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金桥看了看马骏,不知道马骏要对他说些什么,刚才进来的时候,田松伟也在,而马骏似乎之前跟王金文通过电话,他们会在电话里说购地案的事吗?马骏找自己来是不是也是为了这件事呢?他并不分管纪委的工作,不可能是谈购地案的事吧?正在迷惑不解的时候,马骏突然问:“计县长,劳县长还有半个月就要回来吧。 ”
“呃,差不多吧。”计金桥没有想到马骏出口就提到了劳立宽,含糊地答道。马骏笑了笑,说:“三个月的时间,劳县长怎么熬的啊?京都现在可是冰天雪地呢,党校的学习纪律又严格,恐怕没回来几次呢。”计金桥的心一下悬了起来,马骏转了个大圈,原来是打听劳立宽回过没有。他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再说了,他要是回来,肯定是回家跟家人团聚,反正我没见过他回哩。”
“计县长,我只是随口问问,有件事我想向你求个援,关于车站交通建设的问题,我到交通局调研时他们反映过了,据他们说,这事已经向丁县长汇报过,丁县长又把这事交由你来定夺,虽说劳县长现在没有回,但是交通局等着向上面报计划,这几天就要交上去,县里已经明确了政府的工作由你暂时主持,所以还请计县长审阅,早日定下来。”
原来是这件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计金桥的心放了回去,他笑了笑,说:“马书记的工作真是细致。”马骏说:“哎,没有办法,华中复线工程一天不完工,我就一刻不得闲。”计金桥说:“这样吧,方案我看过,没有什么不妥,明天我会通知交通局的同志到拿方案。马书记还有什么事吗?”马骏说:“我替交通局的同志谢谢计县长的支持。现在正经事谈完了,我还想跟计县长聊聊一些其它的事。”
计金桥的心又快速地跳了几下,他说:“马书记,有什么事,你尽管说。”马骏先是笑了几声,突然说:“当年泽天化工改制的事情,计县长还记得吗?”计金桥一听泽天化工的事,马上想到了劳立宽,他警惕地说:“具体的事我不知道,当时我分管的是农业。”马骏叹了一口气,说:“说实话,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也不晓得是哪里出了问题,劳县长竟然牵涉进来了,刚刚市监察局的王局长要我协助调查这档子的事。这跟规矩不合啊!这事该田书记负责不是?”
马骏叹了一口气,说:“你猜王局长怎么说,他说我当初参与过泽天化工改制的事,掌握的情况比其他的同志要熟。”马骏在这里顿了一下,走到计金桥的旁边,坐了下来,神秘地说:“计县长,你知道市里要查谁吗?”计金桥说:“这我哪里知道啊!”马骏说:“我现在很矛盾呐,不知道该怎样说,劳县长这一关,怕是难过喽,我听到风声,戚于会已经归了案。”
计金桥惊诧至极,他不明白马骏搞的什么鬼,按道理讲,劳立宽真要是出了事,这最大的利益获得者就是马骏,但是他居然把这样机密的事情告诉自己,他明明知道我和劳立宽是一个阵营的人,难道他不怕自己把消息告诉劳立宽?劳立宽如果提前防备,这案子不是很难突破吗?他安的什么心?他说:“说心里话,马书记这样做,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啊!”
马骏说:“计县长,你好糊涂啊!”计金桥看着马骏,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年轻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也不让人感到突兀,他的脸上找不出一丝年轻人才有的稚嫩。马骏继续说:“不瞒你说,劳立宽的事情,市里已经掌握了一大半,这个时候,是你果然选择的时候,购地案只是劳立宽所做的事情中的一宗,如果你还对他抱着什么奢望,我劝你赶紧收手。”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马骏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没有这个胆,想到劳立宽连夜从京都赶回来,就是为了说服自己一力扛下来,如果劳立宽没有做别的违法乱纪的事,他会这么急吗?但是,现在如果自己与劳立宽决裂,说出购地案的真相来,自己不是一样会受到查处吗?马骏见计金桥不语,说:“相对于大案来说,购地案只是个小事情,为了破获大案,市里的专案组下定了决心,计县长是个明白人,其它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可以找王局长谈一谈。”
计金桥回到家中,颓然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难道真的像马骏说的那样,市纪委会抓大放小?马骏现在跳出来,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劳立宽的案件难以突破!对呀,不就是这样的吗?他们想利用我的举报,来打开一个缺口,找到攻克劳立宽一案的关键入口,如果现在让劳立宽加强防备,或许还来得及,想到这里,他有些激动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劳立宽的电话。
就在劳立宽刚刚接电话的时候,计金桥突地把电话挂了,劳立宽以为电话出了故障断了线,又打了过来,计金桥看着兀自响个不停的手机,像注视着一个古墓的门一样,他胆怯至极,不敢去打开这扇门,一旦打开了这扇门,他就完全没有退路了。
劳立宽又打了几次计金桥的电话,最后电话提示音告诉他,您所拨叫的电话已关机。劳立宽从计金桥这一异常的举动里嗅到了不安,他焦急地在房间里踱了一会步,然后又拿起了电话。电话通了,劳立宽说:“泽庆啊,我要回泽西一趟。”元泽庆问:“您什么时候走?”劳立宽看了看窗外正红的夕阳,说:“现在。”“现在?劳县长,这不大好办呐,最早得明天才能弄到机票。”元泽庆说。劳立宽皱着眉头说:“你弄辆车,我要连夜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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