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生的红苹果红成了红樱桃,梗着脖子道:“花姑娘你,你这么好看,才不会嫁不出去呢,我,我,我是怕别人说你闲话,唉呀反正以后我来叫小公子起床,花姑娘你就别太辛苦了!”
他说完扭腰就跑,也没说什么话,偏像是做了贼,心虚得厉害。
花漫时一脸懵懂,眨巴眼:“这小家伙怎么回事?”
“喜欢你,看不出来啊?”王轻候换好衣裳走出来,手臂搭在花漫时肩上,乐道:“啧啧,可以啊花漫时,我跟你讲啊,应生可是我的一块宝,你好好对他。”
按说,这个话一般都是嘱咐男子好好对女儿家的,王轻候跟花漫时说这个话,有点怪怪的样子。
“你可拉倒吧。”花漫时拍掉王轻候手臂,娇嗔一声:“我可没有吃嫩草的习惯,应生那顶得我几下撩呀?你也真放心。”
然后她转过身子靠近王轻候,恶作剧道:“我要撩也撩阿浅呀,我让你成天在外面惹骚狐狸把阿浅一个人留在家里,我看她改了性子喜欢女子,急不急死你!”
“你这人,明明是骚狐狸找上我,怎就变成了我在外面惹她了?”王轻候笑着道,理了理衣裳,往前厅走去。
前厅里的方觉浅正在跟殷九思喝茶,顺道说一说方觉浅的那对玉枭要是用来劈竹破篾那简直是绝顶神器——这话若让越清古听了去,怕是要气死。
一老一少聊得正欢,王轻候提步而来:“九思前辈。”
“你小子倒是挺能睡。”
“让前辈笑话了,不知前辈今日登门有何要事?”
“没什么要事,王后那摘星楼定在明年春天动工,近来一直在找人砍树伐木,听说征了不少壮丁,来问问你朔方城能出多少人。”殷九思笑里藏刀,不动声色。
王轻候大手一挥:“这种事儿我哪里知道,家里老东西身子还好着呢,都是我爹管着人丁之事,我这么个闲散在外的流浪汉,就操不着心了,前辈不如去问我父候好了。”
“此番王后向各候征丁两万,这些年来各候都很不错,除了南方偶有水患外,其余四候则是风调雨顺,王公子觉得,朔方城拿出这两万人丁要多久?”殷九思并不理会王轻候的搪塞敷衍,仍旧坚持问道。
王轻候看这架势,心知是避不开了,便也大方道:“难度有些,朔方城地小,人少,男丁更是各户主心骨,劳动力,下田上山也好,守城固地也罢,都得靠他们,两万人不是个小数目,还得算是路途中间的意外死亡,逃跑,想抵达凤台城时还有这么多人,得预上两万余才行,前辈问这个,是何意啊?”
“你说得对,朔方城的确人少,地小,但是近来我听闻,朔方城一直休养生息,兵强马壮,你父候更是放宽赋税少征兵役,鼓励生育,十年来人丁翻了一倍有余。”
殷九思笑看着王轻候。
王轻候心中微动,得,这是要找朔方城麻烦了。
休养生息,兵强马壮,甚至颇是富庶的朔方城,可不是殷九思,不是殷朝想要的。
他不说话,只等着殷九思的发难。
殷九思果然接着道:“但河间城就不一样了,河间城受灾频繁,民不聊生,百姓更是过苦不堪方,那地方人丁渐少,据说十户人家寻不出三个男儿来,如此情况下,再征丁两万,可说是要将河间城逼入绝境,朝庭希望与河间城亲密为邻的朔方城能出些力,分担一下压力。”
“前辈想让朔方城出多少人给河间城?”王轻候听明白了殷九思的话。
“一万五。”
“你怎么不叫我朔方城把那两万人全给河间城出了?”王轻候乐出了声。
“如此也行啊,朔方城如此仁义,朝庭与河间城,都很是欣慰。”殷九思他还顺杆上爬了。
王轻候大笑连连,乐得不行,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你得问我父候,我在这儿跟前辈你拍板有什么用啊,还不得我父候点头?”
“你父亲朔方候是个颇为爱惜百姓的人,怕是就我去说他会有所顾虑,所以我来此,是想请王公子你写封信。”殷九思道。
“没问题,这是小事,来人啊,上笔墨。”王轻候应得爽快,应生端上笔砚,王轻候挥毫泼墨一气呵成,半点迟疑也没有,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信便写成,吹干笔迹后,交给殷九思。
殷九思眉头暗皱,不明白王轻候是真看不出他的打算,还是藏得太好,只将那信接过来细看,信上先是关心了他父候的身体,家中的情况,再说了他在凤台城一切安好,家中不必挂忧,最后写了殷九思所图之事。
文字圆润不显半点锋芒,字句条理清晰,没有半点愤意。
殷九思左右寻思了半晌,寻思不出任何不对劲来,最后收下信,对王轻候谢过,便也走了。
王轻候等他走远,掀翻了桌上笔墨,双拳砸在桌子上,青筋直跳,咬牙切齿恨声道:“狗东西!”
在一边看了半晌没出声的方觉浅默默捡起了地上的笔墨,着人关上门,自己拦在王轻候面前,挡了挡有可能的视线,低声道:“他未必就没在你府上安排眼线,你要发脾气也得换个地方。”
“你可知朔方城早年间被他打压得有多厉害?若不是我父候和江公苦心经营,如今的朔方城已是一座死城!好不容易缓了点力气过来,他又来!”
“这是他们控制各地诸候的手段,你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我习惯他祖宗十八代各位母亲!呵,我是无所谓,我在凤台城活得好好的,我有什么所谓?我朔方城子民艰难求活,不曾求过朝庭一分银子,不曾问过神殿要过半点祝福,一个个淳朴无比,靠着自己的双手种田畜牧,起早贪黑地劳作,该上交的赋税一厘不少,该给的兵力一个不漏,殷九思想着法儿的挑毛病都挑不出来,如今倒好,天降横祸!”
“那这摘星楼的主意,还不是你自己出的。”方觉浅在一侧暗戳戳地补刀,赖谁啊,赖你自个儿呗。
“你!”王轻候让她气得噎死。
方觉浅双手搭着他的肩,让他沉下气来,说道:“小伙子,出了事就去解决他,你发脾气没用的。”
王轻候瞪着她。
方觉浅点头:“嗯,没用的。”
“你就不能安慰下我?”
“我这不就是在安慰你吗?”
……
安慰得挺别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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