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住她喉咙,提着她直往凤台内殿飞身而去,立在半空,停在王轻候旁边。
另一手她扳过越歌的脸颊,让她正对着王轻候:“什么时候你想好了,要放下他了,就眨下眼睛,我就放下你。王后娘娘,武功在这宫里的确用处不大,但杀你,却是绰绰有余的。”
凤台中的侍卫悉数而动,黑压压一片全都围上来,将悬于半空的三人围在中间,听着还有不少人正从远处赶来,他们高喝着贼子大胆,赶紧放下娘娘,又说她冒犯娘娘,当诛九族,还有无数的弓箭手架好了长弓与利箭,就要万箭齐发刺穿方觉浅。
王后也是个硬性子,脸色青紫,也不敢眨眼求饶,只死死地瞪着方觉浅,咬紧了牙关。
方觉浅衣袂翩翩,含着诡异的笑,凑过王后耳边,在她耳旁轻言劝语,宛似情人间的深情低喃:“王后娘娘,我与王轻候都是孤家寡人,一条贱命,有如草芥,死不足惜,我们两个若能换你这位当世妖后一条命,你说这算不算为天下除害,为百姓请命?”
越歌眼珠子转了转,恨意从她眼中迸发出来。
“你说,当你死了,这天下会有几人为你流泪?殷王是不是会再找一个绝世美人好生圈养?除了你哥哥越清古,还会不会有人替你收尸掩骨?想一想,当你死后,满城的欢呼声,满天下的奔走庆贺,还真是一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呢,要不,咱们一起死了算了吧?好不好?”
在越歌的认知中,她只知道方觉浅是个性情古怪的人,有些冷,有些硬,有些不通人情,还有些常人身上罕见的直来直往,她未曾见过方觉浅杀人时的诡艳模样,未曾见过激怒方觉浅的后果,更未见过方觉浅灵魂深处最可怕的原始杀戮力量。
于是她低估了方觉浅,想不到在今日,她会用如此粗暴的方式,跟自己生死相向。
越歌见多了阴谋,用惯了手段,与她过手之人都是体面讲究人,轻易不会自己亲自动手打打杀杀,那都是交由下人去办的肮脏事,他们是要保证双手不沾半点血腥的。
但方觉浅不是,她信奉的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我劝你,信她。”王轻候轻微的声音传来,带着些淡淡的笑色:“你以为,我为何爱她?”
爱她皮囊吗?天下美人何其多。
爱她聪慧吗?世间智慧难计数。
爱她天真吗?人间天真是死罪。
王轻候爱的,从始至终,是她的薄恩寡情,没心没肺,多像他自己,又多不像他自己。
“放下她!”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厉喝,听声音却是殷王,也是,宫里出的事,第一个要赶到场的人物自然是殷王。
方觉浅微微侧头,只看了殷王角褚色袍子,笑对王后:“要不我让殷王也死掉好了,跟你一起去地下也有个伴,怎么样?”
越歌这才觉得,方觉浅才是真正的疯子,她发起疯来,没有不敢杀的人,上至神使与殷王,下至三教与九流,在她眼中,都不过一条普通人命,了不得搭上她一身剐,也要拖这些人下马。
但越歌不想跟殷王一起死,不想死了也摆脱不了这个男人,不想到死,都要跟他合葬一处,来世逃不离他。
在坚持许久之后,她眨了眨眼睛。
伸出手指对着下人,让下人解开绑着王轻候的铁链。
方觉浅轻咬她耳垂,吹了口气,吹动她耳际处的耳坠发出清脆地响,让越歌颈间鸡皮直起:“早这样多乖。”
然后她松了手,扔下王后抛给殷王,自己扶着王轻候慢慢落地。
王轻候掌心翻出三枚金针,刺入她腰后,方觉浅腰间吃痛,盈满胸腔的杀意渐渐平复,眼神也恢复了些清明。
“你还好吗?”
王轻候不说话,也不看她。
越歌大声咳嗽,跌在殷王怀中咬得牙根发响。
“你们好大的胆子,来人啊!”殷王高呼一声,数不清的人往前一步,围得王轻候与方觉浅更紧一些,只听得殷王喊一声:“将他们拿下,立刻处死!五马分尸!”
“你敢让他们今天死在这里,我就敢让你一辈子也见不到我。”突然有个声音传入越歌耳中,她猛地抬头看,看到越清古正站在她身边,两手紧紧地握成拳放在身后,绝不出手碰越歌半点。
她此时气息仍未匀,又听得越清古这话,更委屈上心头,眼泪一涌而上:“哥……”
“你的目的达到了,她爱的是王轻候,可以为了王轻候大闹王宫不顾性命,你还想要些什么?杀了她?你可要想清楚了,杀了她,等于开罪抉月。对,就是抉月请我进宫的,哪怕他知道这样会更加激怒你,他也有把握让我进宫。他是连神殿也不甚放在眼中的人,你猜,他手里握着多大的力量,足不足以摧毁你?足不足以,摧毁我?”
“哥,我只是……”面对越清古,越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后,她现在只是想做越清古的妹妹,听他安慰一下自己,哄一下自己,哪怕只是问一句,疼不疼,也好啊。
但越清古只是越退越远,越歌往前一步,他便退一步。
“你只是让我觉得陌生,我以前的妹妹,绝不会做这种事。”越清古言毕,再不说话,像保持了最高的缄默如个哑巴,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陌生又疏远。
她千不该,万不该,用王轻候作饵要诱杀方觉浅。
哪怕她直接对方觉浅出手都让越清古好受一些,让王轻候为饵,不是在说,方觉浅是会心甘为王轻候去死吗?
不,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王上,我与王公子之间有些误会,是我做错了,向他们道歉,你放了他们吧,我累了,想回去休息。”越歌目光一直落在越清古身上,却对身后的殷王说道。
“王后你……”殷王不明白越歌这样跋扈的性子怎会退让至此,回头一看,看到越歌的目光方向,看到了越清古,便也明白了。
殷王深深地看了一眼越清古,没再多说什么,只拥紧了越歌娇弱的身子在怀中,又大力摆了摆手:“让他们滚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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