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曦半晌才忍住笑,对六公主说道:“公主殿下既是来了,不如一起吃了晚饭再回宫。”
六公主也不舍得就此离开,点点头应了。

被取名黑炭的血汗宝马被牵至马厩,和宝马踏雪相距数米之遥。

之前趾高气昂的黑炭,似嗅到了属于母马的特殊气息,很快转过马头。

然后,雪白漂亮的踏雪映入黑炭眼中。

如果以美貌度来划分,踏雪无疑是母马中的绝色美人。眼高于顶素来对母马不屑一顾的黑炭,马眼中闪出可疑的亮光。

然后,黑炭不断地试图挣脱缰绳,往踏雪的身边凑。

林微微等人早已笑得前仰后合。

谢明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未至春天,怎么黑炭就这般按捺不住?”然后向六公主提议:“不如将黑炭煽了,以后就老实了。”

六公主:“……”

六公主用复杂难言的目光看了心狠手辣的谢明曦一眼,然后又瞥向黑炭:“如此宝马,以后能配种生出更多好马。就这么煽了,委实可惜。”

一阵凉风吹过黑炭的马腿间。

动物天生对危险有着灵敏的直觉。

焦躁不安的黑炭,忽然变得老实了。不再拼命挣动缰绳,一副“快看我多乖”的模样。

尹潇潇笑个不停:“不行了,我笑得肚子都痛了。”

不愧是汗血宝马,竟这般有灵性!

可惜,踏雪颇有身为绝色母马的矜持,轻飘飘地看了黑炭一眼,便低头吃新鲜美味的草料去了。

……

戌时正,六公主骑着黑炭回宫。

巧的很,在宫门外遇到了同样骑着骏马回宫的四皇子。

四皇子这两日一直消沉低落,见了骑着汗血宝马神采飞扬的六公主,胸口愈发堵闷。

这一匹汗血宝马,他早已相中,原以为是自己的囊中宝物。没想到,竟被六公主横刀夺爱……更可恨的是,六公主在书院大比中大放异彩,将他的风头完全盖过。

这两日,他的心情彻底跌入谷底。

他天生一张冷脸,心情好坏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四皇兄为何今日晚归?”六公主主动张口打了招呼。

四皇子扯了扯嘴角,眼里却没什么笑意:“我去了淮南王府。”

呵!原来是探望盛渲那个人渣去了!

六公主淡淡道:“只挨一百板子,便宜他了。”

四皇子目中闪过一丝狠厉,定定地看着六公主。

离宫门尚有一段距离,侍卫们都在数米之外。

四皇子刻意压低的声音,顺着微凉的夜风钻入六公主耳中:“事情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盛安平,你别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六公主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我侥幸躲过一劫,四皇兄不为我高兴,反倒为盛渲打抱不平!委实可笑!”

“你既这般疑心于我,不如现在和我一起去移清殿,当着父皇的面分说个明白!”

四皇子狠狠瞪了六公主一眼。

六公主挑眉回视。

“兄妹”两人对峙片刻,各自心中冷笑一声。

六公主率先策马进了宫门。

四皇子策马在原地,盯着六公主的背影,目光冰冷。

……

六公主先去了寒香宫。

没想到,今日建文帝也在寒香宫。

往日建文帝一个月难得露一回面,这个月已接连来了几日。梅妃久病之躯不能伺寝,建文帝到寒香宫来,也只小坐片刻,说上几句话便离开。

饶是如此,这份恩宠,依然令诸多宫妃羡慕眼热。

随着六公主的异军突起大放光芒,梅妃的复宠已在所难免。

这两日,前来“探病”的宫妃忽然多了。冷清的寒香宫,也迅速热闹了起来。梅妃也比往日精神了不少,略敷些脂粉,穿上一袭新制的罗裙,又有了几分昔日的容光艳色。

“女儿见过父皇,见过母妃。”

一身黑色武服格外美丽英气的六公主拱手行礼。

不是女子的裣衽礼,而是男子见长辈的抱拳礼。

梅妃心里一个咯噔,笑容一僵。

建文帝倒是不以为意,哈哈笑道:“好好好,朕的安平就该是这样!英姿飒爽,不弱于男儿。”

六公主无声一笑。

梅妃一颗心这才悄然落下,张口笑问:“安平,难得休沐,你不在宫里好好待着,跑去哪儿了?”

六公主坦然应道:“听闻父皇赏了谢明曦一匹宝马,我特意去看看。”

原来是去了谢府。

建文帝哑然失笑,随口打趣:“朕赏给谢三小姐的,虽是难得一见的良驹。不过,比起你的汗血宝马,还是稍稍逊色一筹。”

六公主点点头:“踏雪确实不及黑炭有灵性。”

建文帝:“……”

踏雪听着还算顺耳,黑炭算怎么回事?

“安平,”梅妃柔美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薄嗔:“你父皇赏赐你的汗血宝马,价值千金。岂可随意乱取名字?还不快请你父皇给宝马赐名!”

所以说,永远不能小觑了任何一个女子。

梅妃怯懦温软,既不精明也不深沉,不过,却颇懂如何讨男子欢心。

建文帝听了这话,果然笑了起来:“些许小事,不必惶恐。朕既是将宝马赏给了安平,便随安平的心意吧!”

六公主目中闪过笑意:“多谢父皇。”

……

淮南王府。

盛渲昏昏沉沉地趴在床榻上。

为了方便清洗敷药,他只穿了一件轻薄柔软的中衣。雪白的中衣被伤口不时渗出的血迹染得斑驳。

一张俊脸如纸般惨白,几乎没有半点血色。

淮南王世子妃坐在一旁悄悄抹泪。

盛渲昏迷两日,今日高烧才退,到下午时才勉强睁眼,却无力说话。醒了片刻,很快又沉沉睡去。

四皇子今日亲自来探望,遗憾的是盛渲一直未醒。坐了片刻,留下一堆补品才离开。

“别哭了。”

淮南王世子阴着脸,语气里满是焦躁不耐:“太医今日不是说了,阿渲年轻,底子好,养上一段时日就能痊愈。你整日哭哭啼啼地,别人还以为阿渲就快一命呜呼了!”

淮南王世子妃委委屈屈地擦了眼泪,低声道:“阿渲哪来的胆子冲六公主动手。这其中,定有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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