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回身就往母女俩颠颠跑去, “夫人在说什么呢?给老爷也说说,让我跟你们娘俩一道乐乐。”
苏夫人哼笑了一声,等到他来, 见女儿去挽父亲的手, 她笑叹着摸了下女儿的肩,道:“我们苑娘果真长大了一点。”
可喜可贺。
苏谶不明所以,但不妨碍他跟着一道喜上眉梢:“那是,那是。”
父女俩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但他们都有一点好, 他们有真心真情真意,为着这点好, 佩二娘哪怕就是为他们去死也是甘愿的。
“好了, 别傻了, 快走罢, 大家都在前面等着呢。”她笑道。
到了门口, 一顿告辞,苏苑娘依依不舍地上了常家的马车,常伯樊是骑马而来,等苏苑娘上去,他弃马上车,跟着一道进了马车。
好在马车大,他上来也没挤着她,且他身上还有好闻的草木香气,苏苑娘就忍下了。
他身上的衣裳如今是她的洗浆娘在洗了,用的皂还是她挑的。他好生狡猾,不当面来跟她说,而是让南和抱着他的衣裳来说是让她的下人去洗,还让她挑一种她闻着好闻的香味的,苏苑娘一想她日日要见他,不能害着了自己的鼻子,便捏着鼻子挑了。
他可聪明了,但他今日没有逼她跟父母要回嫁妆,苏苑娘就松了一大口气,比往常看他要顺眼多了。
“刚才和岳母在笑什么呢?”常伯樊一坐下就笑道,还刮了下她的脸。
苏苑娘觉得被刮过的地方痒,拿手绢擦了擦,“不知道。”
她说着,娘就笑了。
常伯樊拉下她的手,“今日见到他们,高兴了?”
“高兴。”
“那见到我,高兴吗?”
没有高兴,还吓了一大跳,但这么说他会不高兴,苏苑娘便沉默不语。
她小脸面无表情,常伯樊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抱过她坐到腿上免于马车震荡,把头搁在她头上道:“傻娘子,什么时候你心中才会有我?”
怎么说这种话?苏苑娘又被吓了一大跳,背挺得直直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定定地看着空中一点,不敢看他。
“好了,没事,坐好。”常伯樊一看把她吓得一激灵,顾不上伤心,忙安抚。
苏苑娘被他的手顺着背,如被针扎,坐立不安,说话也结巴了起来:“我……我心中有……”
这话说来很不对,是假话,后面的“你”字仅一个字,但苏苑娘着实说不出口,有些沮丧地垂下头,心想着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想和离的事了。
她是想和离的,但现在不好和离,兄长在京的事不知道有没有好,她可别在这时候给兄长添麻烦才是好。
“好了好了,有我无我都好,”见她沮丧,常伯樊一下子就心疼了起来,忙把她抱入怀安慰:“是我说错话了,我一开始就不该问。”
苏苑娘半晌没说话,等到马车慢了,常府近了,她方才抬起头:“常当家的,我往后会补偿你的。”
常当家的一挑眉,看着她再认真不过的脸,缓缓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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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日,常伯樊早出晚归,苏苑娘听旁大管事说族里这几天事多,老请常伯樊过去,还有临苏外面的常氏族人已经有人知道了临苏族人去京中赴考的事来临苏了,这事还是临苏这边的族人给通风报的信。
“夫人,关于通风报信的事,我听下边的人说,是那几家没选中的人家散的风,散出去好几封信,我看用不了几日,就会陆续有人上临苏来。”旁马功这日过来跟苏苑娘交待庶务,等到请示完府中一些采办调度后道。
到时候老爷的麻烦就更多了。
好好的好事,变成了坏事。所谓家大业大就是麻烦大,旁马功上任才一些日子,就或多或少被一些人敲打过,连来历不明的人都敢在他面前威胁他让他眼招子放亮点,手里放松点别什么人都管拦。
常家的管事难做,常家的家更不好当,旁马功现在也懂了小伯爷为何要把他调到常府来的原因了。
没他把着,当着拦路虎拦住各路人马,夫人怕是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苏家那边不好交待。
“早晚的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苏苑娘倒是毫不奇怪,想来常伯樊也不会奇怪。
从他做决定的那刻起,他就应该想到了这些后果。
“他们也不想想,就是告知了他们,等到他们来,黄花菜早就凉了,”旁马功却是沉不住气,“老爷是想着有一个机会就把握住一个机会,常家能不能起,就在这几个机会间,小的也是想不明白,这简简单单我一个下人都能想明白的事,他们怎么就想不清楚了,还千里迢迢过来闹,图什么!”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闹闹有钱呀,要打发他们走,还不得散点银两人才走不是?
道理在这些人眼里,只有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才叫道理。
“他们也不怕得罪了老爷,往后什么好事都没有他们的份。”旁马功拦下了许多事没跟夫人说,现在外面都有人带着老母亲过来逼爷就范了,爷怕夫人担心,让他大事瞒下,小事尽报,旁马功不说,但掩不下心中那股气。
爷成天想着让家族再度雄起,而所谓族人,却一个比一个狠地拖他的后腿。
抽在常氏一族对爷的助力没多少,累赘却是一大堆。
什么以后,大多数人只顾得起眼前,毕竟,眼前的饭的银钱才是最紧要的,苏苑娘笑笑,没接旁马功的话。
“夫人,这些人烦得很,没皮没脸的,他们上门您就别见了,我给您皆推了。”说了那么多,旁马功都是为这句话打铺垫,爷不想让夫人去见这些难缠的人。
“不用推,”苏苑娘摇头,以往她能不见人就不见人,更何况是麻烦,躲都来不及,但事情呀,躲得了初一,躲不到十五,更何况她要积威,要帮常伯樊,哪有事情上门就躲的道理,那此不跟上辈子没有差别了,“他们上门来了,你领进客堂来跟我报就是。”
“夫人……”旁管事错愣,“他们都是无赖,见他们凭白污了您的眼,小的给您打发了就是,您放心,小的会小心说话,不会让他们道您半句是非。”
“不用,他们找不着我,就会去找当家,当家忙,何必给他添事?他们来了就让他们进,我自有办法让他们走。”
“小的斗胆问一句,您心中可是有什么妙计?”
“没有妙计,我就跟他们说,等京中的考生回来,我就告诉他们,族里人不满他们去当天子门生,让他们上门去赔理道歉。”
“啊?”
“要考中才好,”苏苑娘想着往后可以发生的事,顿觉好生有趣,“考中了,他们风光回家,带着功名官身去这些人家里磕头赔罪赔理道歉的时候,我倒要跟着一道去看看,肯定热闹。”
旁马功惊诧地瞪大眼,看着平时轻易没个笑脸,此时正抿嘴在笑的夫人,脑袋有点乱。
这……
他理理啊,夫人的意思是等及第的秀才回来,然后让他们去跟这些不满他们进京考试的人家里去赔罪,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这不是赔理道歉,这是恐吓罢?哪个普通百姓能去受得起有官位在身的秀才爷的一拜?这是让他们得罪人呐,往后这哪是什么族人,有仇还差不多。
“大管事,你觉得如何?”苏苑娘见大管事不出气,便问。
大管事干笑,“啊?这个,小的觉得,觉得,可以。”
旁马功硬着头皮道:“好像可以。”
是罢?她也这般觉得,是以苏苑娘高高兴兴跟旁大管事道:“你就尽管叫他们进来罢,我知道怎么办。”
是倒是个法子,可是,旁马功清了清喉咙,道:“夫人,要是有那人家不讲道理,带着家里的老母亲来胡搅蛮缠,又是哭又是闹,要死要活的也不听您说的话,该当如何呢?”
要是几句话能吓退也就好了,但旁马功行走江湖几十载,知道好话只能劝退怕死鬼,世道中多的是目光短浅,见到棺材才会掉眼泪的糊涂鬼。
“像大嫂那样的?如此啊……”苏苑娘沉思了起来,“那是有些些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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