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颜彦知道颜彧未必会死,可据颜彰他们反馈来的消息,貌似颜彧的状况并没有根本的好转,仍是时不时地会高热一场,高热时人也跟着糊涂,会喊娘,也会喊爹,甚至还会喊大姐,倒是喊陆鸣的时候不多。
清醒的时候眼睛会长时间地往门口看,也会问马氏她的孩子什么时候回来,同样的,也很少提及陆鸣。
颜彦是正月初六见到颜彤,这才知道陆鸣亲自带着三个孩子回来了,途经大名的时候和颜彤见了一面,颜彤知道颜彧不行了,跟王峥商量了一下,也跟着陆鸣一起回来了,她也想见颜彧最后一面。
说是见颜彧最后一面,可颜彤并不曾见到颜彧,主要是大夫说颜彧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期,仍具有极强的传染性,所以大夫不建议颜彧这个时候见人。
大人尚且不能见,那三个孩子就更不能见了,不过颜彧得知陆鸣带着三个孩子回来看她了,眼睛里倒是有了些神采,也肯配合着大夫治疗了。
“对了,你见到陆袆了,如何?”颜彦想起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颜彤摇摇头,据她说,陆袆已经一岁三个月了,还不会开口说话,也不会走路,眼睛发直,头倒是能稍稍抬起来些了,可还是和正常孩子不一样。
据悉,陆鸣给陆袆配置了一个专门的大夫,一直帮着陆袆做针灸治疗,另外,也给孩子配了两个专门的玩伴,还有陆袓陆袂一有空也会来陪着陆袆说话,逗他玩闹等,偶尔孩子也会有笑的时候,也能跟正常孩子似的跟人对视,只是这种情形比较少。
颜彦一听,陆袆的病算是比较严重的,最好的结果是能生活自理,想接管镇国公府是不太可能了。
“对了,陆鸣怎么也跟着回来了?”颜彦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大问题。
若不是皇上允许,陆鸣是不可能擅自离开岗位的,而皇上能允许他离开,只怕是陆老太太那边的情形也不太好。
于是,送走颜彤后,颜彦带着青雨和青麦两个进了陆家,一进老太太的院子门,颜彦就感知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压抑,很快,她听见了隐隐的哭声,随后守门的丫鬟见到颜彦通报了一声,里面的哭声随之停了下来。
紧接着,春眠迎了出来,低声说陆端和陆鸣都在屋子里,颜彦有心退出去,可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看看老太太。
颜彦进去时,陆端正板着脸坐在炕沿上,陆鸣已经收拾好眼泪站在屋子中间了,见到颜彦,陆鸣躬身行了个礼,随后转身离开了。
谁知待颜彦走到炕前时,陆鸣又转身回来了,再次向颜彦长揖一礼,“大嫂,小弟不才,听闻你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瞧瞧陆袆?”
“我?”颜彦没想到陆鸣会求到她头上来。
再见多识广,她也不是大夫,哪里会治病?
想了想,颜彦说道:“御医说过这种病是在母胎里伤到了脑子,论理是绝无治愈的可能,可若是照管的好,倒是有可能会减轻些孩子的症状,尽量像个正常人一样靠拢,我听三妹说了,你给孩子请了专门的大夫和玩伴,这一点做的很好。我建议你自己再留心观察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孩子对某样东西特别感兴趣,以此来激发孩子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和反应能力,别的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什么叫感知能力和反应能力?”陆端和陆鸣同时问道。
“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能集中精力听别人说话,看到喜欢的东西会表现出来,闻到不好闻的味道会嫌弃会皱眉,还有就是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能学会走路。”颜彦简单解释了一下。
这是出事后,颜彦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和陆鸣说了这么多话,不但陆鸣有些许的意外,就连躺在病榻上的陆老太太也觉得颇为惊喜。
只是见到颜彦说完之后没再搭理陆鸣,而是走到炕沿前来问候老太太时,这祖孙两个都反应过来,颜彦并不是放下了过往,她只是纯粹想帮帮这个可怜的孩子。
想明白这点后,陆鸣再次向颜彦长揖一礼,“多谢大嫂指教,小弟感激不尽。”
待陆鸣离开后,陆端本有心问问颜彦具体该怎么做,同时问问颜彦,陆袆最好的状况能到什么程度,可一看躺在病榻上的老太太,陆端把话打住了,起身把位置让给了颜彦,自己也转身出去了。
待颜彦坐过来,陆老太太伸出手来拉住颜彦的手,“孩子,你果然是醇厚之人,难怪你有如此福报。”
“祖母,福报不福报的不敢说,这才哪到哪,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对了,你的身子骨如何,这些日子可有按时吃药?”颜彦有心把手抽回来,可一看老太太这双骨瘦如柴的手,她又没忍心这么做。
“吃药不吃药也就这样了,我的身子骨我自己清楚,本来早就该掏空了,托你的福多活了两年,再强求下去就是奢望了,孩子,我知道之前很多事祖母对不住你和大郎,祖母也不多说了,祖母没别的托付你,就是这陆家,也不能一直没个女主人,我。。。”说到这,老太太哽咽不能语了。
“祖母,您千万别这么说,你也知道陆家没个女主人不行,所以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多谢他们父子操持几年。”
“我,我是不行了,我方才和你父亲商议了,趁我还有一口气,赶紧娶个人进门,否则,等我咽了这口气,三年孝期下来,更没有人愿意嫁给他们父子了。”
颜彦听了这话大吃一惊,问题是三年孝期期间,娶个人进门也不能同房不能生孩子,哪个女孩子愿意嫁进来?
这老太太的自私果然是刻在骨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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