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巧玲发现,在屋子里的土炕上。
第二次是三天后的半夜。那一晚,杨进宝睡到十二点,半夜起来撒尿,走进厕所的时候,忽然瞅到一条黑影从房顶上一闪而过。
他知道母狼又来了,于是抄起一块砖头,冲着房顶上瞄准。
砖头一砸,屋顶上的瓦片稀里哗啦一响,狼被震惊,身影一晃跳上大街不见了踪影。
第三次是在村南的老柳树下,那天,巧玲怀里抱着孩子,跟一大帮娘们坐在村口的老柳树下乘凉聊天。
母狼蜷缩在距离她们不远的庄稼地里,仍旧死死盯着天赐,目光里充满渴望跟焦躁。
偏赶上杨进宝从工厂返回家吃饭,一眼瞧见了它。男人的眼睛一瞪,腰身一哈,狼浑身打个哆嗦,再次嗖地跑了。
从哪儿以后它就很少来了,一直到天赐三四岁以后,母狼仍旧跟他纠葛不断,当做自己的娃,还教会了孩子不少的本事……当然,那是后话了。
杨进宝最近很忙,根本顾不得那条母狼,饲养场需要重建,山民需要吃饭,娘娘山必须再展雄风,再加上修路,忙着还贷款,他都要忙疯了。
刚刚进去二月,一件不幸的事儿又发生了,娘娘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不速之客是翻山越岭过来的,找到了杨进宝的饲养场,进门就打听小蕊在哪儿。
“小蕊,有人找,你凤凰山的亲戚来了。”麦花嫂在外面呼喊一声。
“谁呀?”小蕊的脑袋伸出饲料车间的窗户,一眼瞅到了来客。
“哎呀表哥,你咋来了?可想死人家了……。”小蕊手里的铁锨一放,扑出来抱上了那人的脖子。
“蕊!妹子啊,想死哥了……。”那人也哭了,跟小蕊抱在一起。
来的人竟然是田大海,田大海带着两个手下,风尘仆仆赶到了娘娘山。
“表哥,你咋来了呢?是不是专门来看我的?”小蕊乐坏了,从前就跟田大海关系好,表兄妹青梅竹马,感情特别亲热。
“是,顺便跟人谈生意,蕊,你瘦了,在这儿一定吃了不少的苦?”田大海抬手摸了摸表妹的脸蛋。
“哥,俺不苦,真的,虽然干活累,可心里痛快……。”小蕊拉着表哥的手又蹦又跳。
“这就是你干活的饲养场?好大!杨进宝呢?”田大海问。
“进宝没在,到县城购买疫苗去了,哥,咱回家呗,我给你擀面条吃……。”
“好,回家,瞧瞧你的家,再瞧瞧我那妹夫……。”
就这样,田大海跟着小蕊回到了家。走进家门,他就大吃一惊,发现表妹家太苦了。
房子不是自己的,等于是租来的,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破砖乱瓦,屋顶都生了蜘蛛网。
走进屋子,当瞅到炕上瘫痪的大孩时,他的心里更不好受。
仙人球球的,我妹最终还是嫁给了他,这小子真有艳福。
田大海已经帮着小蕊报了仇,当初一把火烧了大孩的家,还把他爆捶一顿,死老婆都让他气死了。
本以为离开野牛坡,小蕊的命运会转变,可做梦也想不到大孩这个跟屁虫会跟到娘娘山,最终将小蕊打动,把自己表妹又娶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孽缘……?
“妹,大孩就这么残废了?”田大海问。
“是,被哑炮崩得,成了植物人。”小蕊一边为表哥倒水,一边解释。
“他都成这样了,为啥不跟他离婚,再找个人家?”
“哥,别管咋说,他都是俺男人……俺不能丢下他不管。”
“可你这样太苦了,我今天来,是带你回凤凰山的。”
“哥,俺不走,这儿挺好,俺舍不得娘娘山。”小蕊知道表哥这次的来意,就是想带她走。
去年爹娘来过,眼瞅着就要把她扯回家,到县城的车站,这丫头又借尿遁了。
小蕊的爹娘没办法,只好安排田大海再来,他们知道小蕊小时候最听表哥的话。
“不行!我必须带你走,不走,捆也要捆走你!”田大海冲旁边的两个手下使个眼色,那俩年轻人立刻会意,抓上小蕊就要捆绑。
“表哥,你干啥啊?我死也不走!再这样我喊人了!”女人威胁道。
“你喊吧,我是你哥,拉妹妹回家不犯法,有权利捆你!”田大海根本不接受威胁。
“来人啊!巧玲救命啊!绑架啊——!强贱啊——!”小蕊没办法,只好求助东屋的巧玲。
巧玲正在东屋看护孩子,听到了小蕊的呼喊,女人抱着孩子颠颠冲了进来。仔细一瞅,她就怒了,大喝一声:“哪儿来的王八羔子!竟然捆俺姐,不想活了!”
田大海认识杨进宝,却不认识巧玲,于是问:“你是谁?”
“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娘娘山饲养场董事长杨进宝,那是俺男人,俺是他屋里的!”
“喔,原来是杨进宝的媳妇啊?我来接我妹回家,你管不着!”田大海竟然没尿她,继续捆绑小蕊。
“巧玲,表哥想捆俺走,俺不走啊!你救救我!快去叫进宝,只有进宝能拦住他,快呀!”小蕊没办法,只好再次求助。
“你们全给我住手!不准绑俺姐,要不然姑奶奶就不客气了!”巧玲怒道。
“你能咋着我?我又不是绑架,就是接妹子回家,别说你是杨进宝老婆,他本人来了也管不着!”田大海还觉得自己有理,根本不在乎巧玲。
那巧玲就不客气了,跑回东屋把孩子往炕上一丢,瞬间将墙上的猎枪抄了起来,哗啦上了子弹。
她气势汹汹返回来,枪口瞬间瞄准了田大海的脑袋,食指扣向了扳机。
田大海正在捆绑小蕊,发现巧玲举一杆猎枪进来,哧啦!吓得屙一裤子屎,两腿一软,扑通跪了下去:“哎呀妹子!你这是干啥?”
“废话少说!放人!不放了俺姐,姑奶奶打爆你的脑袋!”巧玲冲他怒目而视。
这是一把好枪,双管的,可以打子弹,也可以打散弹。巧玲之所以把猎枪放家里,就是为了对付那条母狼,今天给田大海用上了。
“妹子啊,有话好好说,你还讲理不讲理?咱犯不着舞枪弄棒吧?”田大海赶紧苦苦哀求。
心说:娘隔壁的没天理了!杨进宝功夫好,一把杀猪刀舞动起来风雨不透,刀劈过西北刀王,想不到他媳妇也这么彪悍,竟然还会玩枪。
这要是走了火儿,脑袋还不给打成筛子?
“滚!限你五秒钟滚出去,一,二,三……。”巧玲竟然开始数数。
刚刚数到三,田大海跟一只踩了尾巴的狗似得,兹溜,爬起来就跑,一溜烟窜门外面去了。
吓得他再也不敢走近小蕊家的门。巧玲这才放下枪,过来帮着小蕊松开了绑绳。
“姐,你没事儿吧?”
“没事,妹子,多亏了你啊,呜呜呜……。”小蕊哭了。
田大海不敢进来,就这样走又觉得没面子,只好站在大门口喊:“小蕊啊,你出来,我有话说。”
“哥,你走吧?俺不回,这辈子都不回凤凰山了,这儿才是俺的家。”小蕊在屋子里回答。
“妹子啊,你不回也行,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田大海踮着脚,将脑袋探过拦马墙,瞧着屋子里的动静。
他害怕巧玲冲他放枪。
“你说呗,有啥事儿,俺听着嘞。”小蕊回答道。
“我这次来除了带你回家,还想跟杨进宝做一笔生意,想请你做个中间人。”
“啥生意?你说。”
“听说你们的饲养场刚刚经历一场狼群的包围,咬死咬伤了不少牲口,杨进宝的饲养场干不下去了,我想收购。”
“你说啥?想买进宝的饲养场?”小蕊一听,立刻明白了表哥这次的来意,带她回家是假,收购娘娘山的饲养场是真。
“是啊,你跟杨进宝说一声,我一定出个不错的价格,保证让他满意,让他把饲养场给我呗?”田大海继续白胡。
“表哥,这个俺做不了主啊,你必须找进宝,俺说了不算!”小蕊接着解释。她真的说了不算,饲养场是人家杨进宝的,小蕊只不过是里面的工人。
“没事,我就是想你给杨进宝传个话,等他回来你告诉他。”田大海继续说道。
“俺说了,他进城去了,傍晚才能回来。”
“行!那我等,总不能让我站大街上吧?千里迢迢来,你总要管顿饭,弄口水给我喝吧?”田大海哀求道,他真的累坏了,一口气翻越了九十多里的山路,又累又饿。
“行!那你进来吧。”小蕊说。
“那你先让杨进宝的老婆放下枪,我怕她的枪走火……。”
小蕊没办法,只好又跟巧玲说好话:“妹子啊,枪放下,让俺表哥进来,他不带俺走了,是想买咱的饲养场。”
巧玲使劲瞪田大海一眼,瞧小蕊的面子,终于放下了猎枪。
这两天,杨进宝也跟她念叨过,有卖掉饲养场的打算,只是没碰到合适的买家。
田大海千里迢迢赶来,就是想把娘娘山饲养场一口吞了,趁机捡便宜。
工厂卖掉,娘娘山就等于活了,还掉银行的贷款,剩下的钱也足够杨进宝全家几辈子吃喝不愁。
这一年多的凄风惨雨,弄得男人都要崩溃了,巧玲也不想瞧着丈夫遭罪。
“那行,你进来吧,敢动小蕊姐一根指头,姑奶奶打断你的腿!”巧玲说着,背起枪返回东屋去了,继续给孩子喂奶。
发现巧玲进屋,田大海这才擦擦脑门子上的汗,再次踏进门。
“表哥,你早说嘛,早说跟杨进宝谈生意,也不会被巧玲轰走,瞧这事儿弄得?”小蕊只好再次招待表哥,系上围裙,准备做饭。
“姨父姨母嘱咐我,让我别管咋着也要带你回去,你不想走就算了,犯不着让外人拿枪轰我吧?”田大海哭笑不得,他知道表妹目前是杨进宝饲养场的主要骨干,杨进宝也舍不得放她走。
“是你自己没把话说清楚,谁让你先捆我的?”小蕊怒道。
“行行行,我错了还不行吗?咱们这样,我把杨进宝的饲养场买了,把里面的牲口全部运回凤凰山,你回去跟着我干,杨进宝在这儿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的薪水,行不行啊?”
“不行!就算这儿没有饲养场俺也不走,俺男人在这儿。”小蕊抬头瞅瞅炕上瘫痪的大孩道。
“妹!杨进宝给了你啥好处?你这么踏实帮他卖命?是不是这小子糟践了你,占了你的身子?我去拧掉他的脑袋!”田大海火了,好想跟杨进宝拼命。
“你去呗,跟他拼,只要你打得过他,我不拦着,俺还就是跟他睡觉了……。”小蕊不慌不忙说:
“啥?你跟巧玲两女共侍一夫?”田大海又是大吃一惊。
想不到杨进宝那小子这么彪悍,左拥右抱,咋不累死你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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