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今日都未着隆重华服,虽看得出衣料依旧不菲,但款式裁剪都要简约得多,越歌落在方觉浅他们这方甲板上,立时松开了殷王,扑向越清古,脆生生地唤着:哥。
丝毫没有半点王后的架子,模样更似十几岁的小姑娘向兄长撒娇般。
越清古微微退两步,避开越歌这过于亲昵的举动,拱了拱手问好:“王后,王上。”
殷王倒也不是一个完全不讲理的人,他非常清楚在越歌和越清古之间,是越歌疯狂而偏执,而越清古反倒是克制甚至疏远。
他对越清古点点头,笑着对越歌招手:“过来,看你像什么样子,这里还有外人在。”
越歌有些失落地望着越清古,收回张开的双臂,退回到殷王身边,模样楚楚可怜叫人心疼,这个女人似乎是在做丧尽天良之事的时候,依旧楚楚可怜叫人心疼。
在这种场合下,显然花漫时他们已不适合在场,于是众人退了出去严守着各地,免得有什么不知分寸的人过来惊了贵人。
王轻候携方觉浅行礼见过殷王后,也都坐下,殷王多看了方觉浅两眼,当着越歌的面他倒也从不掩饰他喜看美人的毛病,称道:“上次见你还是在宫中。”
方觉浅不知这个在宫中,指的是在王后寿宴上他要自己当他的后宫,还是在越歌吊着王轻候的时候,她单枪匹马杀进宫去,挟持了越歌。
便只得道:“见过王上,王上万安。”
“你似乎很拘谨?”殷王摘了粒葡萄咬在口中,似笑非笑地看着方觉浅。
方觉浅笑道:“王上龙威,民女见了自是拘谨。”
“上次你掐着越歌的喉咙之时,可不见你有半分拘谨。”得,这是要算旧帐了?
“王上,那次的事,实在是个误会……”王轻候担心方觉浅应付不了这等场面,替她答话。
“孤未与你说话,你且候着。”殷王抬手止住了王轻候,只看着方觉浅,尤其是盯着她眼角的泪痣看了许久,像是看入迷了般:“孤后宫里有许多女人,但眼带泪痣的却未有过。”
方觉浅抬头看了殷王一眼,也看到了越歌戏弄的眼神,想来越歌不爱殷王,也就并不介意殷王对别的女子言语轻薄。
她想了想,道:“泪痣是不祥之兆,听闻有哭夫之意,王上乃至尊之主,后宫女子谁敢为王哭夫?”
殷王扬了扬眉,大笑道:“这说法倒是有趣,你这意思,是你进宫,会克了孤?”
“不敢,只是不敢冲撞王上。”
“罢了,孤也只是逗逗你,对别人的女人,孤并不感兴趣,不过是看在上次你对越歌多有冒失,想整整你罢了。”殷王大手一挥,走到船头,看着这夜景,道:“许久未出宫,这外边看着也挺新鲜。”
众人具不接话,这是他殷令的江山,他想怎么看都行。
“我今日寻了几个不错的乐妓,弹得首好曲子,王上若喜欢,臣下让她们上来为王上演奏如何?”越清古突然说道。
“这倒不错,宣。”殷王挥袖。
“是。”在享乐这一块,越清古是极为懂行的,这凤台城里哪儿有好乐妓,哪儿有好宝贝,问他一问一个准。
召上来的乐妓不知贵人是谁,只知连靖清候都对其恭敬便半点也不敢掉以轻心,素手拔弦,丝竹声起,果真是技法精妙,歌喉动人。
但越歌对这些东西全无兴趣,只是一双眼睛久久地停在越清古身上。
越清古明知她的目光如灼热的光,却就是不肯回一下头,看也不看她一眼。
越歌失落地喝着酒,委屈地想着,她都不怪方觉浅当初差点掐死她了,她也都把王轻候和方觉浅放出宫了,她都做了这么多了,为什么她的哥哥还是要这样冷冰冰地对她,为什么连个好脸色也不愿意给她?
越想越失落,越失落饮越多。
“王后娘娘,秋日夜间凉,迎着秋风饮多了怕是不好。”王轻候温声道。
“那你也喝,要是不好,我也拉个垫背的。”王后有病,从来都有病!
王轻候笑了笑,端了酒杯与她相碰,笑道:“王后有令,不敢不从。”
“你若敢真不敢不从,当初就杀了她了。”越歌端酒的手翘起食指,指向方觉浅,醉意朦胧道:“你有什么好,我哥对你这么死心塌地?”
“我哪里都不好,处处不及王后你。”经上次一次,方觉浅倒也不怎么怕王后,了不起,干呗!
“呵。”越歌冷笑一声,“你若处处不及我,我还抢不过你,岂不是说我更加无能?被你这么个哪里都不好的人比下去?”
女人的逻辑啊……
方觉浅看了王轻候一眼,心想着,王轻候今日这口不好开,开了易暴露他在凤台城的野心,不如她来好了。
于是她端了酒,坐到越歌对面,笑道:“但有一个人跟你一样好。”
“哦?”
“长公主殿下。”
“她?”越歌笑起来,声若银铃:“她算什么东西?”
“前些天安归来公子来信,问我在凤台城过得如何,又报了平安,说南方水患之事已被遏制,正在逐步好转,还夸了长公主殿下手段了得,收服了南方人马,更想扶一位新的臣子为河间候,这样的事情换个男子都未必做得到,但长公主殿下处处处理稳妥,智谋过人,我想,她与王后一样,哪里都好。”
方觉浅一边给越歌倒着酒,一边慢声道。
王轻候听着她细细慢慢的话,忍不住多看她几眼,他的阿浅真的很聪明很聪明,切入话题的角度相当微妙,细不可查。
“南方水患之事若无我在朝庭替她撑腰,她做得下去?还有收服南方人心,简直可笑,人心那么好收服,还叫人心?还有人心叵测之说?她要真那么能干,还用得想尽办法除掉季铮?有本事让季铮也像条狗一样顺从于她呀。”
越歌晃了晃杯中的酒,声音也跟着酒水微微漾起笑意:“说到底了,她就是个花架子,失了朝庭的帮助,她什么也做不成。我不过是看在好说我们之前也算合作关系的份上,没给她使绊子罢了。”
方觉浅像是一脸懵懂听不明白般,疑惑地看着越歌,道:“这倒是新奇了,她是殷王的妹妹,难道,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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