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们在执行任务之前都会服下蒙汗药,等到我们醒了之后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而后才会被首领告知任务细节,之后执行。”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大约两万人。”
“两万?”陆笙的脸色猛的一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十五年前你们被掳走的人共有五千,但是你说他们有两万?难道他们原本就有一万五?有这么多人,还需要那么迫切的掳走你们么?
而且我也没听说除了江北道之外,其他地方也发生类似的案子……哪来两万?”
“都过去十五年了……我们会生孩子的……”
“咳咳咳……”陆笙的脸上,已经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这不是个笑话……甚至,这是人间惨剧。看着房玲平静眼眸,陆笙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
“我们是第一代浪人,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首领的确是这么说的。在我们是十三岁的时候,我们会被首领和师傅们破瓜。而后会分配给一个伴侣。
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我生下了第一个孩子,那一年,共有三百个孩子降生,他们被称为第二代浪人。在这十年之间,我生下了五个孩子,其余生下了三个到七个不等。每一个孩子,都是不同的父亲。
首领说,这是为了保证血统的延续性,我并不能理解。所以现在,基地中有两万人,除了我们第一批浪人之外,还有一万五千名我们的后代……”
陆笙阴沉着脸色听着这个触目惊心的情报,心中既有熊熊烈火,又有猎猎悲凉。
吩咐玄天卫好好照顾房玲,离开了审讯室和沈凌交代案情。
到了这时候,十五年前的孩童拐卖案算是真正的水落石出。有完整的事件还愿,有完整的证据链。沈凌在看到这一切之后,心情亦是无比沉重。
虽然有愤怒,但更多的确是悲凉,无法将这一切挽回的悲凉。十五年了,一切都过去了十五年。当年与案子相关的人,死的死,走的走……
“我现在就将案子的一切经过传回京城总部!”沈凌沉默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定说道。
“总部让我们调查的是星纹神兵的下落,可我们却扯出了另一件案子,这么报上去会不会被总部说成节外生枝?”
“你觉得会么?”沈凌回头笑了笑,“这件案子,是长陵公主案的延续啊……”
“如今京城的斗争越演越烈,皇上正在把控着微妙的平衡。这件案子上报上去,瑜贵妃一派必定会被重创。到时候,平衡可能就打破了。”
陆笙盯着沈凌的脸色,果然看到了沈凌一闪而逝的得瑟。陆笙心底微微一叹!
夺嫡之争……陆笙一直尽量的避免自己参与其中。可是,真的是那么好避免的么?只要进入官场,就没有人能真正的置身事外。
陆笙哪怕一直在外放,但他的上头是谁,自己就会被打上谁的标签,无论陆笙想或者不想,这个标签是躲不掉的。
四象家族始终忠于皇上,但并不代表他们的心底没有最合适的人选。不参与,但不代表没有倾向。
虽然沈凌一直在回避,但陆笙却已经明白,他倾向于五皇子,只要能帮助五皇子,他都很乐意做。
陆笙不是不相信沈凌的眼光,但他更相信自己。好在陆笙现在的大势已成,不会再被京城的争斗倾轧。大不了,陆笙可以带着一众手下仗剑天涯。
不过,这只是最坏的打算。
京城,天瑜宫。
一身紫色宫装的瑜贵妃冷冷的坐在窗前,背影婀娜,如杨柳枝一般妖娆。
瑜贵妃三十年前嫁于还是皇子的圣上,三十年过去了,但岁月似乎忘记了瑜贵妃这一号人一般。虽然她日渐成熟,但也仅仅变得妖娆妩媚。
明明四十多岁的年纪,但容颜似乎被定格在了二十来许。
瑜贵妃很强势,宫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强势。后宫佳丽三千,瑜贵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连正宫皇后,对瑜贵妃都避其锋芒。
但瑜贵妃并不是那种仗着圣心独宠就目空一切的人,她很聪明,她知道哪些人该交好,哪些人该敌对。所以,这么多年来谁都知道瑜贵妃强势,却没人说她一句蛮横霸道。
蛮横霸道的,是长陵!
但是,几十年都强势不霸道的瑜贵妃,今天破天荒的霸道了一次。
早上起床梳头,一个宫娥不小心扯掉了一根头发,她便命人将那名宫娥杖毙。而今天,因为一些小事,瑜贵妃杖毙处死的宫娥,太监,已经多达四个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暴怒,但没人知道,瑜贵妃为何暴怒。就是昨天睡觉前还好好的,但一早起来,莫名的发了这么大的火。
因为瑜贵妃的一贯强势,虽然各个宫殿都知道天瑜宫大清早的死了四个下人也没有人过来过问。可是,后宫的消息,又怎么可能瞒得过皇帝?
刚刚上完早朝,大禹帝国的皇帝陛下姒铮便直奔后宫天瑜宫而来。
姒铮四十岁登基,十二年来一直谨小慎微兢兢业业,无论对臣工还是百姓,这个帝王一直没有什么架子。但没架子不代表没有威严。
姒铮仅仅花了一年时间就平定了暗流成功坐稳了神座,其手腕还是非常厉害的。
而姒铮能在三十年来独宠瑜贵妃,哪怕瑜贵妃容颜不再芳华已老,依旧对她圣宠独厚,最大的原因就是瑜贵妃不仅仅是一个美丽的花瓶,而且还是姒铮的贤内助。
当年那段黑暗动荡的时代,让两人不仅成了夫妻还成了同生死共患难的亲密战友。
“皇上驾到——”
太监尖锐的声音划破天瑜宫,天瑜宫所有的宫娥,太监纷纷吐出了一口浊气,连忙跪倒在地恭迎皇上的到来。
如果皇上不来,好好安抚瑜贵妃的怒火,他们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是谁。皇上的到来,反而是他们的救命良药。
按理说瑜贵妃应该起身迎接皇上,但她依旧不为所动的望着窗外,默默的背对着这宫阙的门显得如此凄美。
姒铮大步走来,眼神扫过寝宫,最终来到瑜贵妃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瑜贵妃的肩膀,“爱妃,怎么了?大清早的不高兴?谁惹你生气了和朕说,朕给你出气,冲那群下人出气有何用?就算把他们都打死,这口气也出不来不是么?”
“啪嗒——”
一地滴眼泪,落到姒铮的掌心。温热,却又那么的心疼。
姒铮的脸上微微一怔,眼底深处的笑意瞬间化作熊熊烈火。
自从登基以来,他何曾见过瑜贵妃哭过?那些年,自己朝不保夕随时可能丧命的日子瑜贵妃都没让自己掉过一滴眼泪。可是今天,瑜贵妃竟然哭了?
“是谁?到底是谁惹爱妃生气的?”姒铮冷冷的转过头,看着跪在远处瑟瑟发抖的三个宫娥。
“皇上别问他们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瑜贵妃清冷的声音响起,泪眼朦胧的转过脸看着姒铮,“皇上……是要对臣妾动手了么?”
“什么?”姒铮的满脸惊融,过了半响,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谁说的?谁造的谣?朕要活剐了他!”
“若非如此,玄天卫为何会出现在通南府?一千玄天卫,秘密进江北……臣妾连他们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皇上,玄天府是你直领,皆是你的心腹爱将,他们出现通南府,难道不是皇上下的令?难道不是皇上欲对臣妾动手?
臣妾的一切荣辱,皆系于皇上一身。皇上要动臣妾,何须如此麻烦。一个专横霸道足矣,后宫之中,也不是没人说道。将臣妾打入冷宫,无需如此费心。
臣妾知错了,今天就让臣妾再专横一次,下午,臣妾自行搬到风波府去。”
姒铮愕然,脸色变幻许久,才苦笑的摇了摇头,“爱妃,你误会了。玄天府的确是朕派去通南府的,但却不是冲你去的……”
“臣妾娘家在通南府,亲戚也在通南府……通南府的产业,十之八九也是臣妾的。虽然不值几个钱,但也省得臣妾消耗内库。这些年,臣妾没有花过内库一两银子。这些皇上是知道的,如果皇上反悔,大可直接和臣妾说,为何说都不说一声?”
“难道海外倭寇也是爱妃的娘家?”姒铮半开玩笑的说道。
“飞鸟尽,良弓藏,海外哪来倭寇?”
“呐,这是玄天府的最新奏报文书,你看看吧。”说着,姒铮从怀中掏出沈凌飞符传书过来的结案报告。
瑜贵妃迟疑的接过,展开一看,没过一会儿,脸色就猛然大变。
“该死,真该死!五千个孩子,稀里糊涂的就给倭寇培养成了倭寇?当年这件案子谁办的?竟然出了如此大的疏漏,该死!”
瑜贵妃似乎真的很生气,就算性格强势,但也是作风强势很少说出凶狠的话。但是这一刻,竟然在皇上面前连说了多个该死。
“确实该死,十五年前在江北道担任主官的有三十六人,余下的大小官吏有一百多人。十五年过去了,这群人要么辞官,要么外调,要么死了。
方才在朝堂上,朕已经下令内阁,将当年与此案有关的官吏从上到下全部罢免。朕,必深究到底!”
“那……玄天府的案子办完了?”
“办完了,但那些倭寇还没找到,他们剩下的,就是查明倭寇下落,助朝廷一举剿灭。爱妃,朕对你之心,日月可鉴,不要生气了?”
“嗯……是臣妾胡闹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今天起的有些早,朕还有点乏意,就在你这休息片刻吧……”
听到这话,瑜贵妃耳根微微有些红,“皇上,现在是白天……”
“来人,将窗户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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