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提醒牧伯夷,有些事已经没有什么回头路可讲了,杀手门的杀手没有姓氏,这个战乱的时局也没给他们姓氏。
“他他什么意思?”牧伯夷看着丽影朝他递过来的镶金匕首,他内心已然有了几分的猜想。
“鲁王希望“杀手门”为鲁国效力,集天下杀手之力,为其宏远铺路。可杀手门只为帝王卖命,鲁王虽有大志,但终不是帝王之相。”丽影将“蛟齿”交到牧伯夷的手上,她仰起头看见牧伯夷微微有些失神。
轻羽和鸠站在旁边,他们二人都是没有开口,看着那把匕首心中有些复杂。
牧伯夷将“蛟齿”紧紧的握在手中,脑海中不由闪过他第一次见“杀手门”门主的场景:
“你几岁了?”
“五岁”
“叫什么?”
“别人都叫我长生。”
“不错的名字,在乱世中长生,你愿意跟着我吗?”
“有饭吃吗?”
“有,跟着我,你将来可以与诸侯同食。”
“那我愿意,我饿,我不想再吃冰冷的尸体。”
“那就跟着我吧,你以后叫锈齿。”
“什么意思?”
“称呼而已,跟着我兴许就不能长生了,你真的愿意。”
“愿意,尸体的味道不好,带我走吧!”
“老家伙,明明知道去了就可能回不来了,你还是要去,“流离”到底是你的什么人?”牧伯夷眸子中闪过一抹涟漪,他快速的将手中的匕首收了起来,凝视眼前的几人,苦涩的笑了笑,开口,“三日后,我们行动!”
临崖牢房
潺潺的水声从黑暗中响起,一条由地下水汇聚而成的小溪流沿着岩洞深处而去。
在岩洞的洞口有着高高的不少哨楼,套着火铜的重铠武士站在哨楼之上,目光如鹰隼的般在草原之上锐利的扫过。
在岩洞两侧有着汉成武帝时期建成的栈道,狭窄的仅仅只允许一人而过。
在溪流的尽头处,岩洞给人的感觉顿时就是宽广起来,每隔五十米左右就是一灰暗的火把。
幽暗的走廊之处,有着许多腰佩重剑,套着厚重盔甲的武士往来的巡视。
而在走廊的两侧,全然都是牢房,牢房之中有着冰冷腐烂的尸体,也有活着,眼神茫然的囚犯。
在这样的环境中活着,时间久了没多少人还认为自己还活着,这是真正的黑暗,犯人的食物除了被抓着的老鼠和少许稀薄的粥,就是死去的尸体。
在右侧的牢房中,流离目光空洞的朝前望着,在这般灰暗的环境下,他一次次记起那将要被她遗忘的过去。
他是周国张莼之子,他的体内流淌着周国王室的血液,他的母亲--宫洛是周国的第一美人。
“杀”
“杀死他们,杀死所有的人”
低低的声音从流离嘴中传出,他一遍又一遍的念着。
在他的身边的雪雁望着眼前的人,内心像是要泣血了般,这些日子她终于是知道了流离的生世。
当年张莼领大军逼临周国国都,她的父亲项珂领万军大胜于张莼。
可在那一战之后,周国已是伤痕累累,其余五国趁势撕破周国脆弱的边界线,于周国“祁洺”草原处大战,她的父亲也是死在那场被后人称为“祁洺战役”之中。
那日,周国的王宫也是慌乱了起来,“祁鸣战役”的失败已经决定了五国的联军已然没有顾及,他们会长驱而入,这个七国之中最为强大的周国已经衰败的成为了猎物。
雪雁记得她那时站在周国都城的街道上,她可以看到王宫之中冲天而起的火焰。
在她的身边是流窜的百姓,一个一袭黑袍的男人朝她走来,在他的腋窝之下夹着一个男孩,也是在那一天她和流离就此进入“杀手门”,以杀手的名义起誓,“原做黑暗中闪烁而过的陨石。”
雪雁在厌恶杀戮之中,她听到从覆灭的周国中传来的消息,她的父亲战死,她的母亲因被闯入的五国士兵凌辱,投井自杀。
她在听到消息的那天,她学会了杀人,学会了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目视光亮处的猎物。
“流离”
雪雁将满是污渍的手搭上流离的肩上,一手将流离揽过,搂着她,目光露出少有的温和,“流离,我会保护你,一直保护你,有我在没人可以伤害你”
流离似乎没有听见了一般,目光望着走廊上往来走动的武士,他的眸子愈来愈红,双手习惯的紧紧一握,才蓦然发现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赖以杀人的工具早已折断。
“啊哈依哎”
“啊哈依哎哟”
没有歌词,空旷的苍穹边忽然传来了高亢深沉的牧歌。
在那辽阔无垠的草原上,有着一个与牛羊为伴的孤独牧者,他挥动着手中的黑色长鞭,悲怆嘹亮的大声唱着
连亘起像条蜿蜒长蛇的哨楼上,套着火铜的铠甲武士微微眯了眯眼看了看那牧者。
那是个体型壮硕的牧者,武士听到那高亢的牧歌,他们的嘴角拉开一抹舒服的笑,那歌声融在无垠的草原之中会给他们一种不知名的震撼。
牧者边唱着,边随意的朝着哨楼看去,将在“临崖”边上的部署全然记下,而后再次扯开喉咙一声接着一声唱着。
当他赶着牛羊走远,消失在哨楼上武士的眼皮底下,他的歌声骤然停止了下来,目光冰冷的看着前方。
在他的前方是个消瘦的男子,他小跑到牧者的身边,单膝的跪拜下,“大人,你的同伴锈齿他们已经回合了”
说到这里,那消瘦男子的话语停了停,抬起头瞅了牧者一眼。
“说”牧者目视前方,他听到消瘦男子的话,缓缓开口。
“柯衾尔将军让我问你,你是否还是草原的男儿?”消瘦的男子凝视着眼前的牧者,等待着他的回答。
“回去告诉他,我仅仅记着他是我的阿哈,谢谢他这三个月来为我做的。”沉默半许,牧者缓缓说道。
“柯达汗大人,你是我们柯衾尔将军的弟弟,现在你的阿哈,他需要你。”听到牧者的话,跪拜的消瘦男子话语忽然急促了起来。
牧者抬起手,打断消瘦男子的话,“回去告诉他吧,我是撷,哪怕现在我仍然是将军的弟弟,可我依然拿不起我们草原上的马刀,就跟当年我和他的父亲一样。”
听到这话,跪拜的消瘦男子不再说话,他起身,又是跑向远处而去。
在他的背后又是响起了牧歌,“啊哈依哎”
歌声高亢,嘹亮,远方大片的青草在微风的吹拂之下,轻微的舞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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