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艳叹声气,说:“抉月公子与我的卦像皆告诉小公子,第八位神使很有可能就是方姑娘,我估计小公子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吧。”
“不会吧?”花漫时大惊道。
“这凤台城里,哪里有不可能的事呢?”阴艳也愁容满小脸。
“那小公子的意思是,要把这个事告诉阿浅了?”
“嗯,看来不准备瞒着。”
“小公子他这个禽兽,他有没有良心了!”
“瞒也瞒不住的,阿浅小姐姐那样聪明的人,一眼就能看透我们的想法。”
“可凭什么你们就认定是阿浅啊,这凤台城里的人这么多,凭什么不能是别人啊,不能是我,不能是越歌,不能是你,不能是其他人?凭什么你们就咬死了是她?你们这就是先入为主的偏见,就因为她聪明,她来历不清,她武功又好,你们就这么武断地做了认定。”花漫时气呼呼的,气得脸都红了,胸脯一起一伏,最后还说:“反正我不相信,除非你们拿出证据来!”
“好好好,是我们武断了,花姐姐你先别生气嘛,我得去给师父写封信,此事非同小可,这第八位神使可能真会天下风云大乱,我道行不足,怕出纰漏。”阴艳哄着花漫时,明明她才是小妹妹,却要哄着花小姐姐。
“你还敢提你师父,要不是江公他莫名其妙来一句阿浅命带神格什么的,你们能这么看她吗?我看江公就是胡说八道,他人在朔方城,知道什么呀,气死我了!”
花漫时越说越生气,气得气都喘不匀了。
阴艳便笑:“花姐姐你看你气得,我保证阿浅小姐姐得知此事,都未必有你这么生气。”
“我能不气吗,阿浅本来就够可怜的了,要不是你们,她才不会认识咱们这帮人,平白无故地拉了她入局,你们还怀疑这怀疑那的,她要真是神使,你们是不是还要杀了她?你说,你们是不是这么想的!”
“那我们也得能杀得了她才行呀我的花姐姐,我们谁打得过阿浅小姐姐呀!”阴艳叫苦。
“这倒也是,幸好她武功好!”花漫时哼哼唧唧,“我看你们谁敢欺负她!”
阴艳毫不怀疑,这花漫时若是个男子,那肯定是要把方觉浅迷得死去活来的,这关心地步,比起小公子,可是要强得太多了。
方觉浅从卢辞家回来,正好赶上开饭的时候,一回来就听到了这么个颇是令人惊诧的消息,她咬在嘴里的豆角还没咽下去,抬起头来望了望桌上众人,点点头:“哦。”
花漫时在桌子底下踹她:“你哦什么哦,骂人啊,我都替你骂了半天了。”
方觉浅揉揉被她踢的小腿,笑道:“你不都替我骂过了嘛,我就不用骂了。”
“阿浅,你这性子早晚要吃大亏的我跟你讲!”花漫时一边说着,一边给她夹着清蒸鱼肉。
方觉浅知道花漫时是在为她鸣不平,这凤台城里人心极其寡淡,谁也不愿沾上别人的坏事半点,生怕连累了自身,实在是太少太少像花漫时这样一副侠肝义胆,为她叫屈的人了。
她把最爱的鸡腿夹给花漫时,冲花漫时笑,“你也吃。”
王轻候看着她们两个闹腾,倒是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吃完饭,喝了碗汤,放下碗筷便先走了。
方觉浅不急不忙跟花漫时和阴艳吃完饭,聊了会天,才出去找他。
他应是等了方觉浅有一会儿,都开始无聊地编花环玩了,见方觉浅走过来,笑道:“我还以为你懒得跟我说话。”
方觉浅跃上树,躺在树杆上一手枕着后脑勺一手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还在回味着美味,微微闭着眼,声音不轻也不重,“我是不是第八位神使根本不是你最关心的事情,你最关心的,是希望这八位神使的出现,可以让你有机会,对神殿下手,对吧?所以你绝不可能阻止第八位神使的出现,甚至,你殷切地希望着她出现,不管是我也好,是别人也罢,都不重要。”
王轻候编着花环的动作忽尔停下,抬头看着树上的方觉浅。
有一道光穿过在秋季仍然常青的茂密树叶,正好打下来,照在她眼角的泪痣上,她微微轻阖的双眼纹丝不动,半点颤抖也没有。
她平静如厮。
王轻候却险些乱了分寸。
“王轻候,我们在这个问题上已经讨论过了,一切未发生之前,一切如旧。等他们发生了,我们再作应对,但是,我不喜欢你刻意瞒着我你的打算。你利用我没关系,我心知肚明也能理解。但是我,不喜欢被人当成傻子。”
她睁开双眼,漆黑双瞳望向王轻候,带着淡淡的笑意:“你这么针对讨厌神殿,真的只是因为你二哥的原因吗?真的没有抱着其他的想法吗?你以为你不说,我便不知吗?从始至终这一切其实跟我并没有太大关系,你的理想也好,抱负也罢,你要实现自可实现去。但跟我,有关吗?”
“无关的,这么久以来,你似乎忘我天性凉薄无情,也忘了我是为了什么才愿意跟随你,王轻候,我相信在你那里,对任何人的喜欢都无法越过你对理想抱负的追求,绝不可能有任何人能牵绊住你,我从未做无望幻想。”
“我只是很失望,失望你的自私远超我想,失望你连坦承相待都做不到,更失望于,你把我看成了一个真的没有灵魂的玩偶,随心摆布。”
“如果我真的是神使,如果你二哥王蓬絮的死真跟我有关,那么我自会给一个交代,但是,那跟你没关系。因为如果我真的是神使,当初不管我对王蓬絮做了什么,我都是站在神殿的立场上,于当时的我而言,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利益,决定立场。”
她说完跳下树梢,接过王轻候手里仍未编完的花环,翻看了一下,精巧秀气,的确看着便让人喜欢。
她戴着头顶上试了下,又拿下来在手里翻转,淡漠地笑道:“打一巴掌给一甜枣这种事,做多了就没用了。”
然后她手一松,花环碎成花瓣,碎了满地,落在王轻候的膝盖上。
方觉浅抬步与他擦身而过。
王轻候突然拉住她手臂,说:“我若说我没想这么多,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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