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妃子说,“臣妾觉得,可以从各宫的膳食里花些功夫,就拿臣妾的二品妃制等级来说,其实每日每餐四斤的猪肉,一只鸭,一只鸡,还有四种蔬菜,都是怎么也吃不完的。”
皇后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她又看了看李贵妃,“李贵妃,你觉得呢?”

李贵妃状似无意打了一哈欠,说,“臣妾觉得这位妹妹所言极是。”说完便闭嘴不言,看着皇后手边熏香炉里冒出的丝丝轻烟,她心里惴惴不安。

皇后眉头轻皱,“李贵妃你是困了?怎么刚来就困?”

“哦,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无碍的,大家请继续。”李贵妃忙说,一点贵妃架子都没有,更没有仗着自己肚子里有块肉就目中无人。

可是尽管她这样,这个屋子里大部分的女人还是看她不爽,尤其是坐在首位的女人。

皇后眼神落到她已经明显隆起的肚子,浑身都不舒爽,这一胎要还是个女孩就算了,可若是个男孩,皇后眼睛微微眯起,照皇上对这个女人宠溺程度,哼,这个孩子,留不得!

大家果真继续,这些后宫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不过李贵妃冷眼瞧着,她们这位皇后分明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叫大家过来发表意见,不过是走个过场,以显示她贤德的名头。

就在大家发表完一轮意见后,皇后的宫女端来了果盘。

“这是新进贡的天府红橘,从蜀都树上摘下来,再到运过来只花了两天时间,很是新鲜,妹妹们尝尝。”自然,这后宫里面的好东西中宫最多,像这样的难得的贡橘,因少而贵,除了皇后宫中得了一些,其他妃嫔都是没有的。

不过这不代表李贵妃也没有。

片刻之后,皇后见大家都拿起橘子剥了吃,只李贵妃碰都没碰一下,心生不悦地说,“李贵妃怎么不吃?莫不是怕本宫做什么手脚?”

李贵妃面上惶恐说,“臣妾没有啊。”

“没有?哼,你从进来,连一口茶多没喝,现在贡橘也没碰,当真不是怕本宫给你下毒么?”

面对皇后的突然发难,屋子里其他妃嫔大气都不敢出,就竖起耳朵听好戏。

李贵妃心中从容,不过面上除了惶恐还有被人冤枉的焦急,连忙挺着大肚子,在地上跪了下来,“皇后娘娘误会了呀,臣妾真的没有如此恶意揣测您,臣妾只是吃不了甜食,一吃甜食便犯恶心,这天府来的红橘甜如丝,昨日臣妾才吃了一小瓣,就起了恶心。”

此言一出,不就说明了她比皇后还先得了贡橘吗,皇后的脸色很明显转青了。

只见皇后拍桌而起,指着李贵妃正要开口说什么,就传来一句,“皇上驾到!”

皇后脸色立马转变,可惜姬正康在外面就听见了她拍桌的声音,一进来再见到李贵妃还跪着,他神情极其不悦,指着皇后说道,“李贵妃深怀有孕,轻易跪不得,可你倒好,有什么天大的事要让李贵妃跪着说话!”

说话间已经亲自扶着李贵妃起来。

皇后辩解道,“是她自己要跪,又不是臣妾逼她跪,这满屋子的姐妹都可以作证,皇上一进来便不分青红皂白的对臣妾多加指责,您是否太过有失偏颇了些。”她与皇上之间除了有个夫妻的头衔,早就没了夫妻情谊,说话也早就没了软语相向。

姬正康继续指责,“李贵妃是什么性子朕了解,若不是因为你发难,她会吓得跪地吗?”

这时,李贵妃就像所有的白莲花一样,在旁扯了扯皇上的袖子,低声说道,“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与皇后娘娘顶嘴,皇上千万不要生气,小心气伤身体。”

可真正生气的是皇后才对。

只见皇后气得手背青筋暴起,面色不愉,看着李贵妃那个她一贯嫌弃的做派,像是吞了一口的糙米,咽不进去,又吐不出来,卡在嗓子眼让人嫌弃。

最后,姬正康又斥责了一番皇后,说她是个妒妇,然后带着李贵妃回了熠辉宫。

气得皇后将剩下的贡橘全部扔到地上,可这也解不了她心头之恨十分之一。

转身看到还在冒着烟的香炉,厉声喝道,“还不赶紧给本宫把它撤了!”

宫女诚惶诚恐的把香炉拿出去“毁尸灭迹”。

皇后越想越不顺气,她吩咐了手下,去传了姬长绝明日入宫一趟。

李贵妃被皇上送回到熠辉宫,待皇上走后,立马去请了太医院的太医来,皇后宫中所燃之香有没有问题她说不准,但保险起见,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她才安心。

太医请脉之后道无碍,她才舒了一口气。

看起来是她小题大做,但实在是身处后宫,如果不步步小心,很可能就是防不胜防,步步惊心了。

那日明香过了生辰之后,便在家里天天养尊处优,索性外面天气寒冷,香记茶楼一应事务也都有她爹和姬长景去照管,她也懒得出门。

不过天天待着,没事做,她实在有些闷。为了解闷,她开始天天泡姬长景的书房,不过也只限于姬长景在的时候。

还别说,姬长景书房里书真不少,只不过明香泡书房的真正目的可不是来看书的,她可没有如此闲情雅致。她只是想和姬长景待在同一个地儿而已。

某日下午,姬长景冒着风雪从宫里回来,带回了一脸忧色忡忡。

明香从美人榻里起身,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姬长景道,“大雪见天的下,全国各地有不少的地方有雪灾,其中云州最惨烈。可是就在昨日云州祁琼山发生了雪崩,山下一大片村落一夜之间被雪掩埋,连带着把云州的出路也封上了。”

明香近日都与姬长景一起,姬长景偶尔也会将朝中发生的有趣事情说与她听,一来二去,两人之间偶尔也是会讨论一番的。

此时,明香听姬长景如是说,她太阳穴下意识跳了一跳,这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

“皇上是不是要选人前去赈灾?”

姬长景点了点头。

“那可有人选了?”

姬长景又是一点头。

明香见姬长景如此神色,担忧道,“不会是你吧?”一般如此严重的灾情,朝廷都会指派一名皇子前去平复灾情。

姬长景对睿智的娇妻说,“皇上确有此意,只不过还没决定。”

没想到就听见明香说,“不行!你不能去!”

这话实在有些无厘头,连明香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不安。

姬长景先是诧异,而后就反应过来,定然是明香担心他的安危,才会如此焦虑,“你别担心,且不说最后的人选皇上还没选我,就算最后这个差事真的落到我头上,以我的能力,难道你还担心吗?”

姬长景的实力明香渐渐已经了解了许多,他的势力确实不小,可是她脑壳就是疼。躺回到美人榻中,姬长景轻柔的按着她的太阳穴。

原本前世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碎片涌现出来。

她依稀依稀记得在前世也是发生了一起特别严重的雪灾,当时是她嫁入太子府的第一年,姬长绝对她正是百依百顺的时候,甚至连他要对付什么人,对付的计谋是什么都会跟她提起。

那一场雪灾,皇上选派的就是她从没见过的被她据婚的四皇子。

可是后来四皇子赈灾回来的结局是什么?夺权削位!

所以明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姬长景去云州赈灾的,这里面一定有个巨大的坑在等着他,就算他势力有多强,也抵不住暗箭难防,况且这一世因为她,很多事情有些错位,谁知道姬长绝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呢。

想到这些,明香一把拽住姬长景的手,正色道,“真的无论如何都不要去,我有一种直觉,总感觉你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不能直接实话实说,毕竟重生之事匪夷所思。

明香甚少露出这样的担忧之色,姬长景只能暂时应她。

可是明香依旧是担忧,若是皇上最后下旨选了他,那到时候还是没办法。她想立刻回明府一趟,与明安廷通气,让他从种斡旋一二。

怎么想着,她就怎么做了,立马从榻上起来,起来就往想往外走。

姬长景拉住她,“你要去哪?”

“回明府,我要找爷爷,让他帮着你,千万不能让皇上把这个云州赈灾的差事落到你的头上。”边说,边挣脱男人的手。

可是她是怎么挣也挣不开,姬长景疑惑道,“你今日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明香对于这件事情的反应实在有些过了头,就像是她知道了些什么似的。

看着姬长景眼里的担心,她真是有苦说不出口,总不能将她其实已经经历过一世,人是重生回来的,所以虽事情的结果知道的了如指掌吧。

这些当然不能说,她抬头盯着姬长景的眼睛,抚了抚他眉间不动声色的沟壑,“云州雪灾如此严重,大雪封路,这雪却没停,一路上定然是危险重重,要是皇上最后选定你,你又不能抗旨,我要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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