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府,陆笙的办公室之中。陆笙捧着书在烛火下细细的读着。这些圣人言论,陆笙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但时隔多年再去回味,却能体悟到不同的道理。
陆笙的修为已经到了先天之上,说是先天巅峰,但却总是少了一些什么。但要说先天上层,那些先天上层高手在陆笙眼中也不过是瓜果蔬菜。

陆笙现在就处于那种尴尬的境地,说是顶尖高手,却差步非烟一些修为。要说绝顶高手,那比起那些先天高层的又领先一大截。

以前的陆笙也许会因为在这个境界而生出自满之心,但见识到了道境修为的宗师之后,陆笙翘起的小尾巴又悄悄的放下了。

陆笙不缺武功,甚至是功力也应该不差步非烟分毫。可是,他始终无法踏出那一步。

陆笙自我反省,思来想去应该是对武道的领悟有所欠缺。步非烟之所以能在这个年纪有此修为,除了身体的外挂之外她专修剑道,执着专一是陆笙不能比拟的。

陆笙的武功来自于罚恶奖励,奖励的武功虽然直接被推到满级。可那份积累过程中的体悟是欠缺的,可以达到圆满,但却不能化腐朽为神奇。

就好比同样是降龙十八掌,陆笙始终无法将其发挥出在乔峰手中的威力。这也应该是少了一份学至道境的体悟。

天下大道,殊路同归。陆笙无法将武学当成生命的一部分,所以他只能通过感悟圣人言论,以体悟天心,从而刺激对武学的感悟。

毕竟无论是修文道,武道,善道,人道,终究还是在修天道。

陆笙不修文道,不修武道,但他却坚信自己修的是人道,修的是善道。他罚恶天下,奖励只是收获却不是目的,陆笙的目的,仅仅是想让罪恶之人得到应有惩罚,想让善良之人不再受迫害。

虽然这份善念有点小,可陆笙自问不是多么伟大的人。小,也该藏有大爱。

“哒哒哒——”

房门被敲响。

“进来!”陆笙放下书,脸上挂起了微笑。

冯建一身戎装踏入陆笙的办公室。自从陆笙手底下的人成长起来,很多事也不再需要陆笙亲力亲为。

虽然不是自己亲手动手,罚恶令不会给奖励,但奖励只是陆笙的酬劳不是目的。陆笙罚恶同时赚取奖励,但不会为了奖励而去罚恶。

罚恶,就是罚恶。如果有一天,天下的恶人都不再需要陆笙动手都能被人有效的剔除,陆笙情愿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米虫。想来,罚恶令也是这么想的。

错失了奖励陆笙并不心疼,天下的恶人也不是陆笙一个人能杀完的。

“都收网了?”陆笙亲切的问道。

“是,黑煞帮的人全部落网,并且人赃并获。只是……有两个人质在行动中不慎遇害。”

陆笙的眉头不禁皱起,“这次的计划这么周密详细,而且我再三强调过,首先确保人质安全。怎么还是出了纰漏?

死了两个人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意味着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部前功尽弃。”

陆笙缓缓的站起身,来到冯建面前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眸。

“我猜你一定不服气,毕竟这是一场大胜……那我告诉你,因为如果今晚上不行动,这两个人质可能就不会死。生命是无价的,人活着,就可以慢慢救,但人死了,什么都无法挽回。

与其说你今天解救了多少人质,还不如说因为你的失误,害死了两条命。”

“是,卑下知错了请大人处罚。”

“说说吧,怎么回事?按理说,你们不该出现这样的纰漏。”

“是,有四个凶徒穿了女子的衣服藏身于那些人质之中,他们在弟兄们进入搜查的时候突然暴起突袭。一个女子在救弟兄们的时候被杀害,还有一个是凶徒自知无法活命,想着拉一个做垫背而痛下杀手。”

“这只是客观的因素,想来,弟兄们看到船舱中都是女子,故而放松了警惕吧?”

“是!我已令他们写检讨,做出深刻反省了。”

“身份核实了么?”

“回禀大人,核实了。那四个凶徒,具是巨子门的弟子。但是弟兄们质问巨子门的时候他们却矢口否认,并说这四人是巨子门的弃徒,早在一年前就被巨子门除名了。”

“你信么?”

“不信!据情报组提供线索,就是上个月,巨子门帮主还亲自去往黑煞帮的总坛。只是,他们并没有任何书信往来,我们并无证据。

而且黑煞帮帮主此人虽然混账,但却极讲义气。无论我们如何严刑拷打他都不愿指认巨子门。现在他只求速死,眼看快不行了。”

“义气?这才是江湖人最大的危害。义气这东西是美德,但有时候却是罪恶的帮凶。巨子门……胆子不小啊……”

“大人,我们要不要……”说着,冯建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斩草除根。

“做什么!”陆笙厉声喝道,“你忘了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朝廷的衙门,做事要光明正大!这种提议,我不想再听到。”

“是!卑下受教了。”

“听说巨子门和那个什么派有矛盾?”

“上刀派!”

“对,上刀派!你明天请那个上刀派的掌门来玄天府一趟。”

“是!”

冯建离开办公室,陆笙再次轻轻的回到办公桌后拿起了书。

玄天府已经彻底替代了南陵王府的职能,也成功的控制了整个江南道。在南陵王府的势力笼罩下,江南道的各门各派不得不壮士断腕与之前的那些非法收益切割。

心疼肯定的是心疼的。

非法收益对那些名门大派来说杯水车薪,但对那些中型宗门或者小型宗门来说可谓经济命脉。

明目张胆肯定不敢了,背后的小动作却是不断。而且他们也似乎吃透了玄天府的规则,没有证据的前提下,玄天府不会动手。

玄天府草创,行事作风也是谨小慎微。虽然权利大但权利这东西也是双刃剑。陆笙生怕玄天府会变成前世记忆中的锦衣卫,东厂西厂结合体。所以在定规矩的时候对玄天府的职权压缩到最低。

如果玄天府本身因为权利的膨胀而成为害人的机构,那陆笙这个作为创始人的始作俑者应该一死以谢罚恶令。

但被规则束缚了手脚,这显然不是陆笙的风格。

第二天一早,上刀派的掌门携弟子早早的来到玄天府。

对于一般的江湖人士来说,玄天府三个字代表着朝廷鹰犬。但对于上刀派来说,玄天府就是恩重如山。

陆笙在自己的衙门接见了上刀派掌门。

“草民金石,拜见陆大人。”金石携弟子,规规矩矩的给陆笙行叩拜大礼,丝毫没有半点江湖人士看朝廷衙门的轻视不屑。

“金掌门,快起来吧!听闻你师承金陵金家?”

“是,家师正是金童。师傅对我恩重如山,虽非父子,但情似父子。数月前,听闻家师满门蒙难,弟子悲痛欲绝决心要替恩师报仇雪恨。

但没想到,陆大人探案如神,区区三天就将凶手尽数缉拿归案替恩师报了仇。陆大人对我之恩,金石铭感五内。陆大人但凡有差遣尽管吩咐,草民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

“听说你和巨子门有矛盾?”陆笙轻轻的押了一口茶问道。

“是!家师蒙难,草民连夜下山。却不想巨子门趁我不再门内,内防空虚以上门挑战之名夺我山门三座山峰地盘。

等我回到门内却已经木已成舟,巨子门的高手比之上刀派又多出几个,我上门讨教失败,这个亏也只能认了。”

“本官现在给你个机会如何?”

“大人尽管吩咐!”金石连忙躬身应承道。

“明天,你就去巨子门山门踢馆。他夺你三座山峰,你就拆他招牌断他道统!”

“什么?”金石惊呼一声猛的抬起头看着陆笙。

江湖门派之间恩仇从来都是道不清理不明,你争我夺也是常态。但就算恩怨再激烈却很少做出拆人招牌,断人道统的。

拆人招牌断人道统这等同于灭满门,这是武林之大忌。如果不是不共戴天的仇恨,这么做只会引起公愤。

上刀派虽然被抢了三座山峰,但那都是利益之争。说难听点,就是技不如人守不住这份家业。

“怎么?你不乐意?”陆笙脸色阴沉的问道。

“不不不!大人,你让草民上刀山下油锅草民都不二话。只是……巨子门的掌门陈迹已经是先天高手,他还有两个后天巅峰的师弟。

草民学艺不精,修为堪堪抵达后天巅峰,草民生死是小,怕是会辜负了大人的期许……”

“先天境界?很了不起么?你们江湖门派不是一直有客卿供奉的职位么?卢剑,冯建!”

“属下在!”

“卑下在!”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上刀派的客卿,明天跟金掌门去踢馆,既然巨子门和我们讲规矩,那么我们也只好和他们讲规矩。

他们和我讲玄天府的规矩,那老子就和他讲讲江湖规矩。你们今天就跟着金掌门回去……”

“是!”

“卑下领命。”

“金掌门,还有难度么?”

“没……没有!”金石微微一哆嗦,看着陆笙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畏惧。

这些天,他们这种小宗门的确流传着一个传言。说玄天府虽然强横,但还是讲究证据的。只要没有证据,他们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很多小宗门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现在看来这是往人家枪口上撞啊。玄天府讲规矩,但也不是傻子。行走江湖,哪个门派没有一两个仇家?玄天府要和他们讲江湖规矩,估计没一个能死的安生的。

还好还好,自己这些日子一直约束弟子。

想到这里,金石打了一个冷颤,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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