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不顾惜能源核心的稀缺,把外骨骼的机动辅助性能调到最高。三十公里的时速使我们刚好在重炮覆盖掩体入口前撤进函道。
冲击波几乎是追着我的屁股推进到函道里。我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推着前进。要不是上尉拉着我滚进路旁的藏兵洞,也许我会一头撞死在坑道的拐角处。
全覆盖式头盔有很好的隔音效果,可是在敌人重炮火力的覆盖下,这点阻隔相当于没有。爆炸的霹雳在耳边炸开,我都来不及抱头就人事不知了。
从裂开似的头痛中清醒过来,口鼻处粘粘的,血腥味道让我反胃。眼冒金星的状态好一会儿后才渐渐消失。
我躺在休息室的地板上。身边整齐的摆放着我的步枪。
“上尉!”,我猛地惊醒,起身。头晕目眩,又躺倒在地。
一只小手搭在我的额头,动作温柔,触感细腻。
“女人?”,晕眩还在继续,我无法睁眼。
啪的脆响,感到额头被人甩了一下。
“体温、脉搏都正常,你只是有些脑震荡,多躺一会儿就好。”
不同于上尉的,别样的,清冷的声音,是那样的好听。
“果然是女人。”
额头上又挨了一下。
等到我感觉好一点,挣扎着坐起来,身旁没人,难道是在做梦?
“赵平,你能动的话就跟我来。”,一个叫查尔斯的下士进来叫我。
我认识他,是三连的兵。
“没,没问题。对了,上尉怎样了?”
看着我,查尔斯笑了。胡子邋遢的脸庞显得粗豪爽朗。
“你都快成上尉的跟屁虫了。放心,他没事,正在布置战斗。这次你配合我,看我不把外星佬打出屎来!”
“你得先确定外星佬们会拉屎才行。”,旁人的调侃引发哄堂大笑,我们借助笑声暂时忘却了战争的阴霾。
跟着查尔斯,我再次变身搬运工。背着一枚沉重的反坦克导弹,外带一具发射器,走路都显得困难。下士背上了发射器和三枚导弹。看他轻松的模样,我不禁为自己的体能着急。和平时期怎么没好好锻炼身体,现在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为了贯彻机动防御的思想,我们没有固定的防线,只有粗略的区域划分。上尉要求我们在保存有生力量的前提下,尽量迟滞敌人。
战斗一线位于地下一层,经过强大的火力清洗,加上敌人地面部队的层层推进,地面层是守不住了。我们把机动防御的第一道防线设置在掩体一层的入口处。
这是条由大块装甲构件加固的宽阔车道,足可以容纳三辆重战车并行。
两名火力协调员驻扎在那里,他们负责引导第一轮的阻击。
我同查尔斯缩在离开一线不到五百米的反斜面坡道处,便携式发射器已经张开,处于随时激发的状态。
“听好了小伙子,动作要快,一旦导弹发射,别管什么战果,收起发射器就往横里跑,你跑的越远,生存的希望越大。我会往反方向做诱饵,只要躲过敌人的第一轮打击,就过去同你汇合。听懂了吗?”
看我点了点头,他还不满意,用力抓住我的肩膀,“听懂了吗?一旦发射,你要做什么?”
“我就横里跑,不看结果,头也不回的往横里跑,等你来汇合。”,我大声回答着,感觉这样做很傻。
查尔斯露出笑脸,“好小子,咱们步兵要的就是这种气势。”
就在我哭笑不得的应付查尔斯的奇怪理念时,地上传来不一样的震动。大胡子放开我直扑反斜面,我也好奇的趴在他身边。由于没有望远镜,通过目镜显示器,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烟尘。
“好家伙,来了!外星佬的步战车和坦克,真正的突击主力呢……嘿嘿!”,查尔斯嘴上不饶人,可是从他欠缺豁达的笑声里,我听到了恐惧的因子。
从我的角度,能够看到两名火力协调员,分别藏在入口掩体的死角位置。两人也同查尔斯一样,正聚精会神的观察敌人攻击部队的动静。
随着震动逐渐接近,我的呼吸开始紊乱,不得不借助深呼吸维持状态。
细碎的沙沙声,好像动物在沙地行走,间或有断断续续的空气啸音出现。我不清楚那是什么?望向查尔斯。他正专心倾听着,神色变换不定,估计他也不明白。
通讯中传来上尉的大吼,“制导式破片弹!注意隐蔽……”
橘红色的爆炸在两道防线之间升起。无数弹片向外飞射。我只来得及把头低下,冲击波便掀起数米高的泥墙,把我掩埋。
来不及带上呼吸器,我差点被泥沙呛死。
好不容易挣扎着清理出可以呼吸的空间,却怎么都摸不到呼吸器,焦急的挥手中,破坏了珍贵的呼吸区,我再次被尘土呛得几乎失去意识。这次索性不找呼吸器,用双手剥开覆盖的泥土,成功把头探了出来。
空气中充斥着带着苦涩味道的焦糊气味,目镜破碎了,眼前黑乎乎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糊住。急切的擦拭,除了把双眼弄得生痛,一点用也没有。
我焦躁的想要大喊,可是喉咙干涩的发不出声。
好一会儿后,用随身水壶清洗眼睛,视力才得以恢复。
隆隆声就在耳边,我赶紧缩起身体。敌人庞大的坦克在不到三百米的地方驶过。
不小心踏翻了松软的土堆,滚落的泥土引来坦克炮塔的极速旋转。黑洞洞的主炮瞄准了泥块落地的位置,辅助武器的瞄准激光在土坑边来回扫描。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一定是这满身的灰土救了我。不然凭借坦克的感应雷达,是不会错过任何活着的单兵目标的。
我告诫自己要冷静,在深呼吸两次后,发胀的脑袋才恢复思考能力。
我这才有机会观察四周。
导弹发射器扭曲着,一半埋在泥土里。
离我隐蔽的地方,十米左右,残破的半具尸骸跌落在那里。上半身不见了,露出白色的脊椎骨挂着肉条在混浊的空气中摇曳。
阵阵的反胃,我忍不住干呕,却没有吐出多少东西。虽然内心极力的否认,但是理智告诉我,那就是查尔斯。这个粗豪有趣的汉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他没来得及向可恶的敌人发射哪怕一枚导弹。
我极力不去想,刚才还活蹦乱跳,小伙子小伙子叫着我的战友,就这么没了。连一遗言都没有。
恐惧攥住了我的心,让我无法动弹。敌人的坦克,以及两辆步兵战车从拐角处通过。其中一辆步战车停下,陆续有全副武装的士兵下车集结。
我自嘲的笑了笑,该死的,上战场足有一个月,战友死的差不多了,我才第一次看见真正敌人的模样,真是窝囊透了。亏得在参军前,我还幻想自己纵横战场,所向披靡呢。
爆炸和火球刺得眼睛生痛,一枚榴弹落在人群里。两名敌兵飞了起来,整齐列队的敌人步兵慌忙散开,各自找寻掩体回击。步战车上的极速炮甩出火鞭,抽打的两百米外的坑道拐角火星四溅。
枪声响起,一名没有及时找到掩体的步兵倒下,头盔爆裂开来。红白物质喷了一地。
坦克被吸引过来,细长的主炮猛然回缩,利闪过后,拐角处腾起火光和浓烟,碎石四处飞溅。更加细小的步枪火线织成火网,同坦克炮一起把拐角区域笼罩在烟火中。
“啪”,清脆的枪声中蕴含着冷静。又一名步兵倒下了。他中枪的部位是头部。敌人开始慌张起来。步兵们尽可能把身体缩在掩体下,很多人仅把手探出掩体盲射。坦克和步战车缓缓靠前,持续用高速的火力压制拐角处的狙击。
两具装备了火焰喷射器的机械步兵冲了上去。
压制的火力更加凶猛起来。
冷静的枪声再次响起,一具机械步兵,连同他的喷射气瓶一起化作火球。
可是还有一具机械喷火兵没有处理好。
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为依旧坚守拐角的战友提供掩护,帮他撤退下去。
可是我的身体不听使唤,手臂僵直的连握枪都做不到。
前一次阻击战时看到的火龙再现。它转过坑道转角,把烈焰燃烧到阴暗处。现实和通讯回路中同时响起嘶吼,那是被烈焰炙烤的战友在挣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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