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招揽人才最需要的是什么?
自然是银子。
人生在世,无非为几样。
钱财、名声、权利。
一旦这三样有了,旁的什么便也就来了。
杜仲要暗中招揽人手,还要筹备自己的军事力量,自然需要大笔的银子。
可是杜仲自己麾下的东西被先帝监控在内,所以他只能用旁的方法,不仅是银子,还有粮食也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说,他在魏宫中是为了给杜仲招揽银子。”文灵明白了过来,又或者说,不是他为杜仲招揽,作为一个太监,要坐上皇位那自是不可能,可他若是有了银子,那杜仲必然是需要他的,便说不上是不是为杜仲,说到底,银子谁又不喜欢呢。
文灵记得顾浔曾经告诉过她,昔日攻破魏国皇宫后,因为要急着整合魏土,所以只是将魏宫的事情交给下臣。但是在战止后清理魏宫余物,却说因为魏宪帝过于奢靡,早已将皇宫余留消耗一空,魏宫看起来大,但其实里头空无几物,仔细想来,魏宪帝昏庸,不会治理,却极为奢靡,作为信任的宦官,但凡有些小聪明,能从魏宪帝手下捞得的多少油水?
康毅没有回答,而是阖眼道。
“该吐的罪奴都已经吐干净了,皇上是要杀要寡,可给罪奴一个痛快。”
腿因为受了刑法,裂开下面都是血看起来狰狞,可真正疼的却是垂在两侧,看起来并无大碍的手。先前刑官已用小锤子慢慢的击打康毅的手臂骨,现在看起来是完好的,可再过一会儿,便是淤青红肿的,也难为康毅一把年纪,还能坚持这般久。
不过估摸着吐的也差不多了,要是再问下去或许真的是逼急了。
康毅所说不过与杜仲有关,自己的事情倒是没说太多,但是这也是正常,单单是他知晓杜仲与张吉合谋却不告知一事就已经是死罪。
顾浔转过身,“朕要你明日在大殿之上将真相公之于众。”
明日,他便要当众摘下面具,皇兄的身份,也将彻底死去,他要让众人知道真相。
至此,康毅才从刑部被押回大牢。
顾浔也并未再戴上面具,宫女太监看过顾浔连忙低着头不敢多看,文灵下令加上后宫中大部分太监都被抓了起来,一时间即便是发生了什么也无人敢再言。晚上顾浔是回永宁宫陪文灵,弦琴和弈雨伺候着梳洗,弈雨看着文灵道,“公主,这下可好了,往后皇上要再来永宁宫,那不必藏着掖着了。”
文灵点点头,“这也确实时间好事,虽说与杜仲躲藏是多了些趣味,不过老是这般也有些索然。”
“明日皇上便要昭告天下身份之事,公主接下来该考虑的是子嗣问题才是。”弦琴理着文灵的头发,“若是在齐国,这般年岁,公主早已是孩子娘了,公主来这晋国,没有亲人。若能生个孩子,公主也算是有个亲人。”
文灵的小脸顿时皱巴的拧成一团,托着腮道,“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而且生孩子还疼,我总觉得还能再缓缓。”
这样挺好的,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生什么孩子!
刚说完就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刚踏入门槛。
几人转过头去,弈雨和弦琴慌忙跪下,“皇上。”
哐当一声,就见文灵踹倒了身后的小板凳,紧张的看着顾浔。
她没有说不生啊……
不过白月怀孕怀的辛苦又受罪,如今月份大了,估摸着年后便要生了看起来也是累的很。
顾浔看着文灵背着手站在那里,小脸上有些局促,也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都是一国之母了,外头看起来是端庄稳重,可一旦没了外人还是压不住自己的性子。
弈雨和弦琴连忙退下关了门。
文灵这才鼓着小脸磨磨蹭蹭的走到顾浔身边,“那个……我没有说我不生啊……”
顾浔一怔,低头看着文灵,低声道,“长安,你若是怕,我们也可以暂时不考虑此事。”
文灵眨眼,“唔……”
“明日我就要当众宣布实情,彼时我也会告知众人一直没有立白月为妃是因为,白月腹中乃是皇兄的骨肉,若是白月生下皇子,我便立其为太子,而白月是否留在宫中,她若是愿意可以,若是不愿我也不强求,若要留在宫中,我便为皇兄封王号,册她为皇兄的王妃。”顾浔顿了顿,“这是我们一早就说好的。”
文灵顿了顿,“所以你是想,等白月生了孩子,看是否是皇子。”
他们一早也说过这件事。
“主要是……”顾浔皱紧了眉头,很认真的看着文灵,“长安,你带过孩子吗?”
问起这个问题,文灵睁大了眼睛,“自是没有!”
她便是宫中最小的,在国子监也是最小的,她从小遇见的认识的,几乎都是她最小的。
而且从前别的命妇也带过还在来参拜母后,也有带小孩儿的。
说实话,小孩儿看起来小不拉吉的,又脆弱,好像轻轻一捏或者一不小心掉到地上,那就完蛋了。
顾浔迟疑了半刻道,“我也没有。”
文灵以为他担心什么呢,想了想道,“没关系,我的陪嫁中是有伴读太监的,弦琴姑姑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她肯定有……”
“不是……我是说……我没有做好当一个父亲的准备……”顾浔轻声道。
他的父皇,从娘亲死后就不曾多看过他一眼。
不论他做什么,在父皇眼里,皇兄才是最好的。
这半年来,他以各种理由,虽与文灵同寝,却不同房,除了是因为局势的问题,还有便是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或许有过动摇的时候,但是冷静下来理智下来,若是文灵诞下了孩子,他又要如何教导孩子。先不说皇兄的孩子不久就要出世了,若是皇子他势必会履行诺言将皇位传给皇兄的孩子,如果文灵也诞下孩子,二者年岁相差太近,来日长大了若心生争夺之心,那又如何?
不知不觉,有些问题虽还未发生,却不得不顾虑起来。
方才听到文灵那般说,顾浔才忍不住笑了,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长安,也有怕的时候。不过也许彼此坦诚说明,也不会让文灵误会。
顾浔向文灵说清楚后,文灵也明白了。
“没关系,反正我娘生我皇兄时,也是很迟很迟才生的。”文灵掰着指头算了一算,“我娘是二十四才生的我皇兄,那我们可还有六年呢!”
文灵说这话的时候弯弯眼角笑的十分自在。
说实话,这晋宫的规矩还没有齐国的规矩多。
所以她一个人在这晋宫中,还算是逍遥自在。
说完二人四目相对,文灵能清晰的看见顾浔脸上被划伤的红痕,顿了顿道,“你明日让康毅在大殿当众说出实情,不怕生出意外吗?杜仲狡猾,凡是以备万一。”
现在最重要的考虑的倒不是孩子的问题,而是明日就要公布顾浔的身份,为顾浔正名。
“长安,你觉得会出现何事?”顾浔皱眉。
文灵摇头,“我不知道,可是杜仲逃走了到现在也没有动静,我总觉得他还会有后招。”
这大抵是后遗症吧。
“如今杜仲在暗我们在明,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面对不是吗?”顾浔明白文灵,文灵思虑的比他要详尽些,“霍将军已经带人在暗中清理那些蛊人,今日你在城外所遇见的事情,我也派人出去调查,若是有了结果我便告诉你。”
文灵只能点点头。
第二日朝堂之上,顾浔带着坏了的人皮面具上朝,除去几个知情的心腹大臣,文武百官看着顾浔当众摘下人皮面具,露出自己原本的脸时,都十分惊愕。
待顾浔将事情全部说出,百官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震惊。
“皇兄舍身救朕,朕这才假扮皇兄回宫,便是为查清何人在背后主使。”顾浔望着下方众人道,“这些日子朝中发生了不少事情,想必你们也看的出来,朕为何要如此。也是昨日,朕终于从康毅口中得知真相,来人带康毅上来。”
说道此,众人看着康毅被人抬上来,大气都不敢出。
一直以来康毅都是先帝身边信任的人手,杜仲也是。
说实话,若非这一次杜仲潜逃,顾浔拿出了藏在杜仲府中的如山令,众人也不敢相信杜仲竟然会有如此身份。
一切都极为顺利,康毅看着众人,顾浔也静静的等着。
“说。”
康毅喘了两口气儿,抬头看向顾浔时,却是目光一边,咬牙道,“二殿下好狠的心,为了谋夺皇位,害死了大殿下,如今还要老奴做这谎证,更是屈打成招。老奴对先帝忠心耿耿,从未做过对不起先帝的事情,二殿下知晓自己冒充大殿下登基乃是名不正言不顺,如今竟想借由这样的由头,洗清自己,将罪名加诛给罪臣!天要亡我大晋!”
说完,康毅竟是一鼓作气儿,咬断了自己的舌根子。
文武百官顿时惊慌不已,而顾浔冷冷的看着康毅。
康毅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胸口不住抖动十分痛苦,但目光却满是嘲意的看着顾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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