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夜都没有睡的马骏刚刚上班,就被朱沙河堵在了办公室里,同行来的除了香水男,还有泽天化工集团的总经理助理杨莎。 马骏打了办公室电话,喊裘梦过来倒茶,裘梦倒完茶准备离开之际,马骏叫住她,说:“小裘,你把这位朱总的秘书带到办公室去坐一坐,我有些话要跟朱总和杨经理说。”香水男从包里拿出项目书,放在桌上,跟着裘梦走了。
马骏指了指项目书,对朱沙河说:“朱总,现在我们开始吧,我们抓紧时间,谈谈你们的项目。”朱沙河清了清嗓子,开始讲了起来。马骏听完后,说:“朱总,我对这个项目计划有三点疑问。一是失业群众的补偿问题;二是交通运输问题;三是生态环境和群众健康问题。如果你们能把这三个问题解决了,我马上签字,决不含糊。”
朱沙河狡黠地笑了笑,说:“第一个问题马乡长不用操心,我们已经想好了,项目投产后,将新增400个工作岗位,每人年平均工资在两万元以上,这可是当地村民在石矿上工作收入的两倍多。第二个问题,我们比马乡长更关心,我们计划把青岭凹村连接到通乡公路的5公里砂石路全面建成柏油路,这样不仅解决了矿砂的运输,还为当地群众出行提供了方便。第三个问题,我们将在钼矿南边一公里处建一个二十米高的大坝,这些生产废水会储藏在这里,绝不会对周边环境造成污染。”
马骏摇摇头,说:“朱总,你们的方案只围绕着钼矿的生产来考虑,站在甘河乡的角度看,还有很多欠缺。虽然把连接线修通了,但大部分还是利用的通乡公路,这条路你也坐在车里走了一回,这路本来就破破烂烂,你们的重型汽车一跑,不弄个稀巴烂才怪。这是其一。其二,你们修坝蓄生产废水的作法根本是短视行为,环境污染是长期的,如果出现雨洪或泥石流灾害,大坝一旦垮掉,就会污染下游的生态环境,这就好比你们在甘河埋了颗定时炸弹。其三,据我所知,在钼矿工作的工人,由于通风不畅,大量的粉尘会进入工人的肺部,时间长了就会患上尘肺病,人命关天啊朱总,不能不认真考虑啊。如果你们公司能把这三点解决好,我随时准备跟你们合作。”
见朱沙河不发一言,马骏说:“我们欢迎客商到甘河投资兴业,实现双赢。但我们不愿意以牺牲群众的利益为代价,追求一时的经济发展。这是我们甘河乡招商的原则。”杨莎看见朱沙河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微笑着说:“朱总,我看这样吧,我们先回泽西去把方案认真地修改一下,再回头商量。”朱沙河点点头,跟马骏握了握手,说:“打扰了。”
下午的时候,史湘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冷冷的说:“你搞的什么名堂?成心跟我对着干是不是?”马骏说:“史县长说哪里的话,我这是就事论事啊。”史湘兰说:“你把乡里的事情先安排一下,现在就赶过来,什么时候谈妥了什么时候回去。”说完就挂了电话,让马骏急得直跳脚。
县长办公室里,史湘兰指着马骏的鼻子说:“我告诉你,钼矿落户甘河,是天大的好事。哪个乡镇不是甩开膀子抓招商,望穿秋水盼项目?你到好,瞻前顾后,畏畏缩缩,是不是硬要把一个投资过千万的大项目往外推?他们不是说你年轻有魄力吗?你敢拼敢闯的精神到哪里去了?”
马骏被史湘兰骂了个三下五去二,好在他来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他定了定神,说:“史县长,您这话可真是冤枉了我。为了引进项目,我可是费尽了心思,连村村湾湾都发动了,甘河乡现在搞的是全员招商。在欧纳集团的钼矿项目上,我们乡党委认真研究过,关键问题是对环境污染的影响太大了,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不要跟我谈什么责任。”史湘兰不耐烦地挥挥手,说:“你还指望在甘河干一辈子乡长?把钼矿项目引进去,不出一年,甘河乡就会甩掉穷帽子,他们可是答应一年上交给乡政府100万呐,等你们乡财政有钱了,沉下身子抓基础设施建设,你的政绩一下子就出来了。有了政绩,提拔重用不是很容易吗?”听了史湘兰的话,马骏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灰不溜秋的皮鞋,沉默着。
史湘兰见状,说:“你再好好地想一想,不要钻什么牛角尖了。今天就在城里住下来,明天早上跟朱沙河好好地谈一谈,中午,我参加你们的合作酒宴。”马骏无言地向门外走去,不一会又折转回来,他从包里拿出那盒录了音的磁带,推到了史湘兰的面前。史湘兰问:“这是什么?”马骏说:“您听一下吧,这关系到白露的幸福。”史湘兰蹙着眉,让人送来了录放机,把磁带放了进去。
听完后,史湘兰眉头紧锁,脸色铁青。马骏乘机说:“把这样的人放在露露的身边,多么可怕啊。”史湘兰伸手握住了杯子,白皙的手背上露出条条青筋,她说:“白露的幸福,关你什么事?”马骏说:“可是露露……”
“马骏,我告诉你,不管这个金华安是什么人,只要白露不再犯病就行,这些天,金化安在她的身边照顾着,白露的病情明显好转。我宁愿让她拥有虚伪的爱情而得到一时的解脱,也不愿意看到她因为痴迷不悟而痛不欲生。再说了,你马骏现在没有任何资格管白露的事情,你把在沈姨面前的谆谆誓言都抛到了九宵云外,你快点离开这里,不要惹我发脾气。”史湘兰的声音颤抖着,她积蓄以久的怒火如同升腾的岩浆,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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