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舟穿过层层黑暗空间,回返劫魂界,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
千叶影儿立于玄舟之侧,金发在不断卷来的黑暗寒风中飘扬起舞,映着黑暗的眼神,比之以往似乎有了微妙的不同。

黑影一掠,池妩仸那魅魔一般的身影无声出现。

“他醒了吗?”池妩仸来到千叶影儿身侧,问道。

千叶影儿似乎这才发现池妩仸的到来,简单回应:“醒了。你去了哪里?”

“去清理了一番不该留下的痕迹。”池妩仸答道,想到那个乍闪而过,却无论如何都再找不到丝毫踪迹的气息,她的眉梢微微的沉了沉。

这几乎算得上她在北神域遇到的最诡异之事。

若是对方隐匿能力登峰造极,始终没有发现也就罢了。

但,哪怕如断月拂影这等强大到极致的隐匿技,也不可能在被察觉到后,一瞬间消失的如此彻底。

至少,她认知中的所有人,都断然没有这样的能力。

“你有心事?”千叶影儿斜她一眼。

“当然,”池妩仸笑了笑道:“身为北域魔后,劫魂之帝,要照顾那么的孩子,想偶尔省省心可太难了。”

千叶影儿知她言不由衷,冷哼一声,没有再问……或者说,她根本心不在此。

池妩仸看了看灰暗的天,道:“再有一刻钟,今日便会过去。”

“我现在只是单纯的不想看见他。”千叶影儿漠然看着前方:“有些事,我的确需要好好想一想了。”

“看来,是认可我之前说的话了?”池妩仸娇然一笑,慵然道:“不过呢,有些东西,反而是不要想的好,因为越想,只会越乱。你只需要确定有还是没有即可。”

“若‘有’的话,该怎么办?”千叶影儿不自觉的垂眸:“以我的立场……”

是的,这句话,她在向池妩仸请教。

她明白了自己对池妩仸那莫名的敌意,现在也依旧极不喜欢她。但……似乎唯有她,可以给她答案。

“要么彻底摒除,要么顺从本心。”池妩仸淡然回答:“无论哪一种,都远比茫然不自知,兼带自我否定和心思混乱要好得多。”

“只不过,这种东西若是能彻底摒除……”池妩仸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呵……”千叶影儿自嘲一笑,道:“曾视世间男儿皆卑贱,无一有资格入我之目,触我发梢。竟也会沦落至此。可笑……可笑……”

“池妩仸,你想笑,就尽管笑吧。”

“我为何要笑?”池妩仸的轻语中,竟也带着一分淡淡的自嘲:“若说可笑,我比你……更要可笑的多。”

千叶影儿一直怔看着前方,没有看到池妩仸的眼神,亦没有太过在意她这句话。

毕竟,传说中踩着一个个男人上位的池妩仸,在男女之情方面,的确是称得上是“无比可笑”。

“明明,我厌他,恨他,我给他种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梵魂求死印,他为我种下毁我一世尊严的奴印,我们之间明明有着最深的仇视和怨恨……”

“到底为什么?”

“这个问题很难想明白吗?”池妩仸道:“哪怕在你最仇视他,最想杀他的时候,你也不会不承认,他是当世最神秘,最奇特的男子吧?”

“……”千叶影儿没有否认。

“对女人而言,这个世上最危险的东西,便是男人身上的秘密。当你想要探究它时,便已站在了危险的边缘。而你……曾为梵帝神女的时候,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人像云澈一样,让你疯狂的想要知道他所有的秘密。”

“……”千叶影儿唇瓣轻张,过往的一幕幕此时再现,竟已变了味道。

“在你最绝望的时候,你想到的是他;最痛苦的时候,身边是他;最灰暗的时候,唯一的明光是他;你们一步步从深渊中走到这一步,与你携手的是他。”

“在你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在你心里占据的空间越来越多,逐渐多到超越你曾视为生命全部的仇恨……甚至有可能,已经开始让你觉得仇恨都似乎不再是那么重要。”

“!!”千叶影儿的瞳光猛的一晃。

被种下奴印,被云澈喊为“影奴”的那段时间,本是她终生都无法洗去的耻辱烙印。

但如此思及,竟已几乎感觉不到太多的耻辱感。

杀千叶梵天,是她不肯死去的唯一执念,是竭力逃到北神域的唯一目的,为此,她立誓可以抛弃一切,甚至不惜跪在云澈面前,主动让他再次给自己种下奴印。

她依旧渴望报仇。但……

如果不能报仇,就这么和云澈永远留在北神域,哪怕永远当两个相伴游荡于黑暗的孤魂野鬼……居然也不是那么的不可接受。

甚至有丝丝隐隐的向往。

“这果然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千叶影儿喃喃念道。

曾经,天狼溪苏为了她甘愿冒一切风险,可以连性命都不顾。她给予的,却唯有鄙夷和嘲笑。

如今……她终于懂了,她竟然懂了。

“这一切在你看来也许有些不可思议,但在我看来,反倒是顺理成章。更不要说……在你心魂被他占据之前,身体早就被占了个彻彻底底。”

池妩仸睨她一眼,声音轻飘飘的道:“梵帝神女,姿容祸世,哪个男人把住了,还不日日渲淫,夜夜笙歌。怕是现在,你都彻底变成了他的形状,这辈子想摆脱都没有可能了。”

“你……闭嘴。”千叶影儿撇开目光。

看着千叶影儿的侧颜,池妩仸勾唇浅笑:“曾经狠毒绝情,目蔑一切的梵帝神女尚引得无数帝子神子痴恋若狂,若是让他们看到你现在这般样子,怕不是连神魂都会飞到天外。”

“池妩仸。”千叶影儿忽然道:“你一生阅男无数,应该最懂男人。”

池妩仸:“……”

“所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明明是在向池妩仸询问,但她的目光却始终看向另一侧,声音也开始变得吞吞吐吐:“你觉得……你觉得云澈他……”

“你想问我,云澈对你有男女之情吗?”池妩仸无比直白的替她说道。

千叶影儿目光更偏离了几分,微不可察的点头。

“当然没有。”池妩仸的回答更为直白。

“……”千叶影儿微微闭目,自嘲一笑:“果然。”

“现在的他,对谁也不会有,不敢有。”池妩仸道:“毕竟,他在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挚爱。在真正报仇之前,他不可能允许自己有任何的‘杂念’。而就算报仇之后……”

“他这一生能不能走出那个噩梦,都是未知。”

“甚至,他愿不愿意走出来,都是……”

池妩仸轻轻吁了一口气。

云澈的仇恨之下所潜藏的死志,她相信千叶影儿感觉的到。

千叶影儿目光逐渐迷蒙,一时都没注意到……池妩仸对云澈的了解,似乎也过多了一些。

千叶影儿转身,心事重重的走离。

“不说个‘谢’字吗?”池妩仸道。

脚步微顿,千叶影儿冷冷出声:“我依然很讨厌你。”

池妩仸很浅的笑了一笑,毫不在意,幽幽的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我倒是蛮感激你的。”

“??”千叶影儿皱了皱眉,但心不在焉的她没有停步,很快消失在池妩仸的视线中。

所去的,是云澈所在的方位。

池妩仸抬首望天,飘逸的黑雾亦无法遮掩她幽暗而妖媚的眸光,她自言自语道:“宙天神帝但凡尚存理智,九成九不会因恨而不计后果的强攻北神域。”

“但,微小的可能,亦要防备。”

————

黑暗玄舟最深层房间,格外安静。

云澈身体蜷缩,窝在最狭窄的那个角落,怀中抱着云无心送给他的三色琉音石,手指在上面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陪伴着自己的女儿,一起度过她十八岁的时辰。

…………

无心,爷爷七十岁寿辰那天,苏止战前来拜寿,并借机向我提亲,希望我将你许配给他刚满十八岁的儿子苏寒楼。①

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把他打断腿丢出去。

身为父亲,我不该在你成年后,自私的干涉你的人生。

但是,想到有人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惶恐、愤怒、恐惧……

曾经有一个女孩,她如你那时般十五岁年纪,却痴喊着要嫁予我。她的父亲暴跳如雷,要打要杀,我当时心中鄙他毫无界王风范,活像个发神经的野兽。

直到那日,我忽然意识到你也会有出嫁的一天……

若真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笑着悲伤吧。

但是……但是……

我却连那样的机会,也永远的失去了。

无心,你是世上最好的女儿。却遇到了……这世上最可恨,最无用的父亲。

我现在最大的渴求,就是在另一个世界,依然可以有弥补的机会……哪怕要踏过刀渊,游过血海。

等我……那一天,不会太久的。

…………

砰!

房门被很不温柔的推开,千叶影儿走了进来。

云澈从膝间抬眸,刚要说话,身前熟悉的体香忽然扑至,他直接被千叶影儿重重压倒在地。

哧!

一声轻响,千叶影儿身上黑衣碎裂,香肩雪肤在灰暗的空间却流溢着白莹无暇的玉光。

“……”云澈眼神怔滞一瞬,然后冷冷道:“我今天不想修炼!”

“我也不想。”

千叶影儿面罩落下,现出足以让世间一切色彩,一切明光都瞬间失色的绝美容颜,金色的美眸中,漾动着云澈从未见过,美到让他有些恍惚的水光:“只是忽然想试试,在上面是什么感觉!”

黑暗玄舟之上,劫心劫灵忽然同有所感,快速对视了一眼。

“主人,似乎有奇怪的声音。”劫心道。

“是云千影的声音。”劫灵道:“莫非,她也受了伤?”

“这个声音……”婳锦凝神倾听,忽的,她玉白的脸儿浮起一层不正常的酥粉色:“好像……好像是……”

池妩仸回眸,看着神色各异的三魔女,微笑道:“梵帝神女的销魂仙音,可非常人能有机会赏闻。再不好好凝心聆听,错过一瞬,都可能是终生难挽的大损失哦。”

“……”劫心、劫灵、婳锦唇瓣轻张,怔了好一会儿后,才纷纷逃也似的飞离。

————

①:第15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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