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被荣王带回去,她左右也是要挨打的,恶心一起,郑袭月就想把面前这见死不救的两个人一起拖下水。
“我来找程大人,不料竟撞破了她与叶大人的奸情,这两人方才还冒犯于我,丝毫没将王爷你和大盛皇室放在眼里。”

“王爷,妾身惹了您不开心,自是当罚,但这二人行止不合礼数,还忤逆犯上,您也该替妾身讨个说法。”

荣王原本是怀疑她与叶渐青有什么勾当,一听这话倒是松了眉,至于什么忤逆不忤逆的,他摆手:“回去再说。”

“王爷?”郑袭月有些不敢置信。

堂堂皇储,连两个文官都压不住?

荣王气归气,但是不傻,叶渐青现在是尚书右丞代掌首辅,没事去惹他干什么。

“走了。”

郑袭月气得胸口起伏,捏着袖口的手都发起抖来。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当一个四五品的女官,哪有当一品的诰命来得风光优渥。可?????没想到这荣王面上上进,私下却是一滩烂泥,对她凶狠,遇见外人欺负她却就不敢吭声了。

孬种!

然而气成这样,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在他后头,咬着牙往外迈步。

程又雪看着他们的背影,面色有些沉重。

叶渐青以为她是被吓着了,轻声安慰道:“没事了。”

“今日接到宁大人的信时,我当真想过要不要寻一个人成婚。”她开口说的却是,“但现在我明白了,这婚成不得。”

“嗯?”叶渐青皱眉。

程又雪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道:“将一生荣辱都寄托在一个靠不住的男人身上,实在是没有必要。”

叶渐青:“……”

他抬手按了按自己跳动的额角,试图辩解:“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那样。”

“不是所有,那也有,我既能自己好好过,又为何要去赌这运气?”她越想越笃定,“还是该学宁大人那般,等自己官职高了,再寻些乐子就好。”

“……”

荣王原本觉得将人找回去就没事了,谁料第二日,叶渐青就同台谏官一起上折,将他与荣王妃大闹多个官宅之事禀告了圣人。

圣人原本就还在为唐广君一事生气,再来这么件糟心事,当晚就咳嗽卧床不起。

中宫欲去照拂,谁料圣人竟只留下了花贵妃。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宁朝阳正坐在花明山的山顶上。

她不动声色地撕碎了信纸,顺手将信鸽也放飞。

江亦川撑坐在她身侧,没有问她出什么事了,只眯着眼看向远处云层里缓缓升上来的朝阳。

宁朝阳的时间很宝贵,哪怕是出门避难……不是,是出门远游,她也一封又一封地接着各种信函,车顶上漂亮的铜铸已经落满了鸽子毛,一动就跟下雪似的。

她竟还若无其事地与他道:“还是山间舒坦。”

江亦川都气笑了:“大人先前还与我说过‘有话就说’的故事。”

“是。”她点头,“今日这信上若只是我的私事,那我一定也不会隐瞒你。”

可惜了,全是公事不说,还都是关于朝局变化的大事。

宁朝阳轻舒一口气,也学着他的动作将手往后撑:“再看会儿吧,等日头彻底升起来,我们就该下山了。”

“不是说休沐有三日?”他不悦,“这才第二日。”

“花明山山顶太高,就算有车,下到花明村也得四个时辰的功夫。”她道,“这么算起来晚上还能在村里住一宿。”

江亦川不说话了,嘴角微微抿起。

“想多在这里待会儿?”她挑眉。

“不是。”面前这人垂眼,冷声道,“在哪里都一样,你总归也不会将心放在我身上。”

宁朝阳抬袖挡脸,呵呵笑道:“怎么会呢,我的心一直都在你身上。”

撒谎。

他被她放在心上过,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受。

只是当时没珍惜。

心口突然不适,江亦川撑地起身,拂袖道:“既然很想快些赶回去,那便走吧。”

宁朝阳跟着上车,略显心虚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快些赶回去?”

“大人一着急就会频频往自己的右后方看。”他没好气地道,“自己不知道?”

还真不知道。

朝阳暗暗记下这毛病,打算回去就改。

山路崎岖,宁朝阳却将车赶得极快,于是江亦川明白,上京应该是出大事了。

自己与青云台的瓜葛不深,青云台有他没他都一样,但她却是凤翎阁之首,得快些回去主持大局。

看她这甩缰绳的频率,真是恨不得扔下他和马车,自己飞回去。

扶稳窗沿,他恼恨地吐了口气。

车轮突然磕在了岩石上,接着整个车厢都控制不住地往一旁侧倒。

嘭——

朝阳坐在车辕上,反应还算快,当即跳车,一手捏住车辕,一手抱住旁边的树干。但马车太沉了,细碎的石子沙土顺着斜坡往下滚落,车厢也随之下跌,拉车的骏马挣扎嘶鸣,刨得泥土纷落不止。

江亦川撑着门沿从车厢里出来,只觉眼前一片花白。

有人焦急地在喊他的名字,他怔了半晌才抬头看。

宁朝阳松开了车辕伸手来拽他,像梦里的场景一样,她看他的眼神没有防备和算计,只有担忧和着急。

“快上来!”她低喝。

额角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往下淌,他懵懵地将手伸给她。

这坡很陡,近乎悬崖,宁朝阳一松开车辕,那车厢和骏马就无可避免地滑了下去,越滑越快,翻滚碰砸,最后车厢哗地散开,砸进了浅浅的河水里。

——这要是人掉下去,那必死无疑。

有那么一瞬间江亦川甚至觉得,以宁朝阳趋利避害的本事,此时就应该松开他的手,这样她不但能攀着树上去,还能少一个劲敌。

朝阳也的确快抓不住他了,他脑袋在车厢里磕得全是血,人也不太清醒,高大的身子实在沉得厉害,交握的手指在一点点地往外滑。

“放手吧。”他平静地道。

宁朝阳扫了他一眼,而后就真的放了手。

失重感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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