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围而不攻,项燕似乎知道火炮的弱点,水能克火,最古老的智慧让固山海军陷入被动。
楚军杀声震天,固山海军士卒有些慌乱,赵滑要想办法打上一炮,不求命中,但求能震慑敌军,壮大己方士气。
现代战船的指挥室都镶嵌着玻璃,可在落后的战国时代,饶是赵正把精钢都炼出来了,玻璃仍是没有头绪,勉强造出来一些,还没有巴掌大,而且绿油油的达不到透明的效果。
所以改装后的战船指挥室,是四处透风的亭子,为了遮挡风雨,用密密的竹帘子围着。
眼下正对楚军方向的竹帘子被撩起,风雨吹进来惹得赵滑睁不开眼。
“哎呦喂,老子还不信了,偌大个草原老子都能玩转,一片小水洼还能让老子翻船。”
从怀里掏出一副眼镜戴上,这已经是将作营能处理到最好的玻璃,淡绿色的镜面平整光洁,挡风还是没问题的。
“听我指挥,装药。”
“上膛”
“准备点火。”
炮兵小组一板一眼准备着,赵滑等着心急,一把抢过火捻子,对准炮捻点着。
“耳嘴~~”
众人赶紧握住耳朵,张大嘴巴,退到一旁。
只听轰地一声,炮弹带着火星子,冲破层层雨帘,来到楚军上空,呼啸着砸到海里。
虽然没有击中,但炮弹爆炸后掀起的巨浪,几乎掀翻一艘战船。
“打中了,就按这个办法,继续开炮。”
赵滑从望远镜里看到楚军士卒慌乱的样子,当下喜道。
“轰”
又是一声炮响,不过这次打的准,刚刚好落到楚军船舷上,炮兵小组都受过射击诸元训练,根据上一炮的轨迹稍作调整便能打中。
“好,打得好,让你们再吓唬老子,还以为今个死着了呢,最后是你们死在这。”
赵滑没风度地大笑着,犹如骂街得胜的泼妇。
一连轰鸣十三声,炮兵小组停下来。
赵滑看的过瘾,疑问道:“继续打,别停下来。”
“将军,远程炮已经到了上限,再打下去可能炸膛,而且炮身已经发烫了,必须自然冷却后,才能继续发射。”
一连串专业术语,赵滑听得迷糊,摆手道:“拿水给炮身降温,继续发射。”
“将军,这样会损害炮身,减损寿命,而且您说得那种是岸防重炮,体积笨重炮膛厚不害怕热胀冷缩,咱们这种青铜远程炮可经不起这种折腾。”
“有这么多门道,怎么来时赵风也不跟我好好说说?”
将作营出产各种火炮,按类别分为散射炮、远程炮和重炮,其中散射炮和重炮用生铁铸造,造价便宜使用简单。
远程炮却是青铜铸造,采用后装子母弹,分层加固铁环,还有散热铁片。
每一门都倾注将作营大量心血,因此赵滑的船队只装备了五门,一艘船一门,主要用来震慑敌军。
近战还是用掺杂青铜的散射炮,同样是后装式发射,密闭性差了些许,少了一层隔热用的湿桦树皮。
“你们简单解说,本将又听不懂,这样好吧,让其他船上的远程炮开炮,车轮战发射如何?”
“卑职这就安排,不过……”
“不过什么?”
赵滑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意识到不是在草原,没有鞭子才作罢,似这个炮兵这样啰里啰唆,在林胡他早抽上去了。
“固山海军条例第二十八条,凡海战指挥必须了解各船性能和装备火炮性能。
将军您一问三不知,违反了海军条例,按律战后应写检讨,向海军大队军令处认罪。”
“哦~~,认罪。”
赵滑冷笑道:“你他娘不知道老子以前是骑兵指挥,哪匹马得了什么毛病,老子都不知道都照样打仗,才出海两次就让老子背那么一大本航海条例,魏镣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卑职不敢,但卑职忝居军令处处长一职,不敢公然违背主公亲自撰写的条例。”
“军令处长,你是孟轱,怎么做起炮兵小组班长。”
出海远航,每艘船上都有两三个军令处军司马,负责监督各中队士卒军纪。赵滑厌烦他们身上的影卫标志,甚至没见孟轱,就把他一个军令处长,中郎将级别军官,扔到军火船上。
本以为这次分队返航,孟轱会跟着姬景离开,没想到他竟然来了战船。
“军人死战乃天职,卑职虽然出身影卫,但同样是主公带出来的固山军。
将军问卑职怎么成了炮兵班长,那是因为原来的炮兵班长得了风寒,会稽分兵时已经安排他上了货船。恰好卑职以前跟着神机营执行过几次任务,也学了点炮兵知识,权当凑个数。”
孟轱不卑不亢,到让赵滑刮目相看。
“你小子是个军人,等咱们击败楚军或者…,本将请你喝酒。”
孟轱抱拳道:“谢将军,此战楚军必败。”
“将军请听,楚军不复方才的喊杀声,呼喊逃命声倒是多了些;将军请看,楚军灯火摇曳,有几艘船已经熄灭灯火,说明他们已经忌惮被我们击中,有了躲避之心。”
“夫战者,一往无前则胜;畏畏缩缩则败,固山将官训练课第十六节。”
赵滑点点头,似乎在回味:“嗯,这句我也听过,主公讲得好啊。”
孟轱掩嘴笑道:“将军又错了,这句是相国在课上讲的,后面还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赵滑有些尴尬,幸好大晚上看不清他表情,“相国说得好,咱们今天就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命令全军,甭管什么兵种,都给我喊起来,咱们也壮壮军威。”
“大炮响,楚军逃。”
整片海域换了声音,固山海军这边士气大振,而楚军这边沉了两艘船,每一个再敢点灯,黑漆漆的也不敢大声喊,生怕炮弹长了耳朵,循着声音炸过来。
“混蛋,固山军欺我太甚。传令,全军出击。”
项燕拔剑四顾,竟没一个答话,恨恨地跺跺脚,摸索着把灯台点上。烛光亮起,突然一道惊雷,吓得众人一哄而上将烛台吹灭,把项燕也压倒。
“保护将军。”
压在项燕身上的士卒寻到这么个理由,也干脆不起来了,压着项燕大喊着保护将军。
“混蛋,本将军不需要保护,都给冲,冲上去杀光固山军。”
“将军,您就消停会,固山的炮弹可不长眼。”
“轰”
也不知是打雷还是打炮,总之所有人都下意识捂住头,躲在角落里祈祷着炮弹别打在他们船上。
天渐渐亮了,风雨也如来时一样,无声无息散去。迷魂阵岛群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除了海面上漂浮的碎木和尸体。
固山军早已经不知所踪,远程炮虽然厉害,究其原因还是其中的炮弹厉害,内嵌式空心火药弹,爆炸的一瞬间里面的药捻会点燃,只要距离够远,就能产生极大伤害。
“到嘴的肥肉,就这么跑了,叫我如何向大王交代。”
项燕拔除佩剑,众将一拥而上,压住他喊道:“将军不能如此啊。”
“来日方长,将军何苦自裁。”
项燕脸愈发涨红,大力推开众将骂道:“呸,要死也是你们这帮胆小的懦夫去死。
本将只是可惜,没有带项家军出战,否则早将赵滑斩于马下。”
“将军,您说错了,这是海上没有马。”
“哼,本将当然知道,这叫比喻,你们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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