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氏族的研究结果在哈度面前眼花缭乱般的显示完毕,哈度只能够呆呆的愣在原地,但其眼中却绽放出极为兴奋的神色来。从研究结果中,哈度不仅仅看到了他从未尝试过的掠夺方式,也没有试过在意识空间中试验他能力的界限,当然也不可能在意识空间中试过做梦。
若先不讨论这些研究结果本身,先说研究结果的一些“先进性”,都是让哈度惊喜非常的。

首先就是“用词”。在研究结果中,出现了诸如“参照物”、“静谧”、“冥想”等词汇,这些词汇是原有的符字体系中尚未出现的,而这次却以符字的形式显现在哈度面前,并且如同以前那样他一看到这些新的符字就立即明白了它们的涵义。这些新符字延伸和拓展了原有符字的应用范围,用“焕发新生”毫不为过。不仅如此,符字体系中一直缺乏对事物的拓扑概念进行描述的词汇,这也在研究结果中出现;另外,研究结果为哈度带来了一个新的概念:维度,特别是对空间和时间维度的描述让哈度着迷不已。

然后则是“表述逻辑”。在原有符字体系中,可以非常频繁地看到例如“puj'jo-me_su”(聆听自。。。的教诲)、“ku’ul-zo_lin”(以。。。之名)、“su_nah'hu”(警告于)这样的倒装句式,这让本就发音困难的符字阅读变得更为缓慢,大多数时候必须看完整一个句子才能够判断出句子中每个部分想要表达的意思,而这也就造成书写符字的困难加大——要先理好句子要表达的意思,在草稿上写下句子主干,再想好连接词和它们的倒装形式,接着将两者写在一起,最后整理句子中的倒装顺序。经常出现的一个问题就是倒装句式的主从关系互换:要引述一个人的某句话,这句话中用到了倒装句式,而“ho_im'me”(引述自)本就是一个倒装句式,这时候就要把被引述句子中的倒装“再次倒装一遍”。至于为么么会出现这样的句式使用方法,主要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人们基本不使用复杂句,几乎所有场景都使用着简单句作为交流主力。只不过在各种祭礼活动上,祭礼人员需要“代行”“神灵”出言,这时候就必须用上倒装句式,以与平常的用语区分开来。

比如说在草原统一以前,“mo-ruq-fa”的大祭司祭天的时候常会有这样一段话:ya_ku'ul-zo_ki-sjuo'ol_luj'jl_fon'ne_guyo_fon'ni_jhi-fo'ol_yo_ye_fan_qum'me_gon_jo_bu_loi_loq'qa_fon_sar'ro_lin_lin'nua_zen'ni

(以战争之神的名义,愿本族之族众,得万天之所幸,壮将士之体肤,以为戮敌首级于前锋战事,因得神之庇护。)

这段话当中使用了ku'ul-zo_lin、guyo_luj'jl、jhi-yo、jo-fan、ya-zen'ni这四个倒装短语,本来在“bu_loi_loq'qa_fon_sar'ro”中应当出现一个“jin-la”(在。。。之前),即“loq'qa_fon_sar'ro_jin-bu_loi_la”,但是整个句子中已经出现了三次倒装,则第四次倒装时可以忽略倒装短语。在句子完成后,还要用“lin'nua”(a-lin'nua,众神的总称)和倒装的“ya-zen'ni”(受。。。的庇护)来专门修饰战争之神的崇高性质。

可以看到这样一段话中出现了多次倒装,这也是祭礼用语中常见的被动语态,主要是用于突出族人、战士、骑手等的能力和技巧是“来自”神灵的。当然,这种麻烦的符字用法是一直困扰着哈度和族人们的,但是不得不说这既是习惯用法又是一种在上古时期较为高效的记录方式,只不过越靠近中古时期,这种方式的效率就越低。

反之,艾格氏族的研究结果中使用了一种与现行符字体系有较大差别的办法:他们直接将所有被动语态换成了主动语态,且不失逻辑性,只是调换句子当中的倒装成分,又不会影响句子的本来意思;当然,由于像“shin'ne-nu”这样的部落没有原始信仰,则各种和“神灵”有关的词语都不需要再出现,也因此可以简化很大一部分神音符字的使用。

如上面那一段话,在新体系中就可以表达成:

ki-sjuo'ol_lin_fon'ne_guyo_fon'ni_luj'jl_qum'me_ye_fan_jhi-fo'ol_yo_gon_jo_bu_loi_loq'qa_fon_sar'ro_ya_lin'nua_zen'ni_ku'ul-zo

然后对必要的神音符字进行简化,就可以得到:

ki-sjuol_lin_fone_guyo_foni_lujl_qume_ye_fan_jhi-fol_yo_gon_jo_bu_loi_loqa_fon_sar'ro_ya_lin'nua_zeni_kul-zo

其中,sar'ro是一个连读的双音象声词,不能够简化;lin'nua作为一个代表草原统一前的传说用语也不可以简化。

如此一来,符字体系已经向现代语言靠近,虽然其中的单音字还是较多,但已经可以看出这种新简化符字体系的极高的使用效率:大幅度减少了难发音的神音符字,重新对语序逻辑进行了调整,使得交流时可以进行断句,不必再因为繁琐的倒装句式和主从关系而头疼。

除了“用词”和“表述逻辑”外,研究成果还有一个独创是令哈度最为歆慕的:标点符号。长久以来,使用符字进行交流的一大弊病,就是简单句与简单句之间的断句非常麻烦——口语还好,只要结尾时重读降调就行;但是书写的时候可不会标声调(特别是声调记号还没有发明出来),那么在进行文字记载时就只能通过换行来达到断句的效果。若是使用雕版,要是雕刻时符字比较密集的,经常就会看不出来确切的断句位置——这还是在哈度确定了雕版的排版标准`以后都会出现的问题。

艾格氏族确定了包括句号“。。”、省略号“。。。”、问号“。。?”、惊叹号“。。!”、分隔号“。。|”、延续状态符号“。。~”在内的6种标点符号,同时还规范了复合符号的使用方式(如“。。!?”)。这些符号增强了句意的明确化,并且为复合句的断句应用奠定了基础。

接下来是哈度对第一份手札研究内容的理解。

在第一遍对研究内容的观看结束后,哈度又进行了多次反复的观看,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份研究结果是建议他在搞清楚自己的能力实质和界限的基础上,不要对运用能力过于吝啬,反而是要大胆和频繁地运用能力——研究结果强调了“财富掠夺”能力来之不易,并不是增大了一个人类聚落中的能力出现几率后,就一定能够获得相关的能力的。

对于哈度而言,研究结果给他带来的更多是先知先觉,毕竟他所处的环境中,要么长时间较为闭塞(在山洞中足不出户),要么遇到的文明更为原始(美洲土著),要么干脆荒无人烟(亚平宁山脉),他是没有遇到过那么多具有掠夺能力的人或部落,也没有足够的研究素材启动对掠夺能力的专项研究。就拿艾格氏族对掠夺能力的分类来说,像抽象类和时间类的掠夺能力,哈度从来都没有见过,甚至可以说,在观看这份研究结果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所谓“抽象”的概念。没有遇到过,不代表不会出现,那么提前对可能遇到的其他掠夺能力者进行模拟,才能在实际遇到后能够快速反应。

长期以来,哈度也曾经屡次在艾格氏族那里吃过亏:无论是思迪穆德“禁止”哈度掠夺艾格氏族,还是奥沃库科德逮住他年老虚弱的时候,亦或是现在的那个黑袍巫师对他进行的“引导”和“控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主要还是因为哈度对掠夺能力的理解不足,也没有对其他的掠夺能力者有所防御和顾忌,当然说其过于单纯而吃亏也不为过。

不过,看起来艾格氏族是在向哈度示好,通过这些研究手札来补偿他过去所经历的困境,但是这也表明对方在掠夺能力上有着长足和深入的研究,对哈度是有着反制能力的。不但如此,在哈度观看和学习了手札中记录的相关内容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中哈度都会被研究结果中的描述所捕获,所见所闻也会以研究结果为参照物进行分析,那么哈度在掠夺能力的理解上必然会受到研究结果的限制。

这也真是经历那么长时间历练的氏族才能拥有的智慧了,这种阳谋即使是哈度也不可能拒绝——利益大于弊端太多,即使明知道这里面有着艾格氏族设置好的陷阱,哈度也只能够顺着对方的想法往里面跳。

不过必须说,哈度对这份手札中的内容还是非常感谢的:毕竟意识空间的功用也是可以慢慢探索出来的,若是没有这份研究结果,那么在哈度将来对其进行探索的时候,就有可能会像其中所说那样沉迷于梦境和幻想当中。说到底哈度还是当年那样的少年心理,即使年龄不断地从少变老、以老变少,他的实际心理年龄却并没有增加多少。这和他当初所受成人教育的方式有关——他根本就没有经历正式和完整的成人教育。很小的时候他就要担负起整个统一部落的全部责任,这确实让他的心智快速程度,令他获得了同龄孩童不可能有的阅历和经验,但是对成人世界知识的匮乏也是需要注明的。研究结果就从这个方面给哈度了一个显眼的提醒,并且告诉他“迷失的掠夺能力者相当的恐怖”,既是告诫他绝不能够迷失自我,也警示他要小心如此类的能力者。

这下哈度却是轻松了不少:他再不用对掠夺能力的前路感到迷茫和疑惑了,对掠夺能力的存在意义也不再模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前进的道路——是那样的闪耀,是怎样的辉煌。。啊。。!

就像当初哈度为草原部落带来的符字体系一样,这一次将会给部落带来又一次跃升。部落现在正在经历着青黄不接的阵痛期,既是摒弃旧制的关键时期,也是推行新语言符字体系的最佳时间。那么多年以来,原有的符字和发音体系早已跟不上时代的需求,而且也限制了部落中许多事物的发展——由于还在使用几千年前的表述方式,在进行疆域拓展后,族人们遇到的很多新事物无法命名,就算其中有一部分能够与旧物命名为相似的名称,那么剩下的一部分新事物就彻底无法称呼。这在哈度游览收集部落信息的时候就有所注意:族人们登陆美洲后遇到了高大的巨树红杉,这种植物只生长在寒冷的高纬度山陵中,在草原是绝对见不到的。族人们曾经想过多种命名,比如说“sar-ho_me”(尖矛树,生长在草原和沙漠的交界处)、“fo-ku_mu”(铁树,主要用于建造营寨围墙)、“rin-yo_mo”(剑棘,常见于山沟中,宽阔且高大),但是这些命名已经被用于其他的植物,结果就导致定居在巨树红杉旁的族人只能把这种植物叫做“fo-fo_mo”(向着天空生长的树)。而这种可笑的命名方式,是当时哈度驾临该定居点也没有办法处理的。

心中憧憬着对部落在一次的提升,哈度退出了意识空间。身前的黑袍巫师还停留在讲解完关于手札的那一瞬间,但这时候哈度的神情已和方才有所不同,是以对方立即就分辨了出来。

“尊敬的哈度阁下,”他说,“额。。那个。。”只见黑袍巫师搓着手,一副满不好意思的样子,“确实,您选择的是帮助蓝海方向的族支,不过呢,这座玛里城,也是我们氏族其中一个重要的据点。虽然我们在这里的族人比较少。。或者说相当少,我们主要是和苏美尔人杂居的。。但这里毕竟是氏族的一块土地。。那个,能不能,您顺便帮我们‘处理’一下城外那些讨厌的阿卡德人呢。。?”

哈度讪笑着看着这位故作腼腆的黑袍巫师,心中不由得摇头:他还以为艾格氏族的族人们都像思迪穆德或者普利瑟夫德那般睿智和崇高,看来还是有市侩的族人存在的嘛。。这反而让哈度舒了口气:要是艾格氏族人人都智慧非凡,那么要去解救对方,给哈度带来的绝对是压力,而不是动力。

对于黑袍巫师的请求,哈度感到有些疑惑:以黑袍巫师的能力来说,想要解决不断进攻的阿卡德人可能比较麻烦,但是要把他们转移到其他地方去应该不是么么问题才对。而哈度脸上变现出的犹疑不定也让黑袍巫师看在眼里,他叹了口气,解释道:“虽然说阿卡德人是由他们的王带领着攻伐各个城邦,但是阿卡德人内部并不会完全统一的,他们实则是由一个个游牧马队组成,而一个马队中又有可能出现多个氏族,这样一来阿卡德人的军队组成就非常复杂。而且您也看到了,阿卡德人的队伍中还混着一些投靠过去的苏美尔人,这就让控制这支队伍更加的困难。”黑袍巫师苦笑了一下,“我的能力是要在实际见到了对方以后,才能够对其进行远程引导——年轻的时候我有幸去了一趟帝王谷,在那里见到了年轻的祭司群体,这也是为么么我能够影响到那位大祭司。”

黑袍巫师的意思很明白:他从没有见到过阿卡德王本人,因此要让这支攻城队伍转向是不可能的了。他最多只能够影响一下这支队伍中的阿卡德人头目——就是那支专门跑出来迎向哈度的小分队。

而对于哈度而言,想要瓦解阿卡德人的攻势可不用太简单——但这也不是真正的简单之法。对于哈度而言,他可不愿意长时间停留在这处断壁残垣中,而且仅仅是击退或者击溃阿卡德人的队伍并没有太大用处,一段时间后他们还会过来进攻。必须要一次性搞定这些不断冲击城池的队伍才行,由此,哈度想到了研究结果中专门描述的关于定义的相关理论,结合他自己之前研究出来的“反向掠夺”,他心中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也不多言,哈度径直走出庙宇,一个鱼跃就跳上城头,然后跳到聚在一块儿砍杀不死军队的阿卡德人队伍当中。

定义:“掠夺阿卡德攻击玛里城的成员心中‘不认可该城池受到阿卡德王控制’的事实”。

哈度发动了这个掠夺,并且身形迅速地围着城池跑动起来:保持阿卡德人在他的10步范围之内。他不间断地发动着掠夺能力,而这些本来正在进攻的人一被掠夺就傻愣在了原地。为了防止出现问题,黑袍巫师已经撤去了他对那些尸骨的控制,而绕城一周的哈度也轻松地完成了对方的请求——阿卡德人已经把玛里“真实的”当成了他们自己的领地,往后也会向阿卡德王汇报此事。到时候只需要玛里城接受一下阿卡德人派来的总督即可,也就避免了艾格氏族在此处覆灭的下场。

在黑袍巫师那里补给了一下淡水和干粮以后,在黑袍巫师的千恩万谢下,就此别过,按照对方所指的方向开始向蓝海对岸出发。此间他又多次遇到了攻向玛里城的阿卡德人,也就故技重施。他现在需要向正西方向进发,走的是一条那么多年来都没有走过的路线,以及他最讨厌的山脉地形。

为了避开乱石嶙峋的山路,哈度依旧选择了沿着海边进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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