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谌是忠诚的军人,他的世界观很简单,谁得罪了他谁就倒霉,但要用的是堂堂正正的手段。
像我找人强奸季沐完全是低劣的手段。

薄谌忽而道:“我不在意这个。”

我问他,“那你在意什么?”

“我在意做这件事的人是你,你可以用很多方法还击她,哪怕手段低劣了点但也不该是这种。”

我突然明白他的意思,收回自己的伞任由他淋着雨,问道:“在你心中的那个季玖是不是很纯洁善良?而我的做法打破了你这几十年的幻想。”

薄谌默然,我阴阳怪气的笑说:“薄谌,你虽然是军人,但你的双手也是沾满鲜血的,你压根没有想象中那么干净,所以又何必管我怎么做?”

薄谌突然骂我,“蠢货。”

他顿道:“这件事就此打住,我也给你兜下,但你我以后都不准再提,你也不准再犯。”

“那我也没有做你薄太太的必要。”想了想,我突然笑说:“我忘了,我两个月前在电梯里已经扬言要跟你和宋静霆断绝关系的,现在却又……啧啧,都怪我太心宽,什么都想要却什么都没有。”

倾盆大雨打落在薄谌的身上,要不是刚刚苏徵那些话,我才不会脑袋抽筋跑这儿受他讽刺。

薄谌直言的问:“你要季家?”

我摇摇头,“我属于季家。”

薄谌垂眼望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忽而放软嗓音道:“我送给阿玖这枚戒指的那年我就决心以后要娶她为妻,那时候虽然她还小,辈分也比我高,但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很坚定的守到现在。”

“既然坚定,又为何娶我为妻?”

薄谌娶我的时候压根不知道我是季玖。

闻言薄谌的眸子闪了闪,冷着嗓音道:“完成任务而已,也是因为你自己招惹上我的。”

完成任务而已……

他的话让我的内心毫无波澜。

“我爸给我说这枚戒指是他送给我的,不过我没信但也没在意,这戒指放我这儿多年也该物归原主。薄先生,我虽然是季玖,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我的祁鄞哥哥,在我喜欢上宋静霆的那年起就消失了,后来我喜欢的也只会是眼前的薄先生。”

我在和薄谌划清界限。

或者说我是故意在气他。

薄谌默了许久问:“你和宋静霆睡过吗?”

他心里在意这件事。

我坦诚,故意恶心他说:“我这下面不止你去过,在我十五岁那年宋静霆早就已经探索过。”

薄谌冷着脸呵斥,“闭嘴。”

雨水流过他的眼睛,流过他整张俊郎坚毅的脸庞,我撑着伞故意恶心他道:“我睡过的又岂止是宋静霆,你看陈源,再看看苏徵,再看看你。”

我真心有过关系的就陈源和薄谌。

“听你的,一刀两断。”他说。

薄谌的眼睛里似包裹着万千澎湃的愤怒,他瞪着我许久,似乎想从我这儿看到他想看到的情绪。

“从此,你不再是薄太太。”

终于是薄谌对我说了狠话。

听你的,以后我们一刀两断……

“嗯,薄先生说了算。”

薄谌转身离开,我松了一口气,无论他说什么狠话都无所谓,该用他的时候我还是会粘上的。

我上次在电梯里说的恩断义绝,也是以为自己快死了,既然要死了就没必要再和他们再纠缠。

但没想到我还活着。

健健康康的活着。

既然活着,就要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

除开宋静霆,薄谌就是我最大的利剑。

到需要他的时候我会放下颜面的。

面对薄谌,不要脸也是最为管用的。

阮冶说过,他喜欢示弱的女人。

不过宋静霆,我会保持最大的距离。

他藏着的那些秘密,让我感到恐惧。

因为我的一生,皆是因他而起。

而他,也是谎话连篇。

我撑着伞回到医院门口,阮冶跑过来说了一声谢谢,随后问我怎么把薄谌劝着离开的。

“气跑的。”我说。

刚刚的我只能气他。

阮冶一愣,带着季沐离开。

我回到楼上看见苏徵已经睡在了床上,我过去躺在他的身边闭上眼睛,苏徵却忽而睁开眼伸手把我搂在怀里,笑说:“我爸一直催我结婚。”

我问他,“哪家的千金?”

苏徵想了想不确定的说:“的确给我订了一门婚事,不过眼下有个事很让人糟心,我国外的二姑病危,她名下有个混血女儿要过继给我爸,而我爸说我一天瞎浪荡,打算扔到我的别墅让我管。”

我偏头问:“多大的孩子?”

苏徵头疼道:“十五,还不会中文。”

宋家收养我时我也是这个年龄。

青春期,敏感又脆弱。

而且很渴望温暖。

我笑说:“那你别亏待她,毕竟喊你一声小舅舅,你怎么的,也得给人家养的白白胖胖的。”

“我二姑从出生就一直在国外定居,我也没见过她两次,听说离了婚后就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外国人性成熟的早,那孩子的思想超前,更谈过几个男朋友,我估计回到国内也是一堆麻烦。”

我赞同说:“也是,思想观念会有差距。”

“到时候再看,实在不行我就扔给苏教授,反正他一个人住在S大也孤单,有人陪也挺好的。”

苏徵似乎真的很头痛,他叹息了几次说:“那孩子毛病挺多,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离家出走。”

我笑说:“你是小舅舅,你好好教教她。”

苏徵惆怅道:“睡吧,爷明天还要工作。”

我能和苏徵走这么近,很大的原因是他不会让我感到压抑,他不会说喜欢我的话让我为难。

而且按照他的性格他对我是真没感觉。

他帮我,只是因为我是他多年的朋友。

正因为这样,我才放任我和他的流言蜚语。

我才偶尔和他假装是情侣。

也好在,他也有自己的私生活。

……

清晨醒来的时候苏徵已经离开了房间,我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简单的化了个妆去看望薄桐。

薄桐还在睡觉,呼吸均匀。

医生说除开先天性的,他现在很健康。

除开耳聋和视线薄弱,他现在的身体和其他普通的婴儿没有什么差别,很健康的一个孩子。

甚至可以提前离开无菌室。

我想薄桐的小身子,很想抱抱他。

我笑了笑,对着无菌室的玻璃亲吻。

“桐桐,妈妈爱你。”

我离开医院,在车上给那人打了电话。

等他接通,我直言说:“我是宋念。”

我是宋念,我不是季玖。

那边颤抖着嗓音喊着,“阿玖。”

我笑问:“我要季家,爸敢给吗?”

他没有丝毫犹豫道:“敢,只盼你回家。”

季贤良约我见面,我说我晚上才有空。

他妥协说:“好,那阿玖晚上见。”

挂了电话后我心里依旧困惑,宋静霆说我被季家的人知道存在会有危险,而那个危险是什么?

季贤良有一儿一女,一个是季沐的父亲,一个是我,两个人都是季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所以危险是季沐他们?!

但感觉没有这么简单。

我在画室里雕刻人像,到一半的时候苏教授提议让我出个作品去瑞士参加一个国际比赛。

我在雕刻方面没有太优越的技巧,因为学习的时间还很短暂,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绘画。

我点点头答应问:“什么时候?”

“倒也不急,你先考虑用什么作品参赛。”顿了顿,苏教授突然颇有兴趣道:“加点创新。”

创新固然重要,但一时难以有灵感。

在S大待到晚上季贤良给我打了电话,我离开学校在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到了约定的地点。

季贤良快满八十岁,面上看着跟其他的老头子没太大的区别,但他的眼中很坚定,透着在商场上沉淀多年的睿智,一双眼睛沉静的打量着我。

我落落大方的坐在他的对面,他温和的询问我,“阿玖,你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吗?”

我摇头,“随便。”

“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吃糖醋鲤鱼。”

恰好,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鱼。

鱼刺又杂又多,我没有太大的耐心。

季贤良吩咐人上了一份糖醋鲤鱼,随后又上了很多高端的菜品,很多都是我没有见过的。

他的耐心很足,等我吃完了一顿晚餐,他才慈祥的开口道:“阿玖,你和我长的最像。”

我抬眼望着他一张皱纹横生的脸,看不出他哪里和我像,只得敷衍道:“你是我爸。”

我这声爸没带多少真心,他自己也能感受的到,嗓音略僵硬的问:“你这么多年过的怎么样?”

我摊开手无所谓的说:“算差吧,一直在寄宿学校长大,还被同学霸凌,而且现在也离婚了。”

很少人知道我是薄太太。

季沐更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在他的面前提起我,再说我听季沐的意思,他从不和他们联系。

我的口气太坦然,季贤良愣了愣说:“苦了你了,从现在起你就是季家唯一合法的继承人。”

他的话,我分不出真假。

我不信,但也不怀疑。

我笑问:“那我大哥呢?”

季贤良道:“他得到的足够多了。”

我眯着眼睛道:“你的决定很好。”

“阿玖,我在意的只有你。”

无论季贤良在意的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季家。

我要季沐身败名裂的滚出季家。

我敬他一杯酒,“爸,合作愉快。”

他端起酒杯道:“你的母亲在……德国。”

我轻笑:“嗯。”

她在哪儿我心里压根都不在意。

“阿玖,你怎么不问我关于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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