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
这始料未及的一幕,让云氏族人惊然失声,二长老云拂和三长老云华迅速向前,感知到云见的伤势,他们心中重重的“咯噔”了一下。

云氏族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却是清清楚楚,想到之前在祖庙之中云澈所说,以及他们对云澈的话,再想到他和云裳的感情……心中顿时沉重的像是压上了万吨巨石,完全喘不过气来。

其他的长老和太长老也都是面色灰沉,却无一人对云澈怒目相向。

不仅云氏族人,颤栗中的荒天魔龙和九曜天宫的人也全部懵逼。

什么情况?

他不是天罡云族请来的“救星”?

怎么连自己人都往死里打?

青衣老者也明显愣了愣,随之脸上的笑意更加平和,他开口道:“原来如此,道友既非天罡云族之人,亦非天罡云族的友人,似乎还颇有恩怨,看来,今日之事都只是误会一场了。”

即使云澈残忍血屠了百条荒天魔龙,灭了荒天龙主,又一剑重创九曜天尊,刚才连云氏大长老都一剑拍个半死,但这个青衣老者依旧一脸笑呵呵,无惊无恐,更无忌惮。

仙风道骨、云淡风轻之下,隐透着一股让人惊悸的威压。

他目光转下,道:“云族长,不知这位道友,是你们从何处请来的高人?”

云霆张了张口,他起身重重一礼,才有些艰涩的道:“回神虚尊者,这位……高人姓云名澈,为我族……贵客。”

“贵客?”老者淡淡一笑:“那看来,你们罪族的待客之道颇是欠缺,让贵客很不高兴。”

“……”云霆想要看向云澈,却又不敢碰触他的目光,一时间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他做梦都想不到,在他们这里停留了二十多天的云澈,竟是如此恐怖的一个人物。

而他会留下,只因云裳。

如此人物,若能得他欢心,对如今濒临大限的天罡云族而言,该是多么巨大的助力。

但,他们却偏偏……偏偏……

心中的灰暗、悔恨、无力感,就像是无数只恶魔残噬着心魂,甚至都不敢在去想就在不久前祖庙里的一幕幕。

只是,这世上,从没有后悔药。

祖庙那一边,千叶影儿依旧慵然的倚靠着那根石柱,姿态毫无变动,脚边是依旧昏迷中的云裳。

她抬眸扫了一眼那遍地惨不忍睹的龙血龙尸,唇间如兰轻语:“这么大的怨气……龙白杀了沐玄音,怕是把这全天下的龙族都给端了进去。”

想起这数月之间,云澈有时内心戾气失控,在她玉躯上恣意发泄时,有数次失魂喊出了“师尊”二字……她眼眸眯了眯,一声冷吟:“传闻中有‘北界冰仙’之称的吟雪界王,原来也不过是个外冷内骚的浪蹄子,可笑!”

“云道友,”面向云澈时,神虚尊者的面色再次变得一片温和,他拂尘一甩,和颜道:“既是误会,那便一切好说。荒天龙族和九曜天宫今日到来此地,皆是出于和天罡云族的私怨,绝无意针对道友。先前无礼触犯,显然是误将道友认作天罡云族之人。”

“荒天龙族损失惨重,龙主亦葬身,已算为触怒道友付出了足够的代价。现在误会解开,还请道友手下留情,想必荒天和九曜都会铭记道友留情之恩,若能就此化敌为友,更是美哉。”

云澈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幽寒的眼神也明显缓和了下来:“你又是谁?”

这个老者的气息和九曜天尊相近,还隐隐胜出少许,显然又是一个巅峰神君,身份地位绝对非凡。而他如此笃定自若,在这千荒界,他来自何处,已是呼之欲出。

“呵呵,”老者道:“鄙人千荒神教总护法神虚子,云道友若不嫌,称一声神虚道人即可。”

“千荒神教”四个字一出,平淡中自带一股震慑万灵的天威。

没错,在千荒界,千荒神教便是无上天穹!

自万年前,千荒神教在焚月界的王界天谕下取代天罡云族成为界王宗门后,其霸主地位便再无可撼动,天罡云界亦更名为千荒界。

这万年间,亦是千荒神教一直对天罡云族执行着残酷的制裁……而天罡云族的最后制裁,以及最终命运,也都是由千荒神教来决定。

千荒神教日益壮大,天罡云族日益衰败,到了如今,哪怕没有了焚月界的王界天谕,千荒神教亦可轻易决定天罡云族的生死。

为了尽可能逃过大限之后的灭族制裁,天罡云族对千荒神教始终都是巴结供奉,随着大限之期越来越近,更是不惜代价的极尽讨好。

而千荒神教的暧昧态度,也给了他们隐约的希望。

面对神虚道人——千荒神教总护法的到来,天罡云族自是忌惮交加,尽显卑微,不敢有半点违逆和失礼之处。

“千荒神教?”云澈眼角似乎动了动。

“正是。”神虚道人抬手抚须。笑呵呵道:“想必我神教之名,云道友应该有所耳闻。若云道友在这罪族之地有所不快,不妨移步我千荒神教为客,我神教必以上宾之礼待之。”

“既然是千荒神教的人,为何会来这里?”云澈语气平淡,难辨情绪:“难不成也是为了来捞点什么东西么?”

神虚道人摇头而笑:“我神教虽奉焚月王界之命制裁罪族,但断不至于做如此宵小之事。鄙人只是忽闻荒天龙族与九曜天宫齐至罪域,恐生大乱,遂万里奔至,只为劝解,能因此得遇云道友,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这番话之下,云霆连忙深深行礼,道:“神虚尊者为护我罪族而至,罪族感怀在心,不知何以为报。”

周围众云氏弟子也连忙或礼或拜,一副感恩戴德之状……哪怕,他们心知这很可能不是真言,却也不得不将自己置于卑微之地,千恩万谢。

“原来如此。”云澈似是恍然,手中的劫天魔帝剑缓缓垂下,就连深渊般的黑芒也淡去了几分。

这在神虚道人,在任何人眼里,都是理所当然之事。云澈敢杀荒天龙主和九曜天尊,但,在这千荒界,谁敢触罪千荒神教!

何况身为千荒神教总护法的神虚道人还对他表示出如此的亲近拉拢之意。

“既然如此的话,”云澈慢悠悠的道:“那就安心的去死吧。”

神虚道人笑意僵住,面色陡变,而一道漆黑剑芒已轰然砸下,一瞬封灭了他视线中所有的光明。

心中虽惊,但神虚道人早有防备,手中拂尘第一时间扫出,每一根丝线都爆射出足以摧山断海的黑芒。

但,只一瞬间,这些力量便忽如泥牛入海,被摧灭的无影无踪!

神虚道人刚刚才亲眼目睹了云澈的可怕,但亲自面对,才在极度的骇然中知道他扫出的剑威恐怖到何种地步。

他的反应极其之快,以一个几乎不符玄道常理的速度急撤力势和身形,如鬼影般后移数里,而他方才所在的位置,已在那一剑之下化作可怕的黑暗漩涡。

“云澈!”神虚道人脸色阴寒,全身冒汗。他的防备只是出乎生性的谨慎,内心深处则压根没有想到云澈在知道他是千荒神教总护法后还敢对他出手:“你竟敢……唔啊!!”

轰隆!!

金色火焰在他的后背直接爆开,铺开漫天火光,火光之后,是云澈的真身。

神虚道人的收势与速度极快,但又怎快的过云澈。

金乌炎下,神虚道人被烧灼的如恶鬼哭嚎,他身上黑光连续爆发,将燃体的金乌炎压下大半,但就在这时,云澈的身影再次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赤红的凤凰炎爆开在他后背的相同位置。

险些将他的身体直接灼穿。

“云……澈!!”神虚道人痛苦愤怒的咆哮:“你这是与我……神教为敌……啊啊啊!!”

嘶叫声中,神虚道人一边竭力压制着身上的火焰,一边疯了般的想要远遁……遍地龙尸龙血依旧散发着刺鼻的腥臭,他只要没蠢到无可救药,便不会想着去反击。

但,云澈若要他死,他又怎可能逃得了。

嗡!!

云澈没有追赶,他的手掌伸向拼命逃遁中的神虚道人,五指轻轻收拢。

顿时,在神虚道人身上狂燃的金乌炎与凤凰炎发生快速而诡异的融合,异化做威力倍增的绯红神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比暴增的焚灭之力更可怕的,是暴增不知多少倍的痛苦,让一个巅峰神君都发出了绝望恶鬼般的哭嚎。

他的身影在空中挣扎扭曲,然后猛然坠地,如绝望的幼虫般在地上翻腾滚动,但那些看似并不炽烈的绯红火焰却始终跗骨燃烧,几乎看不到任何逐渐熄灭的迹象。

砰!!

云澈从空沉下,一脚踏在了神虚道人的胸口,整只右脚都刹那陷入他的胸口之下。

“唔啊……”神虚道人口中血沫狂喷,他瞪大眼睛看着云澈,脸上哪还有半点先前的笃定温然,唯有痛苦和恐惧:“你……竟敢……”

他想说,犯我千荒神教是自掘坟墓,但话出一半,便已变成哀求之言:“道友……我们无冤无仇……何必……”

“你本来不用死。但我这人,很讨厌别人骗我,非常讨厌。”云澈脚踩神虚道人,目光却看着前方:“你从一开始,就隐在一边,却欺我说是为了劝解而至,你当我是白痴,那我也只好让你去死了。”

“道友……饶命……”一句欺骗,便能让他如此毒辣的杀他这个千荒神教总护法,这样的疯子,他岂敢再有半点威胁刺激,脸上、眼中,唯有最卑微的哀求:“我神虚子……今后愿为道友……不……愿为尊者牛马……尊者之命……绝无不从……求……饶命……”

“云澈……云澈!”云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了上来,后面跟着的云氏族人个个面无人色,他伸出手臂,颤声道:“求……求手下留情……不要杀他,千万不要杀他,否则我天罡云族……”

噗!!

云澈一脚踏下,脚下黑光炸裂,将神虚道人被烧灼到惨不忍睹的神君之躯直接四分五裂,残尸飞崩数里之外。

“呃!”云霆一个趔趄,一下子半跪在地,面如死灰。

云澈的脚缓缓移回,上面不染半点血尘,目光也幽然转过:“你天罡云族如何,关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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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虚道人】:神(shén),非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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