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好好的怎么会发烧呢?”我带着哭腔问,嘴唇都在发抖。我是个法医,当然知道这医生跟我说的话都只是表面的,植物人最怕发烧,一旦出现肺部感染就会容易引起呼吸衰竭,危及生命。
孩子躺了这么久,身体的器官要说一点损伤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很容易引起并发症,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怎么办?伊墨,怎么办?”因为了解,所以此时此刻的我更加害怕,颤抖的抓着伊墨的衣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不是他的手一直放在腰间扶着我,这会儿早就瘫软在地上了。
“别怕,孩子不会有事的。”伊墨一只手掌轻轻的顺着我的后背,一边对医生道:“我不要听废话,你也不用跟我说,别浪费时间,该怎么治怎么治,需要签字的都拿来给我。”
处变不惊,就是他这样的,虽然满满的担忧紧张,但处理起来却是有条不紊。
“是!”医生不敢怠慢,忙让护士拿了那些需要签字的文件过来给我们,就在走廊里,伊墨几乎就用了眨眼的功夫,刷刷刷的都签好了,“我要孩子活着,不惜一切代价。”
我还想要跟进去,被伊墨一把拉住,“心悠,你别激动,咱们现在得配合医生,不要给医生添蛮烦,让他们安心的给孩子抢救。”
我怔了下,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小诺不能再有事了,我承受不起了。
“来,听话,去那边坐着等。”伊墨扶着我到休息椅前坐下,宽厚的手掌,始终仅仅的握着我的,给予我无声的支持和安慰。
我的心,多少安静下来一点,但还是慌得不行。
伊墨感觉到我的情绪很不好,干脆将我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亲吻我的额头,“听我说,孩子这时候最需要父母的支持,你不要以为他躺在里面什么都不知道,母子连心,你的呼唤,他听得到,他感受的到,同样,你的痛苦他也会知道,小诺最孝顺你了,不要让他在跟死神斗争的同时还要分心担心你,乖一点,放松,我们一起等他,他不会有事的,就当是老天爷给我们的考验。”
伊墨耐心的哄着,劝着,我知道其实他的心里也不好过,我不该这样,可是真的没有办法,我对待什么事都能淡然处之,唯有牵扯到孩子,那是瞬间就会失了理智,就会崩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医生护士进进出出的,我看着他们焦急凌乱的脚步,心也跟着凌乱的跳着。
“伊墨,我怕。”说着我又哭了起来,“小诺就是我的命啊。”
“我知道,不怕,不怕。”伊墨轻声哄着,目光也始终盯着抢救室的门,我能感受到他压抑的呼吸和心跳。
他伸手擦去我脸上的眼泪,“别哭。”
我点点头,可是眼泪依然止不住的往下流,正在这时后,抢救室的大门忽然打开,这次走出来的是小诺的主治医生,他医用口罩外面露着的两只眼睛闪着慌张的目光。
我心下一沉,全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走了一样,瘫软在伊墨的怀里。
伊墨担忧的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医生,“说!”
“首长,孩子,孩子的呼吸忽然衰竭,上了呼吸机却……”
“说重点。”伊墨抱着我的手不知不觉地收紧,捏的我胳膊生疼,可我也完全体会不到一样,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医生,其实他说的是什么,我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恐怕,恐怕……”医生吞吞吐吐了半天,怎么也不敢把话说出口。
伊墨站起身,把我放到椅子上,走向那个医生,每一步,都像是地狱王者一般,浑身的气息冷的让那医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你们能撑多长时间?”伊墨的声音很轻,很冷,不是质问,但却叫人胆寒心惊。
“不,不知道,这个不好说,孩子现在……”
“半个小时,我要半个小时。”伊墨直接打断他的话,“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撑住半个小时。”
说完,他拿出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很快便接通了,他说:“小诺出事了,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带你岳父来一趟医院。”
我知道,他这是打给上官瑞的。
话语干脆利落,没有一个字的废话,看似求人还冷硬的态度,其实,他是为了节省时间,而上官瑞也明白他,不会计较。
对,宋叔叔,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一直是他给小诺制定的治疗方案。于是,我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宋叔叔身上,双眼直直的望着电梯。
这时间,对于我来说真的是都秒如年,我不停的看表,差不多不到一分钟就看一次,明明才过了没多久,我却觉得过了好久似的。
这种煎熬,简直比死还难过。
终于,伴随着叮咚一声,电梯的门开了。
上官瑞和宋叔叔匆忙的走了出来,身后还带了一个人,我不认识,但此刻我没心情去管那些。
“宋叔叔!”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就像大海中飘荡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样,“宋叔叔,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孩子。”
而与此同时,医院的院长也来了,“宋先生。”然后,是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一直到我跟前,院长一身白大褂,身后还带了两个医生。
“都准备好了。”他对宋叔叔说道。
“嗯。”宋叔叔点点头,对我们说道:“放心吧,我先进去看看孩子。”话落,就跟着医生进了抢救室。
“来的路上,我们已经沟通好了,孩子的情况也都掌握了,该准备的都已经就绪,放心吧。”上官瑞说:“那个人是我岳父之前带过的一个徒弟,多年来专注研究植物人病例,他带了药过来。”
伊墨点点头,拍了下上官瑞的肩膀,这就是他们兄弟间的默契。
我抬手擦了擦眼泪,“谢谢!”
“不用客气,伊墨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上官瑞说。
我吸了吸鼻子,没再说话。尽管如此,我现在仍旧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短,但对于我来说十分漫长。我听到病房的门开了,几个人走了出来。
为首的就是宋叔叔,他跟那些医生用专业术语说着什么,然后,摘下口罩,在我们希冀的目光中说道:“暂时稳定住了,不过究竟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要看今晚了。”
“宋叔叔,你的意思?”我脑子彻底就慢了半拍,或者说都不转了。平日里这么简单易懂的话,今天都听不懂了。
“刚才来的时候,事发突然,救孩子要紧,我也没有时间询问你们的意见,就擅自做主了。”他微微叹了口气,指着身后的那位,就是刚才跟他一起来的那个他的学生,“这位是夏威廉,以前我的学生,他今天带了药过来,说实话,有风险,因为毕竟没有在真人的身上实践过,但是孩子的情况,说句不好听的,死马当活马医。这药,我做主用了。
孩子现在是稳住了,但究竟会是什么情况,我没办法预料,也没办法给你们一个承诺。二十四小时之内,如果依然能够稳定,那么,我们就成功了,如果……那我只能说,尽力了。”
“后面,我们只能等。”等一个奇迹,孩子根本就还没有脱离危险。
我小腿一软,眼前一黑,朝着地上栽倒下去。
“心悠!”耳听伊墨担忧的叫我,他将我抱起来,旁边有医生指引着快步把我送进了就近的病房。
“伊墨!”我叫一声,我没有昏迷,可是眼前却看不见了,我的心沉了又沉,“我看不见了,我又看不见了。”难道我还要再次失明吗?
“别担心,你没事。”伊墨说着,只听宋叔叔道:“我看看。”
然后我就感觉到眼皮被人翻看,还有人拿了什么仪器弄到我的胳膊上。
我是担心自己再次失明,但我更担心孩子,我在心里祈求着:老天爷,如果非要带走些什么你才满意,那就全都要我的,放了我的儿子,我可以看不见,要我的命都行,求求你放了我的儿子吧……
到底是我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惩罚我,那就都报应在我身上吧,别折磨我的孩子,他还太小,现在才五岁的孩子。
“怎么样?”好半晌,我听到伊墨问道。
“按理说不应该的,不过手术后也没有好好的调养,加上刚才受了刺激,所以才会导致再此失明。”宋叔叔说。
“再次失明?”伊墨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颤抖,“宋叔叔,您上次在术后检查的时候不是说恢复得很好,没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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