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鸿心神微漾,伸手握住谢明曦的手。
他的手温暖有力,她的手纤细柔软。
他的掌心满是汗水,她的手掌亦是剧烈运动后的湿热。交握在一起,汗水也似交融在了一起。
谢明曦似嗔非嗔地瞥了他一眼。
盛鸿略一用力,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低声调笑:“你再这么看我,我可忍不住了。摸一摸,我心跳得飞快。”
谢明曦没有羞臊地缩回手,手心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慢慢地摩挲起来。
盛鸿:“……”
调戏不成反遭调戏的盛鸿,露出一脸被调戏的悲愤羞辱:“我们尚未成亲,你怎么可以这般轻薄于我!”
简直是天生戏精!
谢明曦忍俊不禁,弯起嘴角,收回手。
盛鸿打着习武的名义,每日散学后厚着脸皮来莲池书院。顾山长睁只眼闭只眼,皆因盛鸿行事颇有分寸。习武过后的独处只有盏茶功夫,闲话几句,稍解相思而已。真正亲密出格的事,盛鸿从未做过。
两人独处时,大多是她调戏他。
……
嬉闹几句后,两人低声说起了正事。
“明曦,你借此事向皇后投诚,她虽已应下,只怕也会对你心生戒备。”盛鸿目中闪过一丝深思的光芒。
谢明曦淡淡道:“无妨。想借力借势,总要冒些风险。”
这世上,从没有不劳而获的美事。
盛鸿沉默片刻,才道:“明曦,总有一日,我会护着你,不令你向任何人低头,不受半分委屈。”
谢明曦抬起眼,看着盛鸿:“这算什么低头委屈?人生在世,岂能事事顺心如意。便以帝后之尊,也有妥协退让的时候。”
“我没有低头,更未觉得委屈。略施手段,便能向皇后示好,打压淮南王府。如此好事,我毫不介意多一些。”
盛鸿哑然片刻,才笑着叹道:“看来,我要学习之处还有很多。”
这是皇权至上的大齐,和他曾生活过的世界截然不同。
他在这里生活近四年,之前一直是清冷孤僻的“六公主”,俞皇后和几位皇子都未真正将他放在眼底。他也得已安然度过几年,在宫中立足。
如今,他已恢复皇子身份。储君之位一日未定,在他人眼中,他同样是储君人选之一。明里暗里盯着他的人不知有多少。言行举止,都要加倍谨慎。
“你在宫中也要多加小心,多和三皇子亲近示好。”谢明曦低声提醒。
俞皇后全力扶持三皇子。盛鸿向三皇子示好,是向俞皇后表明自己无争储之意。
盛鸿点点头应下,低语数句,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
隔日,建文帝召淮南王进宫。
建文帝不便对李太后发泄的怒火,一股脑地冲着淮南王发了出来:“……永宁品行不端,倒连累得众人猜疑到了母后身上。”
“母后是朕亲娘,是当朝太后,岂容那些无事生非的小人胡乱猜疑嚼舌?”
淮南王灰头土脸地跪下请罪:“皇上息怒,都是臣之过。臣教女无方,对永宁多有纵容,却未料到永宁闯出如此大祸!求皇上息怒!”
淮南王心里那个晦气就别提了。
永宁郡主自少时被接进宫中,在李太后身边长大。他这个亲爹,一月之中不过见女儿两面。哪有什么教导女儿的机会?
永宁郡主的磨镜之癖,还不是因李太后而起?他没怨李太后也就罢了,现在倒要被建文帝怒责……
可在雷霆之怒的建文帝面前,淮南王连半点怨怼不满都不能流露,还要露出自责忏悔羞愧的嘴脸!
建文帝发了一通脾气,冷冷道:“永宁病了,就该安心养病。慈心庵就好得很,清幽安静,最宜养病。”
慈心庵是皇家供奉的庵堂。犯了错的宫中妃嫔或皇室宗亲女眷常去“静养”,并不偏远,就在皇城之中。一应衣食用度不缺,有侍卫层层守卫。
只是,进去容易,想出来却是难之又难。便是想见一面,也得有帝后口谕。
进了慈心庵,便等于被彻底幽禁。
淮南王面色陡然变了,张口为永宁郡主求情:“皇上,永宁有错在先。只是,她如今还在病中,恳请皇上网开一面,容永宁病愈……”
“慈心庵里有太医,也不缺补品药材。”建文帝冷然打断淮南王:“这等清静之地,永宁去住上几年,待将病养好了,多念些经书。易怒跋扈的性子也能改上一改。”
天子一言,无可更改。
好在建文帝只说住上几年,并无永远软禁永宁郡主之意。
淮南王再不舍再愤怒,也只得谢恩:“多谢皇上恩典。”
建文帝定定地看着淮南王,缓缓道:“王叔执掌宗人府,朕对王叔一直器重有加。希望王叔不要辜负朕的信任。”
淮南王心中一凛,立刻表了一通忠心。
……
一炷香后,淮南王退出移清殿。
移清殿里燃着诸多炭盆,温暖如春。殿外寒风凛冽,寒冷刺骨。
淮南王浑身的冷汗,被冷风这么一吹,顿觉头重脚轻,浑身不适。强自撑着,才未在人前失态。
淮南王强打起精神,不愿让人看出半分被天子怒叱的狼狈之态。
一个面容秀丽的宫女微笑着出现在淮南王面前:“皇后娘娘知晓王爷进宫,特意吩咐奴婢在此等候。皇后娘娘有事相召,请王爷随奴婢去一趟椒房殿。”
这个宫女,正是俞皇后的贴身亲信芷兰。
芷兰和卢公公结为对食之事,自然瞒不过淮南王。
淮南王满腹沉沉心事,兼之头脑昏沉,反应不及往日,竟问了句废话:“不知皇后娘娘有何事?”
可不是废话吗?
中宫皇后相召,不管是大事小事,他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话出口之后,淮南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近来因永宁郡主之事屡次动怒,今日又被天子训斥,真是昏了头。
“请芷兰姑娘领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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