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律辰还没听完,点头就应了声“好”,沈婉秋被这声“好”惊得一愣,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就答应了?
想着想着,沈婉秋就喜上眉梢,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容易,她很是欣慰地拍了拍简律辰的肩头。

“不愧是我儿子,就是有魄力,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过几天就是清明节,回老家祭祖的时候呢,就把纪潇黎带上,好歹也是我们家未来儿媳妇,你给纪潇黎陪个不是,一切就都过去了。”

一幅美好的画面展现在眼前,沈婉秋就快要开心地唱“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都随风”了——

“祭祖为什么要带上纪潇黎?”简律辰很准确地抓住了重点,蹙眉,声音沉冷。“这件事平息了就罢了,我说过我……不爱纪潇黎。”

沈婉秋阴沉了脸,看着简律辰,一幅“我以为我们刚刚都说好了”的模样,声音继续强硬道,“当然要带,她是你未来媳妇……”

还没等到简律辰多说什么,沈婉秋兀自过勾勒出过于美丽的画面,不由分说接着道:

“我知道你联系纪潇黎有点尴尬,没事,我来当这个老好人。再怎么说,纪家的情分在那儿。到时候你只需要拿着捧花和戒指在那儿出现,什么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啦!”

“妈。”

简律辰忽然觉得喉头干涩,拿起茶杯将所有的水一饮而尽。看着母亲这么开心又坚决的的模样,知道自己再多说,也只会引来一阵无休止的争吵。

简母心中的理由根深蒂固,宠也重了纪潇黎这么多年,简律辰不知道如果他把当年的事一层层揭开,简母又能不能再次撕开伤口接受。

所以,他只能站起身来,默默离开。

“简律辰!”

沈婉秋暴走的声音在身后炸开,就像是一只被抢走鸡仔的母鸡的怒号一样,简律辰也定在了原地。

突然,沈婉秋的声音变得无奈且悲戚,她试着规劝他。

“律辰我们不能这样,这样对潇黎很不公平。你知道吗?你真的想让妈妈一辈子都良心不安?”

简律辰的手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才勉勉强强地轻声说出了沈婉秋想听到的那个词。

“好,我去。”

沈婉秋心情很好,感觉这段时间积压在心底的所有事情彻底消失,随即脸上又浮现出大大的笑意来。上前拉住简律辰:“好,好,你先坐下,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今天老妈亲自给你下厨!”

心情愉悦的她唱着小曲儿哼哼唧唧地拐进了厨房,进去之前还伸出了一个脑袋,笑若雏菊。

听到这句话的简律辰不知道为何右眼皮跳了跳。

母亲已经好多年不碰厨房,如今做的东西,还能入口么?

只是不多久,他就知道了自己眼皮为何会跳。

砰……乒……哐……

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零碎如同扯沙包袋子一般的刺耳,从厨房里面传来。

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简律辰实在听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再隔音的墙也会造成一种世界大战的错觉。

他长腿几步走到厨房门口,然后发现眼前的确实很有电影的画面感。

——的确是世界大战级别的,只不过参与的都是……包菜。

沈婉秋伸手把头发上的一条包菜丝摘下来,扔进了菜篓里,正在一手拿出新的包菜放于案上,一手捏直呈现刀状,直直清喝一声,手起手刀落地……

手劈包菜。

“妈,你在干嘛?”简律辰看着这混乱不堪的画面,良久终于愣然出声。

“哦,儿子啊,你退远点。”沈婉秋说着,继续上下其手,火力全开。

简律辰根本无法靠近这混乱的环境一步,他独自站在门外,面部的抽搐却是挡也挡不住:“为什么好好地刀不用,要用……这样的方法?”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沈婉秋立马来了劲。

双手拍了拍残渣,兴致勃勃地畅想着几天以后的事情:“跆拳道班马上就要考段数了,我当然要抓住一切机会练习,什么黄带黑带地跳,以后成为一个绝世高手!”

盯着沈婉秋那明显没什么力道的手刀,简律辰就无声地笑了。

他就笑笑,不说话。

但这么一笑,就扯动了脸上的伤口,他不禁倒抽一口气,伸手抚上那道绝对谈不上浅显的伤口,忍不住地心中咒骂。

“哪里的柜子有这么利啊。”沈婉秋瞥他一眼,有意无意边劈包菜边开口:“也不知道哪家的木匠缺心眼,棱角都不打磨啊?……”

“……”简律辰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沈婉秋虽然泼辣,心思可是剔透得很,简律辰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她要真相信这伤是他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磕的,还不如相信简律辰真的被狗咬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脸上这伤,到底是怎么弄的?”沈婉秋把包菜收拾好,又拿出保鲜膜里的花菜放到案上。

“被狗咬的。”沉默了三秒,简律辰笃定地说。

……

沈婉秋无语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直到简律辰以喝水为借口走开了,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是的,看来母子间,真的是有心电感应的。

另一边,鱼小满依旧处在煎熬之中。

以前,从没没觉得一个公司没了老总会怎么样,直到今天,鱼小满才深刻认识到头儿的重要性。

就像之前秦寿不在,自己就累得跟狗一样;而今天简律辰不在,自己的心乱的跟狗一样。

海瑟薇视频里,无不鄙夷地回复她:“一个公司没了老板,本来就不会怎样。只要老板不是简律辰,十天八天不在,你鱼小满又在乎么?……然后顺便提醒你一下,你画了一上午的设计图,好像A区和B区的比例尺用错了。”

鱼小满闻言望去,发现海瑟薇这穿越地球的目光依旧毒辣,她一整个上午的配算比例,确实,多了一个零。

工作也第一次除了纰漏,鱼小满心神更加恍惚。

是以,就连中午最爱吃的韩国料理都没沾一点,可鱼小满仍旧以一种饱着肚子的状态坚持踱步回了公司,也不知道这十几分钟的散步能不能帮她的脑袋散散热。

回到公司门口,看着大大的“GS”,又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叹完气才发现,怎么自己跟个怨妇一样,不就一天没见到简律辰吗?更何况,昨天晚上还见了呢,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呢。

鱼小满咬了咬下唇,伸手去推旋转门。

“小满!”

年峰守了大半天,终于守得佳人,忙不迭地开门就疾步走了过去。

没错,上次高尔夫球场的球场阔少,年峰。

只可惜,鱼小满上次精神恍惚,没能记得住他这其貌不扬的脸;今天,又是精神恍惚,没能想起他这张其貌不扬的脸。

鱼小满拨了拨头发,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打量了他老半天,最后还是带上了一丝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您是……”

“我是年峰啊,你不记得我了吗?”年峰很受挫,自己就算再怎么不出众,也不至于过目即忘的地步吧?

当然不至于,鱼小满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的资料熟记于心,只是单纯的不想记得而已。眼下一提到这个名字,脑袋中资料卡又是刷刷冒出。

不过还是佯装恍然大悟:“哦!是年少啊,你好你好。”

笑容礼貌而又热络:“看年少这帅气的打扮飘逸的造型新鲜的玫瑰,应该是来我们公司追美女的吧?我们公司美女集中在二十层和八十层,二十层电梯进门往右拐,八十层进门往左拐,好走不谢。”

鱼小满利落的话语结束,年峰一时之间又接不上下句。

……但他记得,这已经是第二次她不按常理出牌了。果然是特别的女孩子。

年峰心里又一热。

“小满,我来这边是……是等你的。”略带结巴地说着,年峰都不知道阅人无数的自己怎么会有结巴这一天。

鱼小满眼皮一跳。

其实,当这辆限量版的劳斯莱斯出现在眼前,和年峰脸上变换的神色之时,鱼小满就大概猜到了年峰前来的用意,甚至……他接下来的每一个步骤。

开什么玩笑,她的身边可是常年驻扎着一个花蝴蝶狄庚霖的,这些花花公子惯用的招数总是八九不离十。

但是一个花蝴蝶围着她已经够了。简单可以理解为这个花蝴蝶兴趣偏差口味独特,喜欢绕着她这么一个落在大胸长腿名模堆里都会被淹没的白菜身边。

再来一个黏蜂,她就真成了S市招蜂引蝶第一候选人了!

……她鱼小满还得低调做人,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英年早逝不幸夭折。

鱼小满脸上依旧保持着美丽的职业微笑,不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僵硬感。

她看到车后门打开了,嗯,接下来就应该是从车后座上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捧花了。

年峰丝毫不知道鱼小满心里的种种腹诽,依旧笑得满面春风,自以为迷死人不偿命地将洒满花蜜的玫瑰花递向鱼小满。

“美丽的小满,请你收下我的小小心意。”

鱼小满瞥了一眼,果然是九十九朵,不过想了想,这也只能是最合理的数量了,九百九十九朵或者一千三百一十四朵的话,他都抱不住啊。

不过她后退了一步,捂着鼻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不好意思啊,我花粉过敏。”

年峰脸上酝酿好了的深情有些松动瓦解的迹象。

“玫瑰的话大多是给三十岁以上的成熟女人的,你好像送错了对象,年少。”

松动了一半。

“九十九朵玫瑰还有一个寓意是同性相恋无罪的意思,这个寓意您收好,不谢,年少。”

彻底崩溃……

鱼小满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最由衷的笑容,“如果不进公司,您还是慢走,不送。”

然后潇洒地转身就准备抬手推门,但是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旋转玻璃门上倒映出来的,那张熟悉的俊脸,此刻黑得和关公有的一拼了。

简律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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