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梦涛站在冰凉的夜风里,汗流浃背。
刚才,他在回答省委调查组的的问题时,极力回避了私募资金一事,他再三声明,自己和县委书记王福国赶到王家山收费站后,围堵的人群并没有采取任何方式来表达诉求,州政府主席丁峰到达后,深入人群做思想工作,被不法分子用板砖砸晕在地,之后人群四散。
胡梦涛一点也不糊涂,何自强对他赏识有加,这短短四年间,他完成了一个县委宣传部长到县长的官场“跃进”,全得益于何自强,他不能不知恩图报。普全知树大根深,他知道得罪普全知之后,日子肯定难过,所以,他索性来个难得糊涂,一概以不知情来应对。
在这点上,省委办公厅副秘书长郭子恢心知肚明,可是胡梦涛的话没有任何纰漏,郭子恢找不到任何破绽,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胡梦涛刚松了一口气,那个神秘的男人出现了,冷不丁地把一个巨大的秘密告诉了他,他感到双腿如灌了铅一样沉重。
在得知普全知即将陪同省委调查组来清阳后,胡梦涛认为,何自强已经胜券在握,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无所顾忌地把普全知派到清阳来。胡梦涛为如此严重的事件即将划上一个句号而长舒一口气,没想到,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神秘男人,给他的天空又添上了一层阴霾。
胡梦涛前思后想,给马骏打去了电话。王雨凤在任常务副主席时,有自己的秘书,胡梦涛要向王雨凤汇报,会通过秘书转达,这里面有个缓冲区,可是马骏到现在还没有指定一个专职秘书,事关重大,虽着不多快转钟了,胡梦涛硬着头皮给马骏打了电话。
马骏并没有睡。上个星期,秘书长刘盛派人专门给马骏的宿舍配了一台电脑,安了线,这给马骏的夜生活找到了一点寄托,他试着上,可是速如龟,慢到了什么程度呢?他点开一个页,需要去上个大号才行,看来,洛山州要发展的地方太多了。由于上简直是受罪,他让叶武到街上买了一大撂电影光碟,晚上没事,就利用看电影的方式解压。
电影光碟良莠不齐,马骏翻拣了半天,选中了由温碧霞主演的一部片子,马骏并不是温碧霞的粉丝,之所以选这部片子,是光碟上的温碧霞大头照,让马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远在省城的郭佳。
任达华与温碧霞两个人在床上激情的一幕,唤醒了马骏的**。马骏这才想起,自己好久都没有碰女人了,来洛山之后的这段日子,特别是清阳私募资金事件,他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疲倦如影随形,一落床就能马上睡去,而在清阳案快要尘埃落定之时,他才记起,自己还是个三十出头的正常男人。
躺在床上,马骏难以入眠,生理上的饥渴如同潮水一样上涨,正在马骏欲火渐炽的时候,胡梦涛打来电话,终止了马骏的胡思乱想。马骏听完汇报,睡意全无,他马上披衣起床,直奔何自强的居所。
何自强刚刚睡下,见马骏深夜来访,情知必有大事,他给马倒了一杯水。支起二郎腿,脸上露出疲倦的笑容,问,发生了什么事?马骏说,胡梦涛给我打电话,说清阳县有人在鼓噪围堵调查组。
何自强一怔,复又回复了平静,他说,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马骏说,看来他们并不是我们想像中的那么乖巧,普全知既然明知道他无法独善其身,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何自强说,我晚上给普全知打过电话,看来效果不大,他似乎并不担心这个。马骏想了想,说,难道他想来个鱼死破?
不,何自强摇着头,说,以我对普全知的了解,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的胆子大是洛山上下公认的,可是,他不会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人。如果我估计得不错,让普全知敢铤而走险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已经达成了丢卒保车的一致。
马骏双眉一挑,问,你是指王福国?何自强点点头,说,你还说得不够准确,应该是以王福国为首的那一帮人。
马骏紧锁着眉头,说,这一招棋,的确出乎意料。
何自强笑了笑,说,既然他们想以损失局部利益来换取战略上的优势,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咱们得想个办法,化被动为主动。
马骏点燃一根烟,刚抽一口,突然记起何自强是不抽烟的,想把烟掐掉,何自强说,给我也来一根。
吞云吐雾了一阵,马骏说,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何自强说,但说无妨。马骏说,既然清阳方面蠢蠢欲动,咱们就来个敲山震虎,让他们不敢造次。
何自强不吸烟,经不住烟呛,咳嗽了几声,他连忙喝了一口茶,说,说下去。
马骏问,廖新祥这个人,你听说过吗?何自强想了想,说,好像听说过。马骏提示道,他的举报信,可是四处投发,你是书记,不可能没看过吧?何自强说,想起来了,我收到过这样的信。马骏说,据他的举报,清阳县交通局局长巴山红是个以权谋私,大搞权钱交易的人,我曾经安排他们在我办公室里见过面,二人势若水火,巴山红的底气明显不足。看得出来,巴山红不是一个干净的干部。我的想法,是先把他“请”到州里来,散出风去,让清阳的干部们心中有点数。
何自强想了想,说,可以这么做,可是效果大不大就不好说了。我看这样吧,你让胡梦涛组织召开一个范围大一点的会议,在会上,把巴山红带走。马骏笑着说,如此高调,我相信有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了。何自强说,问题的关键是,你在清阳同那些干部们的谈话有没有明显的效果。马骏说,我跟他们的谈话,应该是很严肃的。何自强思考半晌,把烟头一掐,斩钉截铁地说,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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