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潘然,马骏显得很兴奋,热情地问长问短。【 】夏丽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才插上话,她问:“妹妹呀,你不是说不能来吗?怎么,是想给我们一个意外的惊喜?”潘然笑了笑,说:“夏姐,本来我是早早地来的,可是我家老周今天刚到家,我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吧?”
莫炎不解地问:“现在你不是来了吗?”潘然说:“别提了,人刚到家没坐上一个小时,就有人登门,我见他们谈得热火朝天的,就把端茶倒水的任务交给了小丽,自己跑出来了,马骏是稀客,我怎么着也要尽尽地主之谊。”
马骏高兴地问:“潘姐,周部长回来了啊,是回来探亲?明天我就去看望他。”谷明溪笑着说:“马骏啊,你刚才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问我是什么喜事吗?你说说,周省长回到我们南江,算不算是一件喜事?”马骏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潘然。
其实,马骏早先就听说过,周琦峰有可能回南江出任省长,起初他并不相信,在他的潜意识里,周琦峰大概会在京都一直呆下去,依官场惯例,一个副省长被调到京里,很难有机会再回地方上担任主职,虽然周琦峰在省部级领导里面算是非常年轻的一位,但马骏一直把建设部想象成了周琦峰的政治归宿。
再者,马骏喝多了酒,脑子有些短路,一时转不过弯来,潘然见他迷惑不解的样子,笑问:“怎么了啊马骏,你的老领导回到南江,你不高兴?”马骏连连点头,说:“当然高兴了,不过这个消息也太突然了,都怪老谷,把盖子捂得死死的,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这天大的喜事。”
谷明溪哈哈一笑,说:“前一个星期,周省长回南江任省长的消息就传开了,这事应该在下面传得很广,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真忙得不知魏晋了?”马骏自嘲道:“我呀,被一个王重山案忙糊涂了,脑子里想的全是如何把这个老虎给制伏,这半个多月,还真没关注外面的事。”
谷明溪接着说:“今天一大早,中组部的侯部长来咱们南江,宣传了中央的决定。下午开过省委常委会后,周省长就正式走马上任了。”马骏举起杯子,说:“来来来,我们大家一起喝下这杯酒,祝贺我们的周省长完成华丽转身。”一连串悦耳的叮当声把席间的气氛推向了**。
马骏觉得自己真的可能是醉了,不过此时的醉,跟以往的醉意都不同,今天的这种醉,让他有些忘我的陶醉,心中迸发出畅然的怡情。在甘河,他与史湘兰为引进钼矿的事情争执,回乡后在乡食堂喝了个酩酊大醉,真个是借酒销愁人更愁。在泽西,他跟劳立宽斗法,与林秋亭拼争,期间他和李青的私照外泄一事而独饮苦酒,酒醒之后,他万箭穿心般的难受。在他离开一个地方,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任职的酒宴上,喝酒如同是一项必须完成的政治任务,他要充分顾及其他人的感受、目的,要通过酒后的一些意味深长的话把自己的想法天衣无缝地传达给受众,酒扮演的是一种润滑剂,一种后劲十足却喝起来如同白开水一样的润滑剂。
今天的这酒,却让马骏品咂出了独特的芬芳,酒精顺着他的血液,愉快地在全身游走,向全身各处的细胞、组织释放出激情四射的力量,这种力量让他顿生一种飘然入仙的豁然。周琦峰的回归,如同一轮太阳,给马骏的灰蒙蒙的天空投上了一片灿烂绚丽的亮色。
虽然官路迢迢,每个人都有自己行走的方式,但是在体制内,朝里无人莫做官的理念仍然根深蒂固,上头有人,一直是为官者孜孜不倦追寻的王道。官二代自不必说,有爷老子为他打点周旋、指点迷津。富二代仗着钱多粮广,官路一向所向披靡,从泥巴路上误打误撞闯进官场的穷小子马骏,一路走来,备感艰辛。
岳父高楚群曾经为他指点过迷津,但是如今解甲归田的他,在势利的官场已经不能替马骏带来一丝阳光,就算是高楚群在位的时候,清正刚直的他也没有给马骏跑官要官,马骏走到今天这一步,得益于他的人格,得益于他的智慧,得益于他的挚友,得益于那一个个稍纵即逝的机遇。
但官场这座权力的金字塔,是难以攀越的,越往上爬,越是险峻陡峭,一不留神,就会滚落万丈深渊。副地级县委书记的马骏,每走一步,都觉得如临薄冰,他曾经想在县委书记上干到退休,他想通过自己不懈地努力,带领一方百姓步入幸福安康,从而在百姓的心头矗起一座丰碑。可是他又不甘心自己只有巴掌大的人生舞台,他的抱负在更为广阔的天地向他招手。
现在,周琦峰成了南江的二号人物,这就表明,在以后的一段时间内,他有周琦峰这座强大的靠山,就能够从容应对各种明枪暗箭,能够抽起更多的时间,专心致志地为党的事业和人民的利益拼搏奋斗。机遇,又为他打开了一扇门。当然,这扇门并不是上天格外倦顾马骏而馈赠的,而是通过两年的忠诚、机智、勇敢换来的。机遇,从来不会给懒惰的人,更不会给毫无准备的人。
楚湖市委常委会曾经就马骏的任职问题讨论过,据马骏得到的消息,市里打算在史湘兰完成她的历史使命后,由马骏接任市政府常务副市长一职,而现在,距离史湘兰退居二线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一个月后,自己能够如愿所偿地实现目标吗?在周琦峰回归之前,马骏一直心怀忐忑,他知道,在正式任命下来之前,一切都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而现在,周琦峰的回归,应该能在权力的天平上投上一个重重的法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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