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美仙喝着茶,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不明白,马骏为什么突地对金炎的事情感起兴趣来,这让她非常意外,如果自己实话实说,很可能会促使三年前的一桩尘封往事重新浮出水面,她在飞快地评估自己说与不说的结果。 马骏却不给她多想的机会,他说:“何台长,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立场很重要。”
如果自己不说,就意味着自己攀龙附凤的计划会嘎然而止,意味着马骏不会再信任自己,意味着可能;在此得罪这位年轻有为的县长,一想到这里,她不点慌乱,一杯茶喝完了,口里吞进了一朵菊花,干菊花还没有泡开,她的味蕾尝到了几许苦涩。
过了一会,何美仙小心翼翼地说:“金炎在任台长的四年间,捞了不少油水。”如今,哪个单位的头头在任内不捞一点,不占一点?只要不太出格就行,所以,何美仙的话含有很明显的试探意味,经过思想斗争,她决定站在马骏这边,现在她要弄清的是,马骏到底对金炎的哪个方面感兴趣。
马骏明白何美仙的心思,他说:“金炎的一个侄子,曾经是秀水黑道的头目,我在秀水任党委书记期间,把这个团伙打掉了。”马骏没有就这事再说下去,他只想通过这件事来点一点何美仙,让何美仙去分析自己和金炎的关系,从而作出明智的判断。
何美仙明白了,这位马县长与金炎的渊源要追溯到几年前,她现在还想起了高雅与金炎貌似交往过,马骏关心金炎的问题,不大可能是想提拔他,而是想剪除他,但是,如果金炎的事一旦旧事重提,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她不由得冷汗涔涔,拿起杯子细细地品着,寻求万全之策。
马骏从何美仙欲言又止的神情里,窥见了一些端倪,这位女台长现在处于进退维谷的思想状态,不行,不能就这么让一条可能极为重要的线索中断了,必须有所行动。想到这里,马骏呵呵地笑了一笑,问:“上次去青云度假村,你的弟弟回去后怎么说?”何美仙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迅速接过话来,她笑逐颜开地说:“我弟弟对杨柳的印象很好。不知道杨柳是怎么样的态度?”
马骏说:“两个人的事,就由他们自己决定吧,这个问题,我和高雅都不太好过问。只能旁敲侧击一下,杨柳把两个人之间的相亲经过说了。”何美仙连忙问:“她都说了些什么?”马骏笑了笑,说:“何台长,这个问题,我看你问高雅比较合适。”何美仙说:“好的,我明天就去问问高雅。”马骏卖了个关子,说:“不过…”
何美仙问:“马县长,不过什么?”马骏说:“不过我对有件事情有些感兴趣,想问一问,我想问的是,你消失三天的事,是不是和金炎有关?”何美仙大惊失色,马骏的这个迂回穿插玩得真是精熟,事情又在刹那间绕了回来,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何美仙连忙惶恐地说:“没关系,没关系。”
马骏作了个手势,说:“何台长,只是问一问,你不想回复也没有关系的,要不这样吧,你先回去,我还约了人,同样是为了谈谈金炎的事,你可能怀疑我是想跟金炎过不去,你可能想错了,我完全是出自公心,华中复线工程,我让他去干,不放心。我说什么也要阻止这件事。如果你能够帮我一把,我怎么会亏待于你?”
何美仙在内心里进行着急剧的挣扎,如果自己不说,马骏极有可能通过另外的途径查明三年前发生的一切,到那时,自己说不说都无所谓了,相反,马骏不会帮自己任何的忙,与其等着事情暴露,不如自揭其短,马骏最后一句话,打动了何美仙。
何美仙想了想,说:“马县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希望你看在我和高雅情同姐妹的份上,放过我这一次。”马骏问:“你尽管说。”何美仙于是把她消失了三天的前因后果详细地说了一遍。马骏听完后,说:“谢谢你信任我,现在你就回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写出来,现在不是正在开殿‘三讲’活动吗?以怎样的形式把事情表达出来,我想何台长会认真考虑的。明天下午上班前,我希望你能来我的办公室。”
马骏站了起来,向包间的门走去,手扶在门把手上,突然又转过身,他说:“何台长,我马骏在这里向你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只要你站在大局上考虑,这件事之后,我会考虑你的事情,我先走一步。”何美仙吃了一颗定心丸,身上因紧张而不住颤粟的症状缓解了许多。
第二天上午还没有下班,何美仙就如约地来到了县政府马骏的办公室,把一个牛皮档案袋交给了马骏,马骏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她说:“中午我请你吃饭,我现在就去请宣传部的郜部长,争取他也能参加,你把这份资料复印两份,在君悦的郁金香包间等我。”
泽西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郜新农没有想到,马骏会来到他的办公室,他不明究里,起身相迎,寒暄了一句,马骏说:“郜部长,今天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吃顿饭,我回泽西快四个月了,一直没有当面向你请教,为了抓好华中复线工程的宣传报道工作,我来向你求援来了。”
郜新农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他说:“马县长,你也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宣传部门的本职所在啊,只要你马县长一句话,我们肯定鼎力支持配合,干嘛要搞得这么客气啊!”马骏笑着说:“郜部长,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中午的饭局我已经让他们定好了,为了表示诚意,我来接你一起去,还望郜部长赏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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