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是个很好哄的女人,陈竞由又是个执行力强的,说带她去立马就去了。
两人从植物园逛到老城区,又从老巷逛到市中心,傍晚在红树林看夕阳吹海风,晚上到欢乐海岸领略夜生活……

从东到西,很是惬意的一天,只觉烦恼统统不见了。

“累不累?”回到屋里,陈竞由体贴地帮她揉着肩。

“不累,”唐霜趴在窗框上感叹,“这里景色真好。”

“再好的景,也比不过人。”在他眼里,她就是全部的风景。

“你不回家你妈不会说你吗,她会不会觉得又是我把你给拐跑了。”想着李秋思横眉冷对的样子,唐霜忧心忡忡。

“不会。”他从背后抱着她,“这是我爸的房子,这么多年都没有动过,我妈肯定知道我在这儿,她不会找来的。”

“你爸品味可真不错,这么多年过去,风格还没过时,”她抬起眼睛看了看,实木的装修果真耐用,简洁流畅的设计最是经典,被时光一打磨历久弥新,反而添了更多味道,但见陈竞由有些怅然,又立刻转了话题,“对了,你有小时候的照片吗,我看看呗。”

“多着呢。”陈竞由转身就去拿照片,不一会儿就端了一大摞过来。

“哇,这么多,”看着堆得跟小山似的相册,唐霜吃了一惊,随手取了一本翻看,笑着道,“你小时候真可爱,比现在可爱多了,看你脸上的肉,嘟嘟的好想捏一捏。”

“你小时候不也一样。”他道。

“我小时候可没你胖,可惜我妈不爱炫娃,懒得给我照相。”

“没关系,咱们生个女儿就知你小时候什么样了,要不,现在就生一个?”

“去你的!”

唐霜躲开那造次的手,继续翻看相册,待翻到一张照片,她停了下来,“这是谁?真帅。”

陈竞由脸色骤然冷却,“我小叔。”

看着他冷冷的样子,唐霜不禁好奇,“你小叔,你干嘛是这样的表情?”

陈竞由笑了一下,“你见过大义灭亲的人吗?”

唐霜愣住。

“没见过吧。这种人的确罕见。但我小叔,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冷着脸,笑也是冷的,“如果不是他,我爸不会选那样的路,我妈也不会和钟叔叔在一起,铭望现在的掌门人也不会是我。所有一切皆是拜我小叔所赐。”

“你小叔……是做什么的?”

“谁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就是一个泯灭人性的混蛋。”

唐霜也不多问,把照片拿起来,见背后写了一个名字和时间:陈望,于2019年6月。

她忽然觉得这张脸特别熟悉,非常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行了别看了,我带你去看星星。”大抵是不想提起那些伤心事吧,陈竞由把相册放回茶几上,拉着唐霜上了天台。

天台上建了个小木屋,里面全是观星设备,大大小小各种型号,应有尽有,像个迷你天文博物馆。

“你尝试过关掉灯,抬头仰望星空吗?”陈竞由问。

唐霜点点头,“我小时候经常看星星,但没有用过这么高级的设备,都是肉眼观望。”

陈竞由道,“小时候,我爸特别喜欢给我讲星空的故事,从星星的传说到宇宙的神秘,一年365个夜晚,在斗转星移的星空剧场上展开宏伟的史诗,对着它们,你能乐在其中,流连忘返,你试试。”

秋季的星空与其他季节的星空不同,星座围绕着古代衣索匹亚王室而展开,由一系列神话故事组成。

唐霜将眼睛放到目镜,面朝南方,占领整个秋季的星空全部呈现在眼前,浩瀚无边,蔚为壮观。

陈竞由边跟她讲星座,边帮她调试角度,“看到没,最显著的是由恒心排列而成的巨大四边形,它被称为飞马座四边形或者秋季四边形。”

“看到了!”唐霜很兴奋,用观星设备看到的星星和肉眼看见的完全不同,它们又大又亮,明明那么远却又觉得那么近,近到伸手就能抓住似的。

“好,下面从四边形的四个顶点出发,沿着它的每一条边观察,就可以看到那些暗淡的星座和星星的位置,左下方是双鱼座,正上方是仙女座,右下方是宝瓶座和摩羯座……”

“真漂亮呀,大鱼星座……对了,你什么星座?”

“天蝎。”

“难怪那么爱吃醋,”唐霜笑了一声,“天蝎在哪呢,没找到呀!”

“天蝎在这儿,”他扳过她的脸,深深吻了下去,“在这儿,在心口,在这里……”

唐霜嗷了一声,这家伙果然是有病,哪里都能兴致勃发。

身后是沙发,陈竞由将她打横抱起放了上去,不理会她的抗议,三下五除二便剥了个干净,洪水一样的吻瞬间将她淹没。

她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放过她的了,只记得累极过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刚缓过劲儿就见他急急忙忙穿衣服。

“怎么了,要去哪儿?”

“我妈进医院了,我得去看看,你在家等我吧。”

难得听到他口气里含了焦急,想来他也是很在乎钟太太的。

“等等,我和你一块去。”

这种时候最是该表现,她就是再笨,也不能让人家在背后说她不懂事。

陈竞由点点头,“别化妆了,就这样。”

两人赶到医院,病房里早已经挤满人,除了亲戚还有宫霓一家,连远在上城的Helen也在。

宫霓在倒是说得过去,人家本就是南都人,可Helen在就奇怪了,看上去她和钟太太关系不错,一口一个阿姨的叫得热络。

“终于知道来看你妈了。”见陈竞由和唐霜一起出现,李秋思满口不屑,对唐霜的问候全不理睬,还呛了她满鼻子灰。

唐霜无可奈何,陈竞由把她护到身后,“您都生病了,做儿子的怎么可能不来。”

说着在床边坐下来,仔细打量她,神清气爽,脸色红润,真看不出来哪里有病。

李秋思哼了一声,“你让她出去,我不想看到她。”

都不用陈竞由说,唐霜果断转身,他想要起来,被李秋思喊住,“你是不是特别希望你妈病死?”

“妈,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到底哪里不舒服?”

“年纪大了,受不了气。”

“谁气你了?”

“还有谁,不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妖女么,我告诉你,你选宫霓也好,Helen也罢,或者其他女人都可以,就是不要冷家的女人。”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唐霜又不能左右自己的出身。”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说得可真容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根本不知道她大姨和他妈是什么样的女人,我不信他骨子里会是好的,指不定都是冷露的阴谋,故意让她接近你,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李秋思对冷露的恨是刻在骨子里的,陈竞由知道唱对台戏只会适得其反,转而聊起别的话题。

到底是亲妈,也不想儿子为难,不消一会儿便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美好画面。

唐霜则没那么好命了,被三个女人约谈,以一敌三,真是见了鬼了。

宫霓是比较直接的,上来先是一番人身攻击,搞的人十分狼狈,节节败退,索性缄默。

Helen比较理性,说的话不带半个脏字,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够人吃一壶的。

至于钟禧,站在小姑子的立场上,没有说太多,只在一旁静静观察唐霜。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不像宫霓形容的那么坏,也就是个普通女孩罢了,唯一的不好只是,她的长辈曾冒犯过李秋思,却要她来承受不公。

“行了宫霓,别说了,你方才对唐小姐说的话实在太无礼,你应该跟她道歉。”

“钟禧,你还不知道吧,邢铮喜欢的人也是她,我们一样,喜欢的人都被这妖女抢走了。”

“我知道,那又如何呢,喜欢一个人谁能控制?”钟禧望着宫霓,“你为什么喜欢我大哥而不是二哥,我二哥没大哥帅么,我觉得他比大哥好多了,幽默风趣,不会整天摆张扑克脸,可你不也一样不喜欢么。”

唐霜看着钟禧,心道她倒是个拎得清的人,当然Helen也算理智,只是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心中多少对她还是有成见。

见从小一块长大的闺蜜帮着唐霜说话,宫霓简直要气死了,重重哼了一声,拎着包包就走了。

钟禧也不去追她,徐徐吹着杯里的水,白色的雾气腾起来,衬得那张脸迷迷蒙蒙的精致秀雅,活脱脱一个女版的钟先生。

接了个电话,钟禧说有人约她打马球,打过招呼便潇潇洒洒走了。

就剩Helen与唐霜大眼瞪小眼的坐着,Helen道,“唐小姐,你不觉得你反应太迟钝了吗?”

反应迟钝?

这话怎么说,只见Helen笑道,“你要真想跟陈竞由一起,就得想方设法搞定他妈妈才是。”

这她当然知道,可要怎么搞定啊,李秋思那么讨厌她。

Helen笑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想当陈太太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钟太太喜欢吃甲鱼,我只能提醒你到这儿了。”

说完,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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