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九幽安平七十五年冬,大雪一连下了三天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此年初冬,夏吴太子即墨玉书暴毙于凤阳城的皇宫中,死因不明,于二日之后夏吴国三皇子被册封为夏吴新太子,移驾东宫,赐军权一半,与此同时夏吴大赦天下三日,新太子册封与天同庆。
说什么大赦天下,阳光终究不能穿透厚墙照亮每一个角落,大赦并非临幸每一个人。

离凤阳城不算太远的天都城也同样被大雪覆盖千里。百姓们将自己紧紧的埋在厚重的衣服中,恨不得脑袋都缩到衣领中。可是无论刮风下雨无论春夏秋冬,天都城奴市都不会停息运作。买卖奴隶,这在任何国家都算不上什么。从进入天都城的城门开始便可以看到散乱分布的跪在雪地中的奴隶,他们穿着一件单衣,冻得手脚通红嘴唇发紫。奴隶主站在他们身旁手持大鞭,又是叫卖又是逼奴隶去推销自己。

残酷是无时无刻都存在的,怜悯却是一时的触景生情,可怜没有最只有更,同情与善良大多数建立在与自己有意义的基础之上。利益是朝代分合的原因,百姓行与不行的引力。

在这么一群奴隶之中最显眼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睁着一双没有焦距的双眼用手挪动双脚乞求路人买下自己,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不甘中隐藏着绝望。如果他不求你也许你会可怜他,可他若求上了你,你要一个瞎子残废也没有用,还要怕白花银子,不买下他会显得你没有良心,于是你就恨他为什么求你。

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所以当他每抓住一个人的裤脚乞求时总会被一脚狠狠地踢开,接着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怒骂:“妈|的!你一个瘸腿的瞎子老子要你有屁用!滚开!”

少年已经摔得头破血流,身边还有不曾停下鞭打的奴隶主。世界就是这样残忍,有人见死不救,有人为了活着不停乞求。

房昊明的世界已经一片黑暗了,寒冷与抽打已经让他麻木了,一次次被路人踢开没有人会要他,他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不是在这风雪中冷死就是被打死。

有靠近的脚步声,是一个很沉稳的声音。朝着靠近的人房昊明再一次伸出了颤颤巍巍的手,怕惹来主人更多的怒气他不敢用力,只是轻轻的拽着裤腿,忐忑的乞求;“您能买……下我吗……”

说完之后房昊明闭上了无神的双目等着这人施暴。然而没有想象之中的疼痛,而有一股压迫感袭来。

秦尘只感到脚上一紧,有一个很微弱的声音穿进他的耳中,但是他并没有听清说什么,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孱弱的少年。在这寒冬腊月的大雪天中浑身上下都是血迹,唯一的单衣也被雪水浸湿了,嘴唇乌青双手乌紫。秦尘心中一顿就顺势蹲了下来,抬手按住正恐惧的后退地少年的肩膀,问道:“你叫什么?”

这是一个很干净而纯粹的声音,原本不抱希望的房昊明有了一丝期待,但是恐惧还是占据在他的心头,激动与恐惧相碰之下他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叫……房昊……明……”

“呦大爷!这可是个好奴才啊!您可别看他是个瞎子还是个残废,可这张脸长的不错啊!还是当今房丞相的儿子呢!他的眼睛和脚不在了但是手口都在,身后那出也可以用。大爷啊,怎么样?不错吧,你保管放心……”见到生意的奴隶主大肆推销完全忽略了房昊明那张死灰般的脸,房昊明的尊严与人格都被践踏了一地,奴隶主依旧说着,“放心吧爷,我保证他还是个干净的人儿……”

“多少?”秦尘皱起了眉头,想不到俗世之人竟然如此贱卖人口,要不是为了寻找这九幽异星他也不会遇到这等事。

“哟哟,爷果然心善,不贵,二十两银子罢了。”奴隶主这一下乐的脸都成了菊花,可把秦尘恶心的,随手掏出一百两扔了过去,“不用找了,滚。”

秦尘还不知道这是他活了上万年第一次骂人。

当异星出现秦尘便知命中有一劫,可是九幽有异星浩极也有,极月也有,秦尘真的不明白,为何会出现如此多的异星,于是便前来看个究竟。只是秦尘不懂,他怎么会有劫难?又是什么劫难?虽然劫不至生死却也让他好奇。

付了钱之后秦尘解下身上的雪白狐毛大氅裹住房昊明,熟练的将少年横抱了起来。房昊明没有料到这人会抱自己,他还以为这人会让他爬到家呢。面对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房昊明吓得抱住了此人的脖子。身体陷入了一股温暖之中,世上还有这样温和的人,房昊明不知不觉中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好奇。

这样一个人他应该是长什么样子呢?

天色已经大亮了,我是在安富公公的请安声中惊醒的,安富公公那尖锐的声音实在是让人不好受。睁开眼睛就看到寝殿中央伏跪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安富。

七皇子靠在榻上慵懒的半闭着眼睛,蚊帐还是原封不动的垂着,看来他醒了也没多久,只听他道:“父皇的四十大寿快到了,我让你准备的寿礼妥当了?太子那边准备的如何了?另外听闻夏吴太子也随使臣来了东齐,再去备份礼送给夏吴太子吧。”

“七殿下放心,奴才都准备妥当了。只是殿下,这夏吴太子生性奸诈,奴才看不是轻易可以结交之人,况且有太子在,这招呼外界使臣也不是殿下可为的事,若是殿下这样做了恐生闲话。”

“闲话?”七皇子嗤笑一声,“有什么闲话?本殿下有说过以我的名义结交夏吴太子吗?本殿下要做什么你就不用管了,只管备好礼物去。”

“是,七殿下。”安富一直伏跪在地上,脸也对着地,“七殿下,恕奴才多事,白帝朝太子也随使臣来了。陛下这次寿宴各国都派来了太子,就连婴绍也来的也是执政公主。”

七皇子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低头朝我看来,四目相对之时他才道:“父皇的打算岂是你我可以揣摩的?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寝殿立刻陷入了一片寂静,我和七皇子对望,气氛非常凝结。对视好一会儿还是我先败下阵,转过头不去看他。

“醒了,三日之后父皇寿宴你就待在寝殿不可乱跑,知道了吗?”他说。

点了点头,我并没有说什么。东齐皇帝大寿,在这样七国并立的时代来的使臣定是身份可贵,容不得出一点差错。我区区一个读伴当然上不得台面,能滚多远自然就是滚多远。

“白帝朝的太子也来了。”

虽然知道这与我没有多大关系却还是忍不住愣了愣,毕竟白帝朝是我出生的地方,白皇帝是我父亲,白帝朝的太子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我假装起榻穿衣,一面回答:“是吗?白帝朝的太子叫什么?人怎么样啊?”

“他叫白璟玦,是个颇有作为的皇子。传言白帝朝太子出生之时西落的太阳西升了起来,是白帝朝国师公子少指定的下一任白帝朝君主。”

“西阳重生,浴火之龙,天降君主,福泽万民。说的就是白帝朝太子白璟玦。”

这就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啊。我在心中调侃了一下,要知道我出生之时可是白花凋零,天地雷雨大作,水淹白锦城,所以我一出生母亲就被赐死,这就是命运的差距。

“白璟玦是死去的皇后的遗子吧。”因为我听鬼皇后提起过,白璟玦的出生让她得到宠爱的同时也得到了最多的嫉妒和陷害,而我母亲忘姬便是罪魁祸首。最让我好奇的是我可以遇到鬼皇后为什么从来没有看到母亲的魂魄。

“不错。”七皇子点点头。

绑好腰带终于完成了穿着衣服的最后一步,我踱步榻前看着面前的男人严肃的问:“你相信我吗?”

“相信。”他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与我的认真是截然不同的随意,让我一瞬间就放弃了要和他说点什么的打算。

于是我就敷衍开了:“你起来吧。我去书房了。”

“哎等等,”他拉住我,“用过早膳再去,我已经叫安富吩咐膳房准备了。”

“哦。”我顺势坐到榻上。

他也不在耽搁,揭开被子就下榻穿衣,我就坐在榻边看着,目光却转到了那盆披星草上。

这盆披星草是太子送给七皇子的,摆在祁亚殿虽然有些突兀可也不好扔掉,怕落人话柄。东齐太子我倒是没有见过,但是也知道世界上无白吃的饭,好好的太子为什么会送七皇子盆栽呢?这样想着对东齐太子就越不喜欢了,对这盆披星草也越是忌惮。

祁亚殿的摆设主位财神什么的都很到位,只有这一盆披星草很突兀,即使不是什么忌讳可也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就在我走神之时安富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七殿下,娘娘来了!”

娘娘?除了七皇子母亲谁还能让安富叫娘娘呢?

还不等七皇子说什么就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走了进来,伴随而至的还有一股刺鼻的胭脂香。见到这样的女人第一个反应自然是行礼,可事实不等我做出行动就听到“啪”的一声,接着是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哪里招惹了这个女人。她精致的脸上满是不屑,嫌弃的看着我道:“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贱奴也敢坐在主子的榻边,小小年纪就敢打主子的主意,真是下|贱!见到本宫也不及时行礼,仗着主子的宠爱为所欲为,焾儿怎么会留你这样的人在身边。安富,把他拉下去杖毙!”

“这……娘娘……”安富看看七皇子又看看皇贵妃青凌素。

“母妃息怒,”七皇子迎上前将我护到身后,“小忘年纪小不懂事,这是我允许了的。忘母妃莫要苛责他,孩儿还需向寒先生交代呢。”

七皇子说话总是恭维中带着威胁,想不到他对他母亲说话也是如此。同时皇贵妃确实吃了这一套,却还是不爽的瞪着我道:“寒先生?他不将他的东西送到太子那里去弄到你这里来安的什么心?太子党的人送到皇子手中凭什么我们就要礼仪相待?奴才就是奴才,太子师又怎么样,还不是东齐国的狗。”

“母妃慎言。”

“哼!”皇贵妃冷哼一声,“本宫说说又怎么样了?焾儿你也是不争气,这些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人理他干什么?好好得到皇上的赏识才是你该做的。”

“焾知道,谨记母妃教诲。”

皇贵妃满是妇人之见,七皇子也依着她。一唱一和的,如此母子我也是醉了,难怪七皇子至此。

“好了,不说其他的了,说点正事吧。”皇贵妃烦躁的挥了挥手,“三日之后就是皇上的四十大寿了,到时候各国使节贵族将至这烽都皇宫,焾儿你可要把握机会好好结交一番。这东齐除了太子东方卿钰就数你和大皇子五皇子最可能登上大位了,东方卿钰虽是太子却是众矢之的,和大皇子五皇子相比,皇儿,你可是更有优势。”

“是,母妃。”

“够了!”她突然就怒了,“每次本宫说什么都是应承本宫,本宫还会害你不成?好之为之,本宫不想看到你!”

一言不合就走人,这就是后宫的女人啊,脾气养得真是大,我蛮同情东方焾的。这样的女人估计最后不会有什么好结局,都已经被东齐帝宠到这样跋扈飞扬的地步了。不知道我的母亲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人。

皇贵妃离开了,就像一阵风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七皇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我也没有说话。这就是母子,这样的见面简直如同君臣。

他坐回榻边,我走了过去与他并肩而坐。不等我说开口就感觉到脸上一股温意,他愧疚的摸索起我红肿的脸颊道:“对不起,我母妃就是这样的人。”

“没事。”我偏了偏脑袋错开他的手,说完全不在意也是不可能的,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怎么心里也是有芥蒂的。但是还是很感激七皇子会护着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师父是东齐帝的一颗棋子,随时可以抛弃,从来到祁亚殿开始我也变成了七皇子的棋子,随时可以抛弃。何时我卷入了阴谋与诡计之中,再无曾经的随意自由。

“想什么呢?”

七皇子拉回我飞远的思绪,我尴尬的笑了笑,问:“你相信来世吗?怎么才能找到一个可能不知道名字不知道年龄不知道一切的人?”

“不知道一切的人?甚至年龄和名字?你拿什么寻找?有这样的人吗?”他蹙起眉,“我不相信来世不相信轮回。就这样说,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死了,下辈子你忘记一切,你还是你吗?”

“啊。”是啊,下辈子的我还是我吗?凭什么说下辈子呢?“那你说为何人们总是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呢?不觉得累吗?”

“活着不累吗?每个人都会做错事,后悔是为了让人变的更加完善,下次不让自己后悔。”

下次不让自己后悔……那么还有下次吗?“嗯,这样啊……可惜……”

“可惜什么?”

“没什么……”可惜有些事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没有下一次了,难道不是吗?“我饿了。”

“早膳应该好了,我叫安富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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