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于阳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自在了很多,她可以故作好奇地问巴青今儿发生了什么,有什么新鲜事。巴青到是觉得于阳同自家的姐妹们不一样,她们也喜欢听自己说护卫房的事情,但是只喜欢听穆大人一个人的事,可穆大人很少来府里,哪里有那么多事去说。于阳没那么多讲究,不过好像更喜欢他说他们护卫之间的事。因此说的更有劲,只要是他觉得有些讲头的,都会说出来,因此,桑寿的名字出现了好几次。从巴青的口中,于阳知道到桑寿作为新人被那些老人瞧不起,不过寿哥,你一定要坚持下来,只要坚持下来,终有一天是出头之日。不过于阳最希望的是能见上桑寿一眼,毕竟巴青每回来都带的不同的人,她坚信终有一日她能见到桑寿。
巴青这日懒懒的,同于阳点了点头,就坐在那不动了。
于阳不问道:“今日练的多了?好像没什么精神。”
巴青抱怨的道:“我上回不是说过,护卫房来了个乡巴佬,找人陪摔,一柱香两百文钱。”
于阳虽然不喜欢旁人说桑寿是乡巴佬,但是这也没办法,随叫他们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与那些见惯了的一比,当然是相形见绌。不过只要是说桑寿,也不计较那么多。她盛了一碗肉端了过去,请巴青吃:“是。”
他见于阳应了,便说了下去,“今日他又找我,我就应了。本来还是我摔他的,偏穆大人在,瞧了几次后,就教了那乡巴佬几招,结果就成了我被摔。丢死人了!叫个进来才大半个月的小子摔!我就不知道了,他怎么入了穆大人的眼了,还亲自指点他。我进来两三年了,还是跟着旁人练,穆大人压根就没指点过我!他凭什么!”
于阳揣度地问道:“他真的摔了你?”
巴青顿时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那股气又蹿了上来:“若不是这样,我能这么丢人么?”他后来一直被那个乡巴佬摔,他都拿出了看家本领也就是支撑个几招,还是逃不开被摔的命运。他想着赖过去,可那乡巴佬不愿意,把钱给他,他还是不愿意。他真是丢死人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已经练了这么多年,被个才进来的小子摔,尤其我半个月前还是我摔的那小子!这么快就被他摔!还叫我在护卫房待下去?我一定要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要不我是真的没脸待下去了。”
于阳忽然沉下了脸:“你若是这么做,那就真的没脸待下去了!”
巴青张了张口。满脸惊讶的望着于阳:“妹子。你这是……”
“难道不是么?你既然知道自己不如别人,就该努力,迎头赶上。可现在就知道想那些个弯弯绕绕。你有这工夫。怎么不多练几下?”于阳将巴青面前地肉也端走了。
“我又不是……我不过是抱怨几句,哪里真地会那么做。”
于阳继续说道:“就是抱怨也不许。男子汉大丈夫只会耍那些个旁门左道算什么?我看那个谁。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
巴青垂头丧气地道:“桑寿。才从乡下来地乡巴佬!”
“什么乡巴佬!常言道,英雄不怕出身低,咱们太祖皇帝做过和尚,当过无赖;就是咱们头一辈的国公爷也是街上的混混儿,这你比我清楚。可这有什么相干。我真替你臊的慌。人家才进来大半个月,就把你摔倒了,你就怕了!你还想跟着老爷上战场立功?我看你趁早也别去了!省得到时候在战场上做了逃兵,把巴四叔拿命换来的脸面都丢光了!”
巴青顿时像火烧**一样蹦了起来,你骂他祖宗十八代可以,就是打他几巴掌也是可以的,就是不能说他贪生怕死,不能说他是逃兵。当护卫的第一天,他就接受了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们的教训,当兵的打败仗不丢人,丢了城池不可耻,可耻的就贪生怕死做了逃兵。
巴青瞪着于阳,呼呼地喘着粗气:“我什么时候怕过死?什么时候……”
“你觉得我冤枉你了?”
巴青愤然道:“怨,比窦娥还冤!”
于阳冷哼一声:“我觉得不冤!你以为到了战场,拿刀杀人才叫上战场?从你当初参加护卫选拔的那一天你就是在上战场。你常说巴四叔当年身中数十箭,就是死都没倒下来,如今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就怂了!亏你还成日把巴四叔当楷模。真是丢了巴四叔的脸。战场上的敌人多的数不过来,不是你了那一个,就胜利了,你面对的是成千上万的敌人。你以为当了护卫两年就了不得了,就以为天下第一了。如今我听那你说,觉得你还差远呢!你跟人打可以,让你带兵呢?像穆大人那样你行么?”
巴青立马懵了:“妹子,我……我……我知道错了,我就偏不信那个邪,常言勤能补拙,我就不信,我玩命的练,还比不过他!”
于阳见他被自己说动了,终于松了口气,太好了,她真怕巴青在背后给桑寿使小鞋穿,虽然这样的人会很多,但是她还是希望能少一个就少一个。
“这才是!你常说,老爷打仗前都会说狭路相逢勇者胜。是男人就不能怕,不能认怂!被次,不怕,就怕你永远爬不起来。”
“是!”巴青大声的应着,双眼冒着精光,他来了精神,“妹子,你这话说的真带劲,我一定的练,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摔那小子去!”
于阳坚定的点着头:“我等着你摔他!”
巴青信心满满的应下,不过他很快又转了回来,盯着于阳良久才道:“妹子,我怎么觉得你跟旁人不一样啊?”
于阳被他盯毛了,忙撇过头:“有……有什么不一样?”
巴青跟着转了过去,盯着于阳猛看:“是不一样?”
于阳知道这么被他逼下去,迟早是要露马脚的,猛地转了身,抬起头:“怎么不一样了?你在这里同我说话,还不如快点回去,吃了好操练!”
巴青摆摆手:“妹子,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跟我家的那些个姐妹不一样。一般哪里能说的出那么的多的道理。”说着巴青向于阳竖起了大拇指。
于阳脸微微地涨红,喃喃地道:“我又没说什么?”
“不过你是怎么晓得的那么多道理啊!”巴青奇怪的道,“除了大伯娘,你是我见到的第二个那么能说的,左一句常言道,又一句俗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战场上的敌人那么多?还要带兵?”
于阳张了张嘴,快速应付的道:“当然是听来的。我头一天进府的时候,尹大娘就给我们说了好半天,都是老太爷老爷打仗的事。我是照搬过来的。”
“尹大娘?是不是那个身板挺得直直的,脸上有一道疤,一双眼扫过来,命都要丢一半的?”
于阳觉得巴青说的那个人是自己进府那日见到的尹大娘,那位尹大娘的眼神是厉害了些,可是也没到扫一眼,命就丢一半的地步:“没,那么夸张吧!”
巴青塞了口肉,一面咀嚼一面说道:“咱们府里的老人都知道。尹大娘的男人全名叫尹忠,是老公爷的侍卫,年轻的时候跟老公爷出兵,攻打一个土匪寨子,那土匪寨子修的可真是牢,咱们的兵马攻了到一半,探子就回来道,说土匪的援兵来了,当时老公爷大觉不好,这下要让人一锅端了,正打算抽兵抵御呢!就看见土匪们也不跟官兵交手,蜂拥的往上头冲,那领头的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可把当时的人都看傻了。咱们的人也不是那种占人便宜的人,也冲了上去,两边简直是比着干,你杀一个,我就要杀一双。杀到最后,咱们的人跟那帮土匪为了剩下的土匪打了起来。最有意思的就是尹大娘跟她男人尹老爷子,当时他们还不认识。那土匪头子还在那死死抵挡呢!结果尹大娘跟尹老爷子都指明要跟那土匪头子单打独斗。你不知道咱们府上护卫讲头功,被自家兄弟抢了,那到没什么,可是要被个娘们抢了,那咱们英国公府的面子就给孩子当屎片子吧!你说是不是?”
于阳被巴青的说话讲的笑了,只是她没想过尹大娘居然那么厉害,一个女子带着一帮人去打山寨,简直跟戏文上的花木兰穆桂英一样了。
巴青见于阳笑了,自己也笑了:“我继续说啊!尹大娘跟尹老爷子就那么的对上了,这个说归我,那个也说归我,这个说女人家舞刀弄剑的像什么,回家抱孩子去;那个说你这胳膊都挂彩了,能拿得起刀么?两个人光打嘴皮仗,没想到那土匪头趁这工夫就朝尹大娘砍了过来,尹老爷子见了替尹大娘挡了,自己挨了一刀,就在背上,听说都能见到骨头,当时就爬在地上起不来了,尹大娘见了,反手刷刷地几刀就劈了过去,你别说,她还真是厉害,硬是把那土匪的脑袋剁了。”
“后来呢?”
“后来?就看着个穿孝服的姑娘一手提刀,一手背个男人出来,那腰上还挂着土匪的脑袋,那孝服都染红了。再后来尹老爷子就把尹大娘给娶了。”
“尹大娘为什么要带人攻那个寨子?”
巴青吃完了肉,抹了抹嘴:“那土匪把尹大娘的爹跟弟弟砍了,尹大娘带着人来报仇的。真是这个!”他再次竖起了大拇指。
“我以前只是听人说花木兰穆桂英,没想到还真的有这样的人!只是了不起!”难怪当时进府的时候,她面对刁蛮的周月香会说,你该庆幸是现在,要是以前早就砍了你。她确实不是吓人,同时她想起了一件事,“你方才说,巴四婶也一样会说大道理?”
“是啊,怎么了?”
于阳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奇怪,太太都知道婶子做的斋菜好,可婶子怎么会在这里?”
巴青沉寂了下来,良久才道:“我也不晓得那么多。”随即他站了起来,向外张望着,“奇怪,这个贾不仁怎么到现在还不来?都叫我一个人挑回去么?”
于阳见机忙道:“我帮你吧!”说不定她可以见到桑寿,再也没什么比这还要好的机会。
巴青瞧了瞧,觉得时间也晚了,只好应下:“你能挑的了么?把重的都给我,你担菜好了。”
两个人才挑了出去,就见远远地走过来一个人,瞧着一身大打扮,是个男子。巴青一见,便道:“贾不仁你死哪里去了?都叫我一个人挑不成?还不快过来。”
那人忙走了过来:“对不住,我来迟了。方才温有信叫我去做事。”
于阳不惊,来人居然是桑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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