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的樱花已是开了半许,散落在温煦的风中飘游着,像是个再也回不了家的浪者。
拓跋倩是第一次看见樱花,早在越国之时,她就是听闻了徐州的樱花,望着眼前开的不算多的樱花,她一脸的陶醉,念着从书中学来的词句,“樱花落尽阶前月,象床愁倚熏笼。”
诗句念下,她又是觉得诗中所指与现在她的处境格格不入,又是抿嘴无奈的笑了笑。
她平时最不喜诗词,只是在爹娘面前拿着书摇头晃脑做个样子,平时在私底下专研拓跋预宿不让她涉及的星宿知识。
拓跋倩不懂拓跋预宿为什么这般反对自己专研星宿,明明他自己就是个伟大的星宿师,还这样反对自己,她只是依稀的记着拓跋预宿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倩儿,不要再迷恋星宿了,命运是看不透的,世间万万人的意愿决策着所谓的天意。人愿会变,星宿时明时暗,我读不懂这天下,惟愿懂自己”
拓跋倩对拓跋预宿当初玄乎的话不懂,她只是单纯的认为在星宿之中,她可以看到远方,那让人好奇的远方。
“想不到,我们的五妹也懂诗词”
李子骞听到拓跋倩念出的词文,他低笑了声,在马背之上又是陷入了片刻沉思,脑海中闪过一粗犷男子的模样,“吾是台本布仁,这草原上的热血男儿”
“墨尺”
李子骞在心中低念了声,瞳孔之中又是塞满了哀伤。
拓跋倩听出李子骞言语中的玩笑,眨巴着眼睛扭头去看李子骞,刚似要出口反击一二,就是看见李子骞忧伤的眸子。她又是将到了喉间的话咽了下去,脸色变幻转而问去,“二哥怎么了?”
其余在马背上三人闻言皆是朝着李子骞看去,项一鸣和李子骞相处的时间较久,他只是看了眼李子骞就是将目光收回。
这般的李子骞,他没少见,平时豪爽的李子骞心中亦是有事的。在战乱之中,谁没心事,恐怕只有将秘密带走的死人吧。
李子骞伸出手朝着四人摆了摆,没有再说下去,拉动缰绳,沿着长长的街道而去。
几人默然无语,紧随而上。街道两侧是树枝相互交错的樱花树,花瓣纷纷扬扬飘游在空气里。
几人沿着道路行走半个时辰左右,在一座宏大的府邸前,有着一行人穿着华丽的站在府邸前,看那行人的模样显然已是等了些时间了。
“到了,这儿就是徐州商盟的据点了”李子骞拉住缰绳从马背上翻身下来。
项一鸣四人听闻之后,朝着府邸那行人看去。那群人中为首之人是个中年男子,如墨般的发丝被弄成精美的发髻,面带浅谈的笑,眼眸如星,在其腰间佩着浅蓝色的玉,单手背着朝着他们看来,生得似块极美的脂玉。
在男子两侧各站着一人,一人头生两枚青色的犄角,在青色的犄角之上有着暗红的字体,脸长的似副蛮横样,将双板斧扛在肩头,桀骜的目视项一鸣几人。
而另一人则是身穿雪白华贵衣裳,在衣裳之上有着繁琐的蓝色云纹图案。他一眼丹凤眼,剑眉斜插而上,眸子如项一鸣般的眸子湛蓝,给人一种儒雅而威严的样子。
项一鸣几人在李子骞的带领下,在离那行人十来米处都是下了马,牵着马径直朝着府邸而去。
“子骞兄一路上舟车劳顿,我早已安排好了盛宴”为首的男子遥遥朝着李子骞开口,主动迎了上去,言语轻缓爽朗。
“有劳醇和兄了”面对着缓缓朝着自己走来的醇和,李子骞缓缓一拜。
二人的言语之中丝毫没有透漏出二人的关系,李子骞在前些时日也只是对项一鸣几人说与自己有过生死相交之人--醇和,愿意帮助他们,徐州商盟笃信虞泽是个奇货可居之人。
目今,玄国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虞泽在清郡振臂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蝼蚁尚能溃千里之堤,吾等岂可甘做鱼肉!”,率千余人在玄国之内呈燎原之势。
虽虞泽在上城败于罗轩之手,可虞泽在玄国境内的号召,众人在心中还是清楚的,况且玄国羽族之人被视之低贱,虞泽这个不纯血的羽人在他们心中堪为信仰。
在乱世之中,没有人愿意一直被人压着,血液终究是会伴着跳动的心沸腾起来。
“彭楚”
醇和后面那位穿白色衣服的男子朝着李子骞几人望去,目露微笑,说出自己的名字。
“德德玛”
在彭楚说出自己名字时,那名头生犄角的男子,抬起粗大的左手在胸膛处重重一拍,“吾乃德德玛,山鬼一族”
两人在介绍之后,项一鸣几人依次朝着二人一揖。而后分别说出自己的名字。
在虞泽说出自己名字时,醇和后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闪,在虞泽身上打量起来。虞泽处变不惊,手持朴刀,脸色有着未舒展开的笑意。
“子骞兄的各位兄弟真乃俊秀之人也!”醇和笑开,转而拉起李子骞的手朝着府内而去。
“大丈夫当志在四方,岂可沉溺于闺账之中,不思进取!”一面目清秀,却是脸色有些蜡黄的妇人将一衣衫朴素的男子推出房间。
男子步子一个踉跄,房门“嘭”的声被妇人死死关上,他衣服被拉扯的有些凌乱起来,露出衣服内几个偌大的补丁。他理了理衣物后,在外站着,目光踌躇,抬起手几欲重重扣下,又是缩回,在房外连连嗟叹,“燕雀尚知远飞,吾七尺男儿却由妇人提醒,愧矣!”
男子话断,目光羞愧难当,甩起袖袍长叹一声,转身朝着院子外而去。
房子内的妇人贴着耳于木门之上,听的房外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脸露出微笑,转身大步朝着柜子处摸出早已为男子收拾好的包裹,打开门朝着男子追去。
待得二人近了,女子又是从男子的背后双手揽住男子的腰身,将脸贴在男子的背上。
男子止步,目光踌躇,无奈一笑,“夫人速速放手,若是迟了,我又恐不愿离去了。”
妇人听的这话,脸上一恼,松开手重重将包裹甩到男子的手上,转身欲要离去。
背后却是响起了男子重重的话语,“得夫人范氏,乃吾乐雎之幸,妻之嘱咐,吾定当铭记于心,不敢负夫人之望。”
妇人回头,见男子匍匐于地上,行跪拜之礼。她的心一乱,心中欲想将男子扶起,想了想又是咬了咬牙,站在原地转身,重重将门锁上。
男人起身,叹了声,拿起包裹出院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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