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近来俺向江南发派了许多精盐,冲撞了摩尼教的买卖。他辈人便疑心俺要向南抢夺他们的营生,更特意遣派了个教中的重要人物前来拜访俺。”晁盖说话间脸上有露出了掩不住的得意,如此也是给他涨脸的事迹了。
宋江闻后也做笑了,“我辈在这北地也多有耳闻江南方圣公的名头。那摩尼教虽多被官人骂做食菜事魔教,但观其作为,确是江湖上的义气好汉。”
“现在看来真真不差,颇是磊落。”
宋江话语落下,晁盖、花荣尽数称赞。那方腊能不远千里的派人过来拜访,当面锣对面鼓的划下道来,的的确确算得上处事磊落,讲江湖规矩。
“俺与他说分明,无意叫那粗盐南下争抢他们的营生。这和尚了了心愿,便也好奇水泊梁山。央求俺从中搭桥牵线,好带他上山一趟。俺就算着要先凉他几日,却不想现又来了花荣兄弟,也是要去那梁山泊走一趟。如此咱们明日便去!”晁盖就是爽快、大气,把主意改了,立刻就敲定了明日的行程。
这面子给的宋江欢喜,花荣感激。就连那到了后房歇息的邓元觉得到庄客通报后,都心中为晁盖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齐鲁绿林的大豪,做事大气。
而宋江却还有事宜要与晁盖说。
“保正可知道小弟手中的是甚?”
宋江从袖袋中掏出一个不大的小盒子,打开来看,内中尽是晶莹雪白的颗粒。晁盖第一时间里就道出:“盐?!”却是瞧精盐都瞧惯了。
“非也。此乃糖砂,名曰晶糖,又名白砂糖。”
“近日里刚于市场出没,小弟遣派人手探看了一二,那来源与梁山水泊似有相重。”
宋江可不是在觊觎梁山泊的妙法,虽然这等妙法是那万金都不换的点金术,宋江却也不过于心热。他更想要的是能从梁山每月拿到一批上好晶糖。
这市面上的白砂糖太过稀少,如果能提上两包白砂糖,便是到县尊门前拜访,也不缺礼的。
而如果他能每月拿到手一批固定晶糖,对于宋家的发展是大有裨益的。
那白砂糖在晁盖手中或许只是等价的银钱,在宋江手中又有另一种利益了。
“梁山泊既然能出精盐,再弄出这晶糖也不过等闲。此时容易,包在为兄身上。”卖给谁不是卖啊,梁山泊图的不就是个钱么。宋公明的钱就比其他人咬手吗?
到了宴席时候,不用多说,邓元觉自然被晁盖请了出来,与宋江、花荣相会。那花荣是何须人家,邓元觉还不知晓;但是这宋江的名头,便是在江南都大大的有名。说起那孝义黑三郎来,不知道多少江湖豪杰会竖起大拇指来。
而对于摩尼教,宋江也好,花荣也罢,虽然对那教义是不敢恭维,但却知道方腊一伙人一不害民残生,二不为官府鹰犬,如此就算是江湖好汉。
这酒席上,晁盖、邓元觉豪爽,花荣英武,最low的宋江也是个善于言辞,惯于交际的高手。是以这一场酒吃下来,彼此就已然是兄弟相称了。
而来日即将被这一群人拜访的陆谦,现在却正木木的看着天空,他刚刚才想起来一件事。
这政和四年都过去了,怎的没听闻到杨志的消息?
原著上明明说着他从梁山脚下经过,与需纳投名状的林冲大战三十来合不分胜负。
那林冲是冬季里投奔的梁山,风雪山神庙么。刚上山就与杨志一场好斗,这说明杨志也是在那个冬季里。可眼下都要开春,再过些时日,运河都开船了。这杨志是怎的一回事?
是已经顺顺利利的过了梁山,还是根本就改换道路,不打梁山经过了?
前后者都甚有可能。
前者,现如今的梁山已不做那劫财害命的勾当,杨志一担财货,自然无须困扰。而后者,他若是改道也是平常,梁山泊杀败了官军征讨,明显势大。可不是原著上林冲刚上山时候的模样了。
那时候的梁山,一个拿得出手的头领都没有;林冲刚上山,消息都还未传播出去。杨志不怕也不奇怪。现在面对声势浩大的梁山,杨志起了别样心思,小心提防,也正常。毕竟他那担财货可是他赖以翻身的资本。
只是可惜了。没有相见一番,做个顺水恩情。
陆谦倒不认为能见上一面就把杨志拉上山寨来,人家是什么人啊?祖上是金刀令公。这个水浒时空的北宋,虽然没什么天波府杨家将,但人家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在这祖宗的荣耀比天都大的时代,那是能压死个人嘞。
让杨志上山落草,非是那走投无路之境——失了生辰纲,死都想到了,是万万不能的。
但是前段日子山寨里喜事连连,叫陆谦愣是将杨志忘在了脑后。这眼看着冬去春来,他才一拍大腿,惊愕的发现自己竟是忘了戏码了。
不过陆谦心中要说真懊恼却也没有几分。他现下手中有了林冲与鲁智深,倒也不差与杨志结这场恩义来。可却是不知,就在那不久后,陆谦就险些丧命在这‘不差’上。
原来这杨志是真的改道从别路过了济州府。梁山泊大名显赫,他肩上的财货可是维系着翻身的希望的,岂能轻信一窝贼寇的话来?
这青面兽早就改道赶到了东京,在高俅的门外盘恒许久了。
没办法。这段日子先是赶到年关,然后又是元宵佳节,高俅是当今天子倚重的心腹,不知道多少达官权贵要走个往来,不知道多少武职人物要等候接见。如杨志这等祸祸了天子喜爱之物的戴罪之人,中低阶的军官,哪能得到高俅的接见?
说到这儿,却是要提上一句人杨制使的聪明了。
新年初一,皇帝南郊祭天之后,就降下旨意,大赦天下。年前还是个逃官罪人的杨志,现在就变成了白身平民了。
杨志入了东京城后,行事也有章有法。先是央人来枢密院打点理会本等的勾当。将出那担儿内的金银财物,买上告下,再要补殿司府制使职役。把许多东西都使尽了,方才得申文书,这才有资格登上殿帅高太尉的大门。
如此直到元宵节后的第五日,才受到了高俅接见。只是效果远没有杨志想的那般如意。
高俅把从前历事文书都看了,便勃然大怒道:“既是你等十个制使去运花石纲,九个回到京师交纳了,偏你这厮把花石纲失陷了,又不来首告,倒又在逃,许多时捉拿不着。今日再要勾当,虽经赦宥所犯罪名,难以委用。”把文书一笔都批倒了,就要人将杨志赶出府来。幸得旁边的老都管拦了下。
“太尉容禀。那党世雄到济州后深感左右无得力人手遣用,何不将这厮派将去。待讨平梁山,立下了微末功勋,再于他个前程便了。”
老都管这一句话让高俅变换了主意。废物利用,如此甚妙。
如是矣,杨志便来临了济州,只是与原著上那般是全然的不同。物是人非,实造化弄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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