,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陈莹却沉不住气,气呼呼道:“祖母,这郡主未免也太欺负人了。这根本就是故意和我们陈家过不去。”
她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谢元姝会故意搅合了这桩婚事。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谢元姝会这样无耻。竟然想把穆嬿直接留在谢家。
等等,想到这里,陈莹突然怔在了那里。是啊,谢元姝这样把穆嬿留在谢家,消息还这样急急就传了出来。
不用想,谢家和穆家联姻可谓是板上钉钉了。
难不成,谢家也看到了阳陵侯府起复的可能,所以才想抢了这个先机。
想到这些,陈莹突然觉得清醒了过来。是啊,若谢家也和她们打的一样的主意,她们又如何能争得过谢家呢?
不说别的,就谢家敢直接就放出两家有意结为亲家的消息,这样的自恃,可不就是仗着如今谢家有凤阳大长公主这位老祖宗。
而谢元姝这么一闹腾,皇上也只会觉得是谢元姝再耍孩子脾气,断然不会疑心谢家其实是看中了阳陵侯府即将起复。
这些都是巧合吗?还是说,这一切其实都是谢元姝故意谋划的。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陈莹不由紧紧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在她心里,谢元姝不过是骄纵了些,被凤阳大长公主宠的嚣张跋扈。可细细想来,从她大病初愈到现在,哪一件事情,她是迟了亏的。
说她步步为营,也不过分的。
这样的认知让陈莹瞬间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尤其想到自己日后要嫁给韩庆,已经注定和谢元姝为敌,她就不由一阵头痛。
可她又不愿意服输,她更愿意相信方才是自己多想了。
谢元姝自幼就追在哥哥身后,是什么性子,连书都没读过几本,怎么可能突然间变得这么精于算计呢?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而此时的坤宁宫里,郑皇后正在为徐龚牵涉到当年解骏科举舞弊中的事情动怒。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让她更无力的是,皇上已经把此案交给大理寺彻查。这若真的查出些什么,她这皇后的面子,可往哪里搁呢。
不行,一定得保住徐龚的。
而这样,就需要一个替罪羊。
郑皇后绞尽脑汁的想着补救的方法,却在这时,宫女缓步进来回禀:“皇后娘娘,半个时辰前阳陵侯夫人和姑娘往忠国公府去了,方才有消息传了进来,说是永昭郡主瞅中了这穆家姑娘,有意想把这穆家姑娘留在谢家。”
郑皇后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这不是胡闹吗?
郑皇后这会儿也只想到谢元姝是因为陈家世子爷的事情,孩子气了一些,想着搅黄两人的事情。
可这样的念头才起,下一瞬,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这当真是如此吗?
两家结亲岂容这样儿戏?
还是说,谢家看着长春宫近些日子的势头,想着拉阳陵侯府一把,夺得这先机。
可不管是什么,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谢家和穆家结亲的。
这若真的阳陵侯府有了谢家这倚仗,那恭妃穆氏,岂不再不容小觑。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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