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惠个屁啊!”
听到这一声吼,六贝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这十一弟虽然抠门了些,可素来都是谈吐过人、仪度优雅,何曾有过这般粗鄙言辞?!

这还是他的十一弟吗?

同样无比震惊的是站在房门外的六福晋吟容,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亏有陪嫁侍女搀扶着。但还是发出了声音。

六贝勒扬声道:“谁?!”

吟容低低咳嗽了两声,慢条斯理走了进来,“爷和十一弟先别急,这事儿,要不我去跟月娘说?”

听了这话,六贝勒一喜,吟容跟十一弟妹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堂姊妹,小时候,吟容还经常抱着弟妹到处玩耍呢。她们二人情分非同一般,这件事福晋去正合适。

“不行!”永瑆脸上的恐慌更浓了,他急忙哀求道:“六嫂,只当我求了!先别告诉月娘!!”

吟容微微蹙眉,“十一弟,这种事情,就算能瞒住一时,也瞒不住一世啊!”虽然她也不愿意看到苏氏去了十一阿哥府后院,去给月娘添堵,这如今都生米煮成熟饭了……若十一弟不纳了苏氏,莫说苏幕不依,六爷更是不肯啊!

这事儿与其从旁人口里添油加醋传到月娘耳中,还不如她亲自去说!

永瑆急忙道:“那就先瞒住一时!”

吟容脸色一黑,瞒住一时?这算什么?等兜不住的时候,只怕情况只会更糟糕!而且到时候月娘只怕更要怪她隐瞒!

永瑆脑子急速转动,他急忙解释道:“六哥、六嫂!如今月娘亲祖母病重,这个时候她正心里难受呢,我若这个时候纳妾,她岂非要更加伤心了?”

听到这话,吟容脸色顿时和缓了不少,“倒也是,月娘小时候是养在老太太膝下的,老太太如今怕是……”说着,吟容忙看了六贝勒一眼,“爷,您觉得呢?”

六贝勒微微一忖,便道:“若是让绾夕晚些时日入府,倒也不算太过分的要求。”表妹这主动献身的举动,往难听了说便是不知廉耻勾引……六贝勒也不敢要求太多了,只要十一弟肯负责就行了,晚些时日也无妨。

永瑆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事情先暂且压住,至于月娘那里……

董永为了留住七仙女,偷了那身粉色仙衣,可谓是不择手段。

他为了留住月娘,一样会不择手段的。

想到此,永瑆总算冷静了下来,他拱手道:“还请六哥六嫂暂且帮我瞒住此事,弟弟感激不尽!”

郑重谢过之后,永瑆不做逗留,直接告辞。

看着弟弟飞快远去的背影,六贝勒蹙眉不已:“十一弟怎么好像畏妻如虎似的??”六贝勒实在有点难以置信,毕竟素日里,十一弟妹瞧着挺温柔的啊,为人大方随和……

“咳咳!”吟容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想来只是十一弟太过爱重月娘的缘故。”

说着,吟容又露出几分不悦之色,“说来,我也是在没想到,昨晚表姑娘竟然会——苏家可是书香门第啊!”

六贝勒脸上顿时无光,只得厚着脸皮道:“十一弟素有才学,绾夕也是仰慕已久了。”

“是吗?”吟容挑眉,“我还一直以为,表姑娘仰慕的人是爷你呢!”

六贝勒脸上露出几分不悦之色:“胡说什么呢!绾夕长得那么……那么像我额娘,我怎么可能有那份心思?!”

吟容一怔,纯惠皇贵妃早逝,她并不曾见过,没想到这苏氏竟肖似六爷生母?!吟容有些讪讪,“既然如此,爷怎么不早说!”

六贝勒沉默不语。

这样的沉默,让吟容看出苗头来,她不由蹙眉:“爷该不会是一早就打算……把苏表妹做媒给十一弟?!”

被一语戳破,六贝勒有些尴尬,只得忙咳嗽两声作为掩饰,“好了,反正事已至此,绾夕都是十一弟的人了。”

吟容脸色有些沉,“原来一切都是爷一手主导的!您这么做,叫我如何面对月娘?”

“好了!”六贝勒板着脸道,“不过就是纳一房的妾而已,多大点事儿!等过些日子,你好生跟她解释一二便是了!”

“爷!”吟容气得跺脚,这是解释两句就能消弭的事儿吗?!

六贝勒摆了摆手:“事情就先这样吧,西跨院那边我亲自去解释!府里的下人,你好生警告一二,不许漏了风声。”

说罢,六贝勒扬长而去。独留下吟容,气得鼻子都歪了半边。

这叫什么事儿!吟容气得直跺脚,一个贝勒爷,往兄弟屋里塞人!而且是把自己亲表妹塞过去!还要不要脸?!

陪嫁侍女急忙劝慰道:“福晋别置气,说到底都是苏氏太不知廉耻!竟然大半夜爬床!日后进了十一阿哥的门儿,只管叫十一福晋磋磨消气去!咱们爷难不成还好意思去撑腰不成?”

吟容听了这话,却叹了口气,“我既已答应十一弟,自然也只能帮他瞒着。好在我瞧着十一弟也是看不上苏氏的,这苏氏就算进了门,也别想争得宠爱了。”

陪嫁侍女道:“您说着苏姑娘到底是图什么呀!像她这样爬床的,哪个爷们瞧得起?莫不是她以为自己姿色过人,便能就此勾搭住十一爷了?”

吟容哼了一声,“她虽有姿色,但跟月娘比起来,太过小家子气了!”

陪嫁侍女笑着道:“既然如此,您就别太担心了。”

而永瑆马不蹄停一路奔回十一阿哥府,在府门外下了马,脚下像是着了火似的,直奔内院而去。

迎上来的刘昶飞快道:“爷不必去后院了,福晋在诒晋殿呢!”

“什么?”永瑆一愣,脚下却没有停滞,一边大步走着一边问:“福晋昨晚没回后院,是在诒晋殿宿下的?”也就是说,月娘一直都在等她回来。

刘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低头着道:“福晋昨夜一直在诒晋殿,不曾离开半步。”

永瑆神色有些怔忡,月娘……他一咬牙,加快步伐,索性跑了起来,这大腿长跑起来的速度那是相当可观的,只可惜苦了刘昶了。

终于,永瑆跑到了诒晋殿的殿门外,他看着自己的前殿,月娘、月娘……她一定是有苦衷才那么做的,永瑆心中如是想,只可惜昨晚他太冲动了。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这座尘封了一个雨夜的殿门。

玉盏看到十一阿哥归来,欢喜得都要跳起来了:“福晋,十一爷回来了!”

月娘,我回来了。永瑆心中默默道,便径直挑开帘子,冲入了东暖阁中。

只见临窗的罗汉榻上,盈玥依旧穿着昨日的衣裳,正歪在软枕上,眼圈红红的,眼底布满了血丝,眼下更是一片鸦青,甚至连面色都是晦暗的。

永瑆看到盈玥这幅模样,不由呆住了,他看着旁边烛台上那已经燃尽的羊油蜡,眼中一片错愕,难道……月娘昨夜一夜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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