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静默了片刻,传出一个委委屈屈的声音:“不是!里面是芸豆饼。”
李元“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手一松,李今哈哈哈地笑跌在了地上。钱翠柳一手去拉儿子,自己也是乐得浑身直颤。
左丘氏以手加额,被李孚如笑吟吟地扶坐在了扶手椅上。再不坐下,她光笑都要笑倒了。
这个溪桑啊,可真是……
唯有李老太爷没太理解芸豆饼这个话,何至于就让所有人笑成这样儿了,有些纳闷地笑问糕饼盒子:“你是说,盒子里面装了芸豆饼么?外祖父最爱吃芸豆饼了,溪桑儿给外祖父吃一块,好不好?”
百里芸没辙了,想想丢人都快丢光了,可她的节目才演到一半,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吧,那你把盖子掀开吧。”
她好不容易背着外祖母和舅舅让下人们准备齐全的圈套衣服道具呢,丢人也要咬牙演完!
“我是一只小芸豆,做成芸豆饼。香香软软糯糯甜甜天下数第一。不掺花呀不掺蜜,香气却扑鼻。只等八月十五夜,天宫去参比。”
粉粉嫩嫩的小人穿着一身绣满芸豆的芸豆装,一边唱着自编的儿歌,一边转圈跳着萌萌的滚豆子舞,额头上画着一颗显眼的大芸豆,两只小手还捧着一块芸豆糕表演嗅起来香甜状,童声甜糯,小肥身子肉滚滚,真真是憨态可掬。
偏偏小人儿脸上的表情却很不是那么回事儿,大眼睛委屈着,小嘴儿嘟着,让人不想到刚刚的一串搞笑都不行。一下子把所有人又给笑倒了!
七岁的李今年龄最小,直笑得拍着桌子直喘气:“娘!娘哎!我不行了,我笑得肚子好疼……”
百里芸咬牙忍着暴揍他一顿的冲动,坚持把歌儿唱了两遍,把所有程序都走完,这才让舅舅把她抱下了桌子,捧着芸豆饼给外祖父、外祖母献上,趴伏下小身子跪地正正规规行礼:“溪桑拜见外祖父!恭祝外祖父、外祖母健康长寿、圆满吉祥!”
李老太爷一张老脸早就笑成了菊花,此刻又见这小不点儿还不是会调皮搞怪,原来是存着彩衣娱亲的孝顺心思,越发疼爱得紧。
一等百里芸礼毕,李老太爷立刻亲手拉了孩子到身前,握着她的小手儿问:“溪桑儿真是个好孩子!外祖父喜欢你得紧。这么乖的好孩子,长这么大,外祖父都没去看看你,是外祖父的错。好孩子,说说看,想要什么样的见面礼?只要你说,外祖父就送给你。”
百里芸赶忙摇头,她可不想一见面就让人以为是个眼睛小的。长辈跟前,要孝顺呢:“外祖父是长辈,溪桑没来看外祖父是溪桑的错,不是外祖父的错。外祖父不生溪桑的气就好啦。”
如此懂事的孩子哪有人不爱的,李老太爷越发心疼了:“这孩子可真是让人不疼都不行。溪桑啊,乖,外祖父第一次见你,不给个像样儿的见面礼,外祖父心里可不舒坦。溪桑是个孝顺孩子,外祖父让你要,你就要。这样外祖父心里才高兴。”
这说的也是啊,百里芸没话拒绝了,转头有点茫然地看向外祖母和舅舅。她要啥啊?她不知道外祖父都有啥啊?
左丘氏一眼就看明了外孙女儿所想,笑着拍了拍她的小手:“你外祖父啊,不同于外祖母家书多,也不同于你舅母家钱多,他啊,就是田庄最多。”
这话的信息量好大!
不等百里芸细细体会左丘氏的话,一边早就着急的李今先嚷嚷开了:“妹妹,妹妹,你要两个江南的田庄!外祖父好多田庄,江南的最值钱!”
李元一听弟弟瞎出主意,赶忙制止:“别给溪桑乱出主意!溪桑的家在京城呢,要是要个在江南的田庄,没人照管不说,以后想去住一住都不容易。”
李今可不服气这话:“有机会就要拿最好的,没人照管我给妹妹照管,我不在的时候还有舅舅,怕什么!我舅舅可是江南首富,小小一个田庄照应不起么?”
百里芸瞪着眼听着两兄弟的争执,再看一眼屋子里大人们理所当然的笑容,心里连续打了七八道雷!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家子!
别人家的老太爷都是待在家里当家主,享受小辈们听话的孝敬,她家祖父一个人跑去种地,外祖父也一个人跑去种地!
别人家的老太太都是拘着女孩子在闺中娇养,她家外祖母撒开了让她学江湖百艺。
别人家的当家主母都是居家镇宅,打理中馈,她家舅母一年有八个月在娘家奔波,放心地让丈夫在家守空房。
别人家给小女孩的见面礼都是朱钗饰物玉佩项圈,她家外祖父一见面就打算送她一座田庄!
外祖母还说,外祖父也就是田庄多,她那笑吟吟一脸“快来问我要东西”的舅母家才是钱多!
还有,刚刚那七八岁的小子随口撂的都是什么话!
百里芸突然有种想要泪奔的冲动!
这一屋子全是大腿哦!好幸福肿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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